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莫妮卡没有现出野蛮女友的样子,而是温顺的把头搭在拉布拉多脖子上。拉布拉多微微低头,独角闪着电弧向贱民逼去。莫妮卡也跟在旁边,摆出冲锋的架势。
两头独角兽脚踩光环,独角电流激荡,跑到缺口的贱民立马停住脚步。有的反应快些,还返身往人群里挤,唯恐被当先干掉。刚才还疯狂涌动的人流,很快安静下来……
正当贱民都不知所措的时候,人群后方又响起喝骂声。这回的喝骂大家非常熟悉,全都纷纷转头。只见几十号战士架着何长老,向这里猛跑。他们身后还有几百号贱民,也跟着跑得气喘吁吁……
刚才光明圣骑的威势惊天动地,部落一群强行纠集在一起的绵羊,连两分钟都没坚持住。实际上是两秒钟都没坚持住,之所以多挺了片刻,是被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四散奔逃,人人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何长老乍一看光明圣骑那无可匹敌的威势,也吓的屁滚尿流,回头就跑。可跑了一段,就清醒过来。现在的情况,跑还有用吗?各族各姓都出人放火,攻打哨所。对于帝国来说,就是反迹已现。日后,部落将迎来惨烈的报复。那样的话,部落的结局只有覆灭……
何长老想到七十万男女老幼被杀的一个不剩,秃瓢差点成了喷泉池的水嘴。汗不是往下流,而是往外喷。如今的部落,必须跟着威震天一条道跑到黑了,再没有后退的可能。
彻底想清楚的何长老,第一反应就是招呼狼奔豸突的族人,回去和光明圣骑拼命。哪怕都死绝了,也得把光明圣骑弄死。不然,灭族大祸就在眼前。可几千人狂奔的混乱场面,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何长老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停留片刻。
就在何长老要绝望的时候,却发现有两个战士正往回跑。两人他都认识,一个袁氏一族的袁菜头,一个是本族的何狗剩。两人奋力往回冲,可顶着汹涌人流逆向而行,哪有那么容易?不但没能冲回去,反而跌跌撞撞的离着哨所越来越远。
“狗剩、菜头,你们过来,到我这来……”何长老跳着脚大喊:“我有办法止住人群,你们快来帮我……”
天可怜见,何狗剩和袁菜头听见了喊声,向他挤了过来。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何长老面前,还没等说话。何长老劈头就道:“我有制止大家逃跑的办法,你们得帮我……”
何长老正要说他的计划,何狗剩和袁菜头却一起摇头,道:“不行,我们要去救领袖。”
“狗剩,你这个蠢货……昨天看你还是个蠢货,现在怎么连蠢货都不如?”何长老仗着对本姓族人更有威望,张嘴就骂。他道:“别说你们两个,就算你们这些跟着威震天训练一个多月的人全加在一块,能打赢光明圣骑吗?”
“有领袖在,就能。”袁菜头火杂杂顶了一句,也觉得不太靠谱。他又道:“就算打不赢,我们也不跑。大不了和领袖死在一起……”
“放屁,你们死在一起有什么用?以为自己是玲珑和可爱吗?”何长老大嘴张的能把袁菜头脑袋咬掉,舌头伸出来半尺长,模样要多妖就有多妖。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要是干掉光明圣骑,光靠你们这些人不够。要更多的人,更多的人一起上……”
说到这,他指着抱头鼠窜的贱民,道:“这里有几千人,把他们全部带回哨所。就算排着队让光明圣骑杀,也能累死他。这也是威震天,为什么要弄几千人过来的原因。你们这两个鸡掰用用脑子,行不行?”
何狗剩率先明白过来,道:“长老,你有什么办法?”
三人开始分工合作,何狗剩和袁菜头负责拦截。不管是谁从身边跑过,都是一记扫堂腿绊倒,然后就是一顿耳刮子。先把人打醒,再让他们和自己站在一起。何长老挥舞着自己的麻衣长袍,一边上蹿下跳,一边敞开嗓门招呼族人往他这靠……
三人连喊带打,短短一会就聚集几十号人。还有不少被人流裹挟的战士,看见何狗剩和袁菜头,也往这边冲。这里的人越聚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壮。
尤其是聚过来族人也被战士驱使,帮着拦截从附近逃跑的人……可聚了几百号人,再没人从这里跑了。远处的人,他们也追逐不及。
何长老暗暗叫苦,几百号人看着不少。可跟光明圣骑死拼,除了那几十战士,其他人恐怕没到跟前就先跑一半。等到跟前,剩下的人也得作鸟兽散……
“难道,天绝部落?先祖啊……那个威震天,到底是你派来的拯救部落的人,还一个假冒的魔鬼……”何长老已经绝望,可来时的天边却升起一道火线,挡住了归路。哭嚎着溃逃的人流,明显迟滞。
何长老忽然想起,来时的路上那个大手大脚的矮人,带着几百号人用麻袋垒墙。当时,自己还对威震天布置这道火墙颇有微词。本来嘛,你要是败了。单凭这道火墙,还能挡住光明圣骑的追杀不成?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道火墙竟然挡住了溃逃的族人……
这意外的转变,让何长老大喜过望。可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威震天设这道火墙的目的,哪里是防光明圣骑,根本就是防备族人逃跑。
“威震天,你好毒……”想明白的何长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秃头又成了喷泉池里的水嘴。
可不管怎样,机会来了就得抓住。何长老和几十号战士带着聚集过来得族人,也是一路狂奔,赶到火墙前。正是拉布拉多和莫妮卡,堵住缺口的时候。他们驱开挡路的贱民,来到独角兽面前。另一边,图森和警卫连也冲了过来……
何长老先对独角兽深施一礼,表示感谢。然后,转过身就骂:“你们这些蠢货,为什么要跑?不,你们配不上蠢货两字。粉鼠被掏洞还知道咬人,好保住存身之处。而你们呢,你们只会掉头就跑,连在钻地洞的粉鼠都不如……
没错,咱们是贱民。在那些贵族老爷心里,咱们还没有粉鼠受重视。三年前蓝月季,贵族老爷想穿粉鼠毛的大氅。吐沫掉地下摔八瓣的大冷天,部落也得出人送去。二百人,整整去了二百人……”
何长老竖起两个指头,老泪纵横。他道:“可回来的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儿子。他告诉我,粉鼠毛在路上受了潮,贵族老爷把二百人都杀了,只有他逃了回来。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儿子说完了消息也死了。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被砍掉了胳膊。要不是天冷把血冻住了,他撑不到回来……”
说到这,何长老擦了擦眼泪,又道:“我和你们说这些,不是提醒大家记起那些伤心事。咱们贱民,又哪家哪姓没有苦水?整个部落,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咱们贱民聚在一块,在苦水里熬到现在。如今,熬不下去了。因为,咱们已经和光明圣骑杠上了,没有回头路了。要是不杀掉光明圣骑,帝国就会派出大军。那样的话,部落就彻底完了……”
何长老一指身后的火墙,又道:“何况,咱们都跑不了。那两头独角兽,原本都是光明圣骑的坐骑。现在,其中一头已经是威震天的坐骑。因为那个光明圣骑,被威震天杀了。今天,威震天领着咱们杀另外一个光明圣骑,可咱们却跑了。现在,咱们要去帮他,而不是在这等死。因为光明圣骑杀了威震天,马上就会来杀咱们……”
何长老从图森手中夺过长剑,语气突然转厉。他道:“所有的人听着,马上冲回去。谁敢留在这不动……全部杀了!”
身边的战士齐声怒吼,缓缓逼近人群。他们进一步,人群就退一步,却始终不肯返身。何长老都急红眼了,身边的战士开始加快脚步。可战士面前的人群退的飞快,不但退还躲开一条路。跑回来的人已经丧胆,就算知道等在这的结果也是没命,依旧不想回去……
战士们等不起了,威震天那边生死不知,他们要赶过去支援。哪怕他们人少,也比和这些丧胆的族人浪费时间强。
几十个战士扔下鄙视的眼神,顺着人群躲开的路,向着哨所狂奔而去。何长老看着战士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死寂的族人,不由得长叹一声,摇摇欲坠。
突然,何长老身后射出两道闪电。前面的人群被电的连蹦带跳,惨叫连连。拉布拉多和莫妮卡蹄声如雷,一左一右向着人群冲去。凡是还站着不动的,立刻就是一道闪电。这下,人群炸锅了,不得不哭喊着向哨所跑去。
两只独角兽凭着高速,跟在整个人群背后不时放出几道闪电……短短片刻,几千人的浪潮就往哨所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