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轮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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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宗的道场布在轮回山峦之上,它霸守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年了。

  轮回山脉的轮回山并不是整个山脉的最高峰,然而却是周围山峰最接近苍穹的那一座,它是内门弟子们修炼和师傅们讲道的地方。然而今日道场里并没有讲道,因为今日是轮回宗十年一次的选徒仪式。

  这是一个师生们都有些激动的时刻,没有哪一个师傅不教出一个使自己脸面增光的强者弟子,亦没有哪一个新徒不想有一个强大而又能给自己前途的师傅。

  玉逐道就是这一批轮回宗新招收的弟子里急需要一位强大师傅指点领路的一位,他站在人群紧张的踮着脚,望着场上站立着的七个道人道姑,不知这七个中年道人究竟谁会是自己成仙路上的引路人。

  玉逐道紧张极了,年仅十岁的他离开父母不远千里来此为的就是修仙的梦。充满期待所以更加惶恐,他屏气凝神心怀忐忑的立在人群中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七个道人道姑。

  “今年没什么好苗子。”当先说话的人是站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他斜睨一眼之下将玉逐道等十来个少年看了一遍,然后随口对旁的六位同门说。而在他身后的那个身材略显消瘦的道人接口抱怨:“本来是有几个好苗子的,不过都在前几批弟子里。这最后一批,都是别人选剩下来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兴致缺缺:“罢了,随便选两个吧。”他抬手一指,说道:“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

  十来个少年中,玉逐道右手方向第一个少年听了这中年男子的话后,立刻站了出来道:“小子方白羽,见过清玉世叔。”

  那中年男子奇道:“你认识我?”

  这少年中最是丰神如玉的方白羽立刻回答道:“家父方子棋,曾给我看过世叔的画像。”

  中年男子轻咦一声,冷漠的脸露出一抹笑意,声音不再冰冷,看着少年道:“竟然是方道友的麟儿,难怪器宇不凡。你于修行一道,可有接触?”

  方白羽立刻恭敬回答道:“侄儿三岁启蒙时背诵的就是道家玄法,五岁时在家开了光。家母有意让侄儿学法,然家父说修行一事该由将来的师傅传授,在此之前不必学法只应多加打磨身体为将来奠定根基。”

  清玉道人听言点头道:“方道友说的极是,唯根基稳固才是修学致胜的不二法门。如此说来,你一定是很有基础的了,正好我还缺个可堪造就的良才。我与你父亲又相熟,你投我门下,我必定会倾心传授你道法。”

  这话一出,周围的其他九个少年都只能露出羡慕嫉妒的眼光了。偏偏清玉道人旁边的另一个中年道人及时插口道:“清玉师兄,不瞒你说,这方白羽可是我早前就看上的徒儿,你怎么可以一下就将他要走了?”

  旁边五个道人也插话表示不忿,清玉道人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不是我清玉霸道,实在是我与白羽的父亲熟识。既然他父亲有意让他来我轮回宗,而我又赶巧是轮回宗的长老。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也没有另投他人门下,而我也没有不对他加以教导的道理。”

  似乎知道非拿出什么好处才能教其他人死心,清玉道人立刻又补充道:“这样罢,师兄也不占你们的便宜。既然这方白羽归了我,那后面的九个弟子任何一个无论好坏我尽不过问,诸位以为如何?”

  几个道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就不再逼迫清玉了。那清玉道人见状,才笑着对方白羽道:“贤侄,还不快到我这里来?”说完,转身下了台,到另一处空地上观看。方白羽应了一声是,立马跟了上去。如此一来,十个少年里面就剩下九个了。

  余下六个道人便开始重新对着九个弟子进行争夺,他们细细的开始盘问九个人的身份和过去,又仔仔细细的摸索九个弟子的手骨和头顶。玉逐道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受人盘问的一员了,而当面对这几个穿着道袍凡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有幸见到的仙师,玉逐道明显比其他的少年们要胆怯和激动。

  从他磨破了的草鞋和虽算得上干净,但却掩饰不住的破袄就可以看出玉逐道的出身的平凡了。而对仙师最为敬畏的,永远都是这样见闻不广的平凡人。

  “你,叫什么名字?”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道人走到玉逐道面前时,脸上忍不住显出厌恶的神色。

  “我叫玉逐道,逐道,追逐成仙之道的意思,这名字是我自个儿给自个儿起的。”玉逐道鼓起勇气的用稚嫩声音回答,虽然胆怯但却洪亮而又充满着希望。

  听他这样回答,旁边几个道人嗤之以鼻,那肥胖的中年道人忍不住勃然道:“谁要问你自己起的名字?我问你本来的名字。”

  玉逐道一愣,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叫玉娘”看见众人都笑,玉逐道忙红着脸紧张的解释道:“村里取名总是很随意的,况且村里的老学究说我长得像丫头,所以我爹取了这个名儿给我。”

  他越解释,肥胖中年道人似乎越不满意,哼了一声:“谁让你说这么多的?再多废话把你赶走,先洗去你农人的笨拙再来求学。”

  玉逐道脸色一白,果然不敢再多说了。

  肥胖道人也实在看不起玉逐道,没有跟玉逐道浪费时间的心思,干脆直接略过玉逐道而径自往下一个人处寻自己的爱徒。似乎终于碰上衣着得体,言语得体且资质实在不错的孩子,他的脸上才有了笑容,渐而终于能够放声大笑起来。越是如此,玉逐道才越觉得委屈。

  玉逐道也给自己暗暗打气,一个先生不要自己,总有一个先生会要自己的。而只要有先生肯要自己,那么自己必然会加倍的努力,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了不得的仙师。

  然

  而似乎其他的道人对他也实在不感兴趣,终于九个孩子中剩下八个也被挑挑拣拣给七个道人要走之后,玉逐道瘦小的身形和蜡黄的皮肉无情的被曝露在了空台上。

  已经找到了师傅的另九个少年都看着他一人,看他一人站在原先他们站着的所在,看他一人在那儿出丑卖乖。

  已经寻到爱徒的七个道人也皱着眉头看着玉逐道,心想这么一个又瘦又小邋里邋遢的家伙留在身边未免惹人心烦。况且又不是良才美玉,收入门下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和资源外还能求来什么?没得败坏自己的名声。

  这徒儿不要也罢,可恨的是该把他打发到什么去处?

  玉逐道自然不知道这七个道人心目中的想法,他仍然期待中带着忐忑的看着眼前的七个人。

  未曾离开家时,他曾与父亲分辩道:“先生说,留龙村是留不得真龙的。想要真正有所得,就得离开留龙村。况且,男儿志在四方,若不能光宗耀祖,我学来一身学问又有什么用?不如死吧。”

  他父亲想,先生都夸赞儿子是全村最聪明的,那么儿子必然果真有龙凤之姿。既然如此,就让儿子出去吧。

  等玉逐道离乡漂泊吃尽了两年多的苦头,才终于寻到了这处神仙所在。他流浪之际,已经听闻过太多仙师的传说。考取功名而光宗耀祖不再是他所想,既然能追求到更好的,为什么不敢追求?他想,于是他就去做。

  此刻,玉逐道想,自己做了,如果不遂自己的愿,那自己就只好死了罢。

  “玉清师兄,还剩下一个。虽然说不上什么良才美玉,但聊胜于无,你收下如何?”那辈分只比玉清低一辈的中年道人开了口,笑看着玉清。

  玉清一愣,忙摆手说:“师弟忘了师兄的誓言了吗?我已有了白羽,便再没有心思去再找新徒了。”

  “那这个小子如何处置?”旁边另一道人问了一句。

  玉清望向七人中唯一的道姑,开口道:“玉蓉师妹,你门下尽是女弟子,缺个长力气的少年吧?”

  那道姑犹豫了一会儿,望向已经几近崩溃而隐有泪光的玉逐道,问道:“你来我轮回宗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玉逐道音色颤抖,但毫不犹豫的开口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当仙师光宗耀祖,回村里让我爹娘过好日子。”

  所有的人神情一滞,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那道姑也是摇了摇头,旋即不搭理玉逐道,而对玉清说:“门下女弟子也可操持家务,端茶送水也不是些劳力气的活儿。”

  这话一出来,就是玉逐道也听出了拒却之意。他脸色一白,心里边透着绝望。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他的回答哪里出了错,惹人发笑而又使这道姑不满意的了?

  接下来,那几个道人的话他一字也没听的进去。而紧接着,只隐隐记得几个道人似乎因为自己而起了争论。

  听其中有道人似乎说:“把他遣回去,怕唐师叔又说咱们不近人情了。”

  听另一人回答:“唐师叔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谁会要这样一个又土又笨的徒弟?将来学艺不精丢的还不是咱们的脸?”

  “师傅,各位师叔,小子有一想法权可一用。”似乎是那方白羽说道:“这玉娘毕竟是不远千里慕咱们轮回宗的名而来,直接让他回那个村子里是不太近人情。不如小子留一封家书,将他送到弟子家里让家人给他一件体面的差事做。若可以,还可让家父给他一个修行的法子,这样也不枉费他求道的热切之心了。”

  众人皆赞,果真天资聪颖。

  而与此同时,蓦然山下跑来一个青衣弟子。那弟子来时乘风,兔起鹊落间已从十丈开外奔到眼前。他在台前立定脚步,忙恭谨的上前问过几位道人好,最后才冲着玉清道人道:“玉清师叔,弟子才从杂物处来。恰好碰上了杂物处的柳长老,他说给他留一个未必需要多少资质但却一定能砍柴挑水的弟子。”

  众人双眼一亮,那玉清哈哈笑道:“着,这下好办多了。”冲玉逐道冷脸道:“玉逐道,你听着。念你求道心切,经过我们商量,着你去杂物峰,以后就拜柳长老为师吧。”

  又说了些‘不得欺师灭祖,需聆听师傅宗门教诲’等许多场面上的话,然后飒然带着方白羽而去。

  山风冷,冷不了少年求胜的风骨。而望了一眼那绵延无尽的轮回山脉,玉逐道想,自己不比人差,而总有一天能比人强。至于将来修行的路十分辛苦,那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挺过来了,就绝不后退一步的往前走。倘使挺不过去,无非不过是死在路上罢了。只是未能证明自己比人强,未能成为逍遥自在的仙师便死了,会很不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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