楚江缓缓摘下头盔,拉上运动服的高领,又戴上了老爸在他考上大学后送给他的雷字头的墨镜,泪水却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流了出来。
“是男人就别哭!”这是老爸常挂在嘴上的话,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而他儿时确太娇生惯养了些。但他现在真的很想哭,很痛快地大痛一场。为什么不能哭呢?我什么阻碍都不会在乎,不会怕,会努力学习的,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只是,只是这一切能不能在我痛哭一场之后再开始?
默默的,他收拾好自己的行理。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游戏头盔塞进了皮箱。几件衣服,大量的书。总重不下四十公斤的箱子他现在已经能够轻松扛起,这一个月来,他的格斗并非白学。想到格斗就想到了李悠扬,他的心抽痛了第一记。
转身走到门前,最后一次回头。王君仍在游戏,现在他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吧!想到田妙心,他的心抽痛了第二次。
反手关上房门,脊背用力靠住。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光线黯淡,这就是自己的大学,自己的大学寝室吧!
幽幽一声长叹,他低下头。早被泪水濡湿的领子冰冷而无法寄托什么。滂沱的泪水终于停了下来。深吸口气,跨出第一步就是前进,而下一站又是哪里?
走出寝室,走出校园,随意踏上了一辆公交车。
“妈妈,这个叔叔哭啦!”身前座位中天真的小女孩举起稚嫩的手指。
“别乱说!”妈妈抓回了她的手,又对楚江歉然一笑。
楚江如若未觉,思维重新回到了那个可能将会永生难望的时刻……
……
“别倒了,别倒了,这都是楚大都督的收获啊!”司徒雷登艰难地猫下腰,拿过空间戒指又将堆积如山的金币收了回来。将戒指硬套在楚江手指上时,他沉着脸冷笑道:“我司徒也算是事业有成!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大学生……要想出校门做事,先把做人学好了吧!”
胖手扬起,轻脆地一巴掌刮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魔法师的物理攻击,楚江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感觉。不过他还是用力摇了——只是为了掩饰已经夺框而出的泪水。
李悠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身,背影孤独而孤傲。
田妙心则低低地叹了一声,回头对田盼盼低语着什么。这个小男孩刚刚升任法师战队的大队长,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资格老道的姐姐教授。
楚江的目光从这两人的脸上滑过,又在田盼盼略显惶恐的小脸上停驻一秒,心脏中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没有感觉。迷茫中转过身来,他向外走去。
“这就想走了?”庄书贤斜插一脚挡在了前面。楚江苦涩地笑着,扯下了肩上的手术刀骑士团标。
司徒雷对他这个动作非常满意,摇动大头道:“总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难免被利欲蒙蔽了双眼,让他走吧!”
自己撕下骑士团标,会被系统默认为自动脱离了所在骑士团。
没有人再阻挡自己,楚江像个牵线木偶般走出议事大厅。第一缕阳光照入两界山谷地,照在他的脸上。第一次觉得,原来阳光也可以这么冷。
该去哪里呢?他不知道,只是由双脚带着自己,停在哪里,哪里就是终点。周围忙碌的战士并不知道议事大厅中发生的事情,停下手中的工作与“楚大都督”打着招呼。
“想去哪里?”瘦如骷髅的人追上了他,为了将他惊醒还在他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这四个字从他的跟里说出来分外地艰难。
“你不该来的!对以后的影响不好!”楚江套上兰钢头盔,以掩饰自己的心神无措。
“我比你大,也比你经历的多。很多事情都看透了,不管以后还玩不玩游戏,活下去!”追来的正是廉鸠。这一段话他走出好远才勉强说完。
“而且我不来……他们任意找个理由都可以杀掉你!有我这个高管在,总会有些顾忌的吧!”廉鸠伸出手。
楚江看着这个形销骨立的男人,眼泪又要流下,也伸出了手。
“后会有期!”谦鸠道干涩着嗓子,艰难说道。两双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楚江没有说话,他的三魂七魄就飘荡在头顶,似乎宁可被山风吹走也没有回体的打算。廉鸠瘦如枯柴的手掌散发出微不可察的温度,让他的双目暂时回复了神彩。
“回魂了?等你回来时,我会变得强的!”谦鸠咧开嘴笑道。
“等我回来了,你若真是很强大,我还是会请你去国都斯科普林痛饮的!”楚江踏上传送阵,魔法光芒闪动中消失不见。
……
公交车刚刚开出三站地,楚江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扛着皮箱下车,神不守舍的他险些撞上一根电线杆。光滑如镜的电线杆上贴着巴掌大一块“膏药”。
“房屋出租,精装一室一厅四十平米,位于西京大学教工小区最里面家常面条对门一楼(吃饭方便),环境幽静,适合考研同学。每月六百,包水电煤气。有意请拔打电话17474574886。非诚勿挠。”
楚江愣住片刻,记下电话走入破楼密布的小区中。这里他很熟悉,素有房间小,善跃层,阳台养猫挤,厕所难转身之称。
因为建筑时间过久,物业处于半瘫状态。从这个小区建成之日起,采光就是一直被人诟病的缺陷。
与房东谈好了价钱,他疲倦地躺倒地用被子蒙住了头,潜意识里希望就这样睡死才好。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卫阳白。他没有接,任由电话响了两次。过了片刻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楚江,坚强起来。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别太放在心上。学习是最重要的,而且就要考试了,别自报自弃啊!我听说你离开寝室了……也好,在外面住一个人静一静!千万别离开西京啊!”
苦笑着合上手机,又拔下了电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卫阳白都认为自己拿了崔燕的钱。“果然是好计策啊!玩个游戏……也不过就是个游戏,至于吗!”
他坐起身,用力攥着手机直到手心出汗。额头的青黑血管突突跳动,他猛然瞪起双眼将手机砸了出去,正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撞成粉碎。
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回转的房东将门打开一个小缝,恰好看到那张黑得像被墨汁浸过的脸,又轻轻地将门锁上。
楚江拿起床头的座机拔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我手机坏了。不过寝室装座机了,你想找我就打这个号码吧!”
“怎么嗓子哑哑的?感冒了?”妈妈在电话另一端关切地问道。
“没有。刚才差点让狗咬了一口,吓的!”楚江吞了一大口唾液,声音却依然干涩。
“你看看你,打小就胆小,狗要是咬你,你不会踢它脑袋!”妈妈用最平实的语言讲述着大实话。
“知道了。我刚见到狗时还真以为自己还怕狗呢,现在想想……人正不怕影子歪。自己先就怯了那才是致命的。那条胖狗吓我一次,日后有他好受的时候!”
“哟哟,你可别货害人家的狗唷!现在的小狗都贵得吓死人,弄死弄伤可是赔不起的……”
听到老妈的声音,楚江只感觉到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甚至还笑了笑。只是在笑的时候,他的拳头是紧握的……
……
“大都督,这次可真够险的。要是两界山要塞真的被打破了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小了!”赵南抹了把冷汗。
“瞧你那胆子!我暗藏的一支法师战队一直在不远处备着呢,万一不行就把他们派上来!不过现在不用了,让他们该散就散了吧!”司徒雷登得意地笑道。
“此番事了,我们又能多抓些实权了!只是便宜了姓楚的那小子,一个破学生平白得了上百万块钱!”赵南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说道:“不过西刚之心刘国栋、刘国卫那两哥俩很不好办,好像有些亲近李大少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该舍总是要舍的,要演戏,用真车撞着玩总比电脑作出的真实!至于西刚之心……哼含没了楚江李悠扬就相当于断了手臂,李家兄弟本来就是墙头草,现在的局势孰强孰弱总不应该看不出来吧?”
“我还有些担心楚江那小子。这事儿明摆着是你我算计他,他不会狗急跳墙吧?”赵南道。
“骸就算他还有脸进游戏,那也得有能力活下去吧?”司徒雷登高深莫测地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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