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茶的一生,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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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一段话之后,怜虎把茶壶中的水全数倒了出去,然后添加了新的水之后,又继续放在火炉上面煮了起来。



  从新煮茶的过程中,一旁的叶笑慢慢开口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少年剑客,他初入江湖就无敌于天下,好似天地只宠爱他一般,短短几年他就留下了一段传说,‘一剑布武天下惊,长胜八百挥衣去,剑中为神,武道称尊,唯有沧澜‘!”



  怜虎没有回应叶笑,因为火炉上的茶叶又沸腾了起来,怜虎又慢慢的沏了两杯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说道:“第二味,苦。人到中年,被世俗磨平菱角,终于明白对于这天地来说,他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于是开始放弃梦想,接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属于世俗的人生.....那些被磨平的东西,全数吃到了自己心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说完,怜虎再次把茶壶中的茶水全都倒掉,又继续加入了新的水开始煮茶........



  而叶笑看着那燃起的柴火,又开口说道:“我后来又听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中年剑客,世间常人羡慕的一切他都有了,同生共死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朋友,倾付一生的妻子。除了常人羡慕的一切,他还有很多,至高无上的权利,用之不完的财富,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把剑,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怜虎听了这段故事依旧没有回话,因为这个中年剑客的故事只说了一半。



  所以叶笑也没有停下,叶笑继续说道:“可是世间所有人都想挑战他,都想杀他,还有什么比杀死天下第一更好的成名方式?但由于这个中年剑客有一把天下第一的剑,所以不管谁意气风发的去挑战,第二天都会失魂落魄的出现。”



  说到这里,叶笑叹气摇头:“唉,可惜,可惜他除了剑还有很多.........还有很多比剑珍贵的东西。例如朋友,兄弟,妻子,儿女,这些东西都比剑珍贵。一个有了那么多珍贵东西的人,他却拿着一把天下第一的剑,所以他最后只剩剑了,他的妻子儿女,朋友兄弟,都为他的剑殉道了。”



  “原来打败天下第一剑那么简单,其实不用打败他的剑,只用夺取他最珍贵的东西,让他的朋友兄弟背叛他,用他的妻子儿女威胁他!”随着叶笑说完最后一句,那火炉上的茶叶再次沸腾了起来。



  怜虎和前两次一样,他还是沏了两杯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第三味,淡。人至老年,曾经的梦想也好,后来选择的生活也好,一切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故事,而且只是一场只有自己品味的故事,没有所谓的开心或不开心,执着与困惑都在这一刻都放下了,因为你从一无所有来到这个世间,最终你还是变成一堆黄土一样一无所有的离开这个世界.......”



  就像唱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随着怜虎说完,叶笑又开口道:“还是先前的故事,那个中年剑客失去了一切,但有一样东西别人永远夺不去,那就是他手中的那把剑,天下第一的剑。”



  说完,叶笑闭眼回味了一番,然后才继续开口道:“所以我听了第三个故事,有一个老年剑客,他手中只剩剑了,一把残破的剑,剑失去了华光,剑发出悲鸣,悲鸣声中好似在安慰着自己的主人。老年剑客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他喝了一碗很烈很烈的酒说了一句,江湖,我回来了。”



  说到“我回来了”的时候,叶笑抬头看着怜虎,看了一会才说道:“我想,这是这个老年剑客最后一次喝酒了。后来江湖上就多了一个复仇的人,是那个老年剑客............老年剑客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不知道死的人到底是他的仇人还是他的恩人,或许是无辜之人。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一年的大地只剩尸骨,那一年水中流淌的是鲜血,那年听到的声音只有哭声,也只剩哭声。”



  最终,叶笑长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唉......后来哭声没了,老年剑客也停了下来,因为老年剑客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间居然没有一个仇人,也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了。老年剑客突然累了,他睡了很久,久的所有人都想不起来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了。”



  茶的一生,也是人的一生,也是怜虎的一生,少年的欢笑对应着茶的甜,中年的苦涩对应着茶水的苦涩,老年的淡然对应着茶水的淡。



  怜虎并没有因为叶笑讲的故事伤神,似乎这些东西他真的看淡了。怜虎只是轻轻的把那三杯自己没喝过的茶推到叶笑身旁然后开口道。



  “若茶味甘甜,你我比武切磋,点到为止。”



  “若茶味苦涩,你我论证剑道,生死随天。”



  说完一半,怜虎突然停了下来。叶笑见状,便开口问道:“那要是茶水淡然无味呢?”



  话落,只闻一声剑声长鸣,只见池塘中心那把刻着“离思漫天涯”的玉剑嗖一下飞到了怜虎手中,随后怜虎笑着说道:“若茶水淡然无味,生死剑掌,生者一人!”



  见怜虎说完,叶笑看着眼前三杯茶水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那就看看我叶笑的运气到底好还是不好了。”话落,叶笑便抬起了一杯茶慢慢喝入了口中。



  茶入口!天地为之一静!在怜虎与叶笑眼中,他们眼前的茶不见了,池塘也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两个剑客站于漫天的红枫之中。



  在飘落的红枫遮掩一刻,两个剑客同时动了!只见两个剑客拔剑,出剑居然一模一样,配上他们相同的样貌,就像自己于自己比武一样。



  随着两个剑客的移动,两人身上火红的长袍就像红枫一样,被秋风吹的飞扬了起来!



  两个剑客虽然舞着长剑,但两人一直没有直接接触,似乎他们演绎着自己招式给对方看.........随着一招接着一招的挥出,两个剑客终于举剑朝着对方挥去。



  只见剑与剑相交瞬间,两个剑客居然从彼此身体之间穿梭了过去!



  刹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池塘边,叶笑淡淡吐了两字:“平手....”然后才把口中的茶水喝下了肚。



  对面这一切,怜虎只剩淡淡的问了一句:“何味?”



  听了怜虎的问题,只见叶笑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茶中的滋味,也似乎在回味刚才的一战........过了许久,叶笑大笑三声:“哈哈哈!淡然无味!”



  “哈哈哈!”此时,同样的笑声也从怜虎口中发出!



  笑声止,叶笑与怜虎两人同时说道:“生死剑掌,生者一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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