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记者,不一定真的要求什么都不怕。
害怕枪声的男人,一样可以当很棒的战地记者。我事后看过他的杂志和网上有关于他的文章,都证明了李小白那个方脸唠叨叔叔确实是一个很棒的记者,一个在国内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国际上却是很有名气的记者。很有才的战地记者——至少要比主流媒体那些不敢上战场搞照片,只会ps外国记者视频截图的公务员记者们强得多。
元旦假期的那几天,扮成女孩子的我所见的一切都很平常很平静。
当然,除了那个总是唠唠叨叨我的性别还有屡次三番地问我是不是和爸爸晚上一起睡的方脸大叔记者和人民军叔叔们给我塞满的巧克力和糖块。
所谓的性别,真的是那么重要吗?
所谓的枪,真的那么值得恐惧吗?
为什么那个有名的李小白李记者在见到我在林子里随便站起来放水的时候那么地在意?为什么他总是一再询问我手里的手枪的真假?而且还露出了十足的恐惧,并且一再地责备爸爸来掩饰他拥有的那副恐惧?
那样的态度……有必要吗?
虽然那天我手里拿着的枪管长只有一又八分之七英寸的美制m642左轮枪确实是装满了5点三八口径的史密斯维森特种手枪子弹,但是,我还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有什么不正常吗?
如果不敢用,那么带着枪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显示威风吗?
虽然掏出了枪,虽然真的要准备射杀李记者。但是我是有原则的。
只要李记者不掏出刀子或者手枪来和爸爸对打,我是不会开火的……
但是,如果反过来……那个时候,我真的已经做好了把那个李记者射杀后埋在山沟里的打算了。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吗?现在已经是2o12年了。我们还有以后吗?
世界即将灭亡,我们的人生将要结束。
不是被凡人所相信的2o12年12月,就是被我所相信的2o15年9月13日。
第三次冲击……不可避免!
我坚信着。
比起三无少女那2o15年第三次冲击的一刻,任何的牺牲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连我自己死了都无所谓……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和梁凉表姐很是谈得来——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能够真正体验到短暂人生宝贵的人。
“来,由纪,到姐姐这里来!”在充满着洗衣粉味道的房间里,瘦弱的鹅蛋脸短女孩在挥手向我笑着。
穿着男装的我,静静地走了过去。
“快说,由纪,元旦假期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叫你来我家你却不来?而且还是一连三天都是!”坐在床上的梁凉表姐理所当然地揪起了我的耳朵。
梁凉表姐……从小就这样欺负我……
仗着她比我大两岁,仗着她小时候比我跑得快,所以就一直欺负我。
后来,因为其他的原因,她还是可以理所当然地欺负我。
【哦……这个……大概是梁凉表姐随时都能见到,而野餐活动则是好几个月才能有一次的缘故吧?】
“嗯?野餐?在哪里?”梁凉表姐提起了兴趣,松开了手一脸的坏笑。
【在……】我的目光本能地逃避梁凉表姐的笑脸。
梁凉表姐的笑容冷了下来。
“唉……就知道是这样……自从那一年开始……大家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高兴,也不让我悲伤,更不让我开心地笑和痛快地跑。呐……由纪……我是不是要死了呢?”
【梁凉姐……】
梁凉表姐索性平躺在床上。双眼皮的小眼睛露出了十足的惆怅。
“本来……这一周我是应该去参加期末考试的,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考试没考成却进了医院……我还真是没用呀。”
说到这里,躺在床上的梁凉表姐索性捂住了脸。
考试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奇怪吗?大家都在拼命地去追寻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我痛恨考试,讨厌学校。而爷爷奶奶却拼命地想要我上学。
梁凉表姐最喜欢上学,而她的病却让她没法上学。
这就是越想要什么越没有什么的道理吗?
我想要成为梦境中神一样的三无少女,但是我却是一个男孩子,只能借助梁凉表姐的衣服去成为伪少女来逐步实现那遥远的梦。
梁凉表姐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但是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则是在她小学的时候彻底断送了她的梦。就算是想要勉强学习用考高分来证明自己的才能,也因为她用功学习过度就有生命危险的虚弱体质而无法成功。
我有我的烦恼,梁凉表姐有梁凉表姐的烦恼。
我有我做不到的事情,梁凉表姐则是有着梁凉表姐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坐在这间充满了洗衣粉味道的房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听到了梁凉表姐的抽泣声。
【啊,梁凉姐,别哭呀。你一哭,你的病又会作了。】
“我才没有哭!”挂着泪花的梁凉表姐挥手打了我的手臂。
【梁凉姐就那么想知道真相吗?】
“我才不管你这小屁孩去哪里玩,我只是恨大家都在骗我。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难道我就是玻璃人,碰一下就会死吗?现在医生都不让我上学了。爸爸妈妈也把我看得死死了,不让我去见我的同学也不让我去见朋友。”
【梁凉姐不是还能看到我吗?】
“看到由纪又有什么用?由纪总是在我的面前撒谎。”
【那梁凉表姐就这么想让我说实话吗?】不知不觉中,我的口气变得奇怪起来。
“那当然,这几年除了过年的时候偶尔能看得见你,剩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由纪和表叔在做什么。”
【梁凉姐,把你的衣服给我。】这是她的声音。
“由……由纪……你在说什么?”梁凉表姐一脸的诧异。
【我说过的,把你的衣服给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我们的由纪……不……由纪你……”床上的梁凉表姐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动作是:她拉紧了她身上的被子。
【如果你不给我,我自己去取也无所谓。】
“不……由纪!我们是姐弟,你不能这么做!我可要喊人了!”
【这里是18楼封闭单元房,你喊人也无所谓。没有人会听得见。也没有人会冲进这个房间。】我的嘴巴里,说出了她才会说出的话语。
梁凉表姐用裹得越来越紧的被子来回答我的情绪。
操纵着我的身体的她,依然是那样的冷冰冰。完全没有一丝怜悯。连梁凉表姐的眼泪也视而不见。
反正……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所做的事情,只是提前一些暴露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