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嘴中呜呜的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只见他一招手,有人cāo刀上前将羊鹿剁首取血。大长老接过一人呈到面前的一碗鲜血,回身来到马车边上,亲手持匕首在八具尸首心口各扎一刀,取一滴心头血放入碗中。
他又回到陡壁前面,口中念叨了一番,接着口中大吼一声,碗中鲜血便被他一扬手泼洒而出,穿过yīn雾,洒落到光滑的陡壁上。随着,有几个汉子端起盛放羊鹿血的盆器,也接连着泼洒到大长老泼过之处。
大长老一声呼喊过后,在场所有的有穷氏族人全部退守一旁,朝着崖壁方向乌压压跪倒一片。接下来发生了让卫墟惊奇不已的一幕,只见那崖壁之上赫然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这道裂口越涨越大,最后长到足有丈许长,一人多高。从卫墟的角度望去,这道裂口倒像是一张嘴角微微上扬的奇怪大口,下唇面几乎与地表平齐。
而沿着裂口往里望去,很奇怪的是里面竟没有丝毫yīn雾飘散,从口处看里面通道沿斜坡面朝下延伸而去,黑漆漆的显得十分深邃。
面前出现了这般诡异的情景,跪伏地上的有穷氏族人却全是一副见怪不惊的神sè,都埋着头在虔诚祈祷,而大长老指使着两名年轻男子站起身将两辆平板马车赶到裂口前,他自己则亲自上前对着车上尸体好一阵手舞足蹈,口中念着咒语好似在向车中亡灵祈福别行一般。
看这两位年轻男子准备亲自赶车进洞的架势,这裂口之中应该就是有穷氏埋葬祖先之地了。
正当卫墟思量着,若这两男子亲自送尸入洞,算不算违背了那所谓的族人不得进拘魂岭的有穷氏祖训,却只见这两位年轻后生直接掏出刀来,对着两辆拉车的马屁股就是一个一刀,这两匹马猛地悲鸣一声,便载着平板车上尸首朝裂口内狂奔而去。
裂口倒是足够宽敞,两辆马车几乎并行而驰也不显得拥挤。转眼间,裂口内便不见了马车的踪影,只剩下耳边不断传来的马车奔行激起的轰轰隆隆声,这声音也渐渐远去,直到没了一丝音响传来。
就在马车轰隆声渐渐减弱的同时,崖壁上那道狭长的裂口也在慢慢收拢。
外面送葬的有穷氏族人好似并不打算在此常留,百余人在大长老的带领下又祈祷了一番,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来处而去。
眼看那道裂口越来越小,卫墟抬头望了望岭上漂移不定的浓烈yīn雾,最后一咬牙,整个身子化作一道迅影,朝着仅剩圆桶粗细的裂口激shè而去。
没有丝毫阻隔,卫墟便觉察到自己稳稳地落在了一处yīn湿的坚实地面上。
卫墟转身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自己正处在一个yīn暗的山洞内,身后的裂口也只剩下碗口大小,借着洞外shè来的这最后一道亮光,他又匆匆向山洞深处扫了一眼。
裂口终于完全缝合了,立足之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洞里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好在洞里没有丝毫的yīn雾,只是平常的黑暗,凭卫墟的目力倒是不用担心看不到四周景物。
岭上那些飘荡不散的yīn雾,绝对不是普通的水汽,卫墟用灵气加持双眼的灵目法门查看过,那是一种飘散在空中的灰蒙蒙光点组成,和天地灵气倒是有很大相似xìng。
但它又绝对不同于普通的灵气,卫墟推测其可能是一种yīn属xìng的特殊灵气,不同于以往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倒像是某些yīn宅墓穴中的yīn气,却又比普通yīn气浓厚百倍以上。
他也尝试着用身体接触了一点边缘处的yīn雾,刚一接触便觉得有一股子极强的yīn寒感透体而入,如附骨之蛆般甩也甩不脱,直到他激发了全身寒冰灵气之后,才将这股子yīn寒恶感驱逐出体内,而只这一瞬间的侵入便已导致他原本正常的脸sè立刻变得苍白了几分。
这yīn雾与他体内的冰寒灵气大为不同,它会迅速麻痹人的神经,腐蚀人的肌理,消耗人的血气,让人防不胜防,普通人只要接触一些,瞬间便会全身麻痹而死,而且尸体用不了多久也会化作一堆干瘪的皮囊。
就算是卫墟这样的炼气之人,也不敢随意让这yīn雾侵入体内,若是呆在yīn雾中也只有激发灵力护持全身,才能免受yīn雾的侵扰,可是这样一来,他体内的灵力也消耗颇快,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而这也是卫墟宁愿选择进这这道裂口的缘由所在。
卫墟沿着通道向下走去,脚下坡面很缓,倒也不算难走。
两边石壁都是外面那种黑sè石头,开凿得十分平整,倒像是有人专门花费极大力气打磨的,往里走虽然不再像裂口处那般宽敞,但也能走得通一辆戴蓬马车。
卫墟一口气接连往里走了不下十里,通道中依然什么也没有,地上没有一块碎石子,空气没有一丝yīn雾,也没有两辆平板马车驶过遗留下来的痕迹。
拘魂岭整个是由一座巨大山峰和它山坡上大大小小的次级山峰组成,由外及里,山顶越来越高,最zhōng yāng处便是整个拘魂岭之中海拔最高的主峰,从山洞延伸的方向算起,若要贯穿整个拘魂岭最少也得一百里长。
卫墟往前奔行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又走了二十余里的路程,此时他应该已经深入山腹地底之中了。
通道内除了变得yīn冷许多,其他的倒没什么变化。
卫墟好似感觉到,发梢被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yīn风轻轻吹起。这风不同于他疾驰赶路所造成的呼呼风声,而是轻柔柔的。
突地,卫墟停下飞驰的脚步,脸上挂着一副惊呆了的神情,双目俯视着脚下。
那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巨大裂缝,就这样突兀的横旦在通道的尽头。它约有数十里长,而宽窄不一,最宽处有十几丈距离,最窄处能将人的身体卡住。
正对着通道的裂隙处约有五六丈宽,掉下一辆马车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卫墟也在崖边发现了马车坠落时留下的痕迹,裂隙对面乃是一面平滑的石壁,再也没了对应的通道。
假如裂隙是一面竖着的平面的话,那么通道的出口便像是这个平面中间一个小小的孔洞。
卫墟立于裂隙边上,仰视俯视全都望不到顶底,也不见丝毫光亮。巨大裂缝的底部也不知有多深,望上去yīn森森的,其中还夹杂着阵阵低低的风吼声。
来路已关,出路无踪,卫墟思量片刻,便小心翼翼的伏在岩壁上直垂而下。
即便脚下是无尽的黑暗,耳边不时卷过阵阵风蚀声,但都没有消磨掉卫墟的斗志,他早已忘了当初闯进裂口的初衷,而只是剩下一门心思,那便是一定要到达裂隙的底部。
裂隙石壁平滑,攀行起来速度极慢,花了好半天工夫也才往下爬了里许的深度……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卫墟耳中好似听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水流动的声响,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震,他急忙往脚下望去,只见正下方已然可见到模模糊糊的山石模样,他所在处离下方平地约莫两百余丈深的距离。
卫墟手脚齐发力,整个身子飞快的朝下落去,很快他便踏上了一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