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听到燕飞扬熟悉又低沉的嗓音,还有他如乌黑深泉般的眼眸,静静凝望片刻,她心弦微颤,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守在外面。”公孙兰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待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时时刻刻看到燕飞扬的地方。
她不是不相信燕飞扬的实力,只是……
想到这里,公孙兰明眸微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公孙兰离开房间时轻轻把门关上,燕飞扬知道她在外面,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深呼吸之后,燕飞扬将在物证科取回的部分证据放好。他也随即盘腿坐下,调转内力运行一个完整的周天,三脉已经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燕飞扬一直修炼的带脉眼看就要完全打通,一旦到四脉,他就可以开始修炼阳跷脉。
那时,他的内力就将提升到另一个新的阶段。
但是燕飞扬的神情却微微有些严峻,反而没有即将突破的喜悦。
如果偏偏在他施展术法之时突破的话,他很有可能分身乏术,自顾不暇之下还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事已至此,燕飞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他还要争分夺秒,抓出真凶,还何彩夫妇一个公道。
为了以防万一,燕飞扬在运转内力的同时,也在心中默念补天浴日口诀,吸收太阳的精华,可以让自身的内力更上一层楼。
因为要同时施展“逆知未来”和血影术,燕飞扬非常慎重。准备工作自然花费的时间稍长。
吐出一口浊气,燕飞扬反手一翻。三枚铜钱立时出现在手掌之中。
“逆知未来”之术,燕飞扬已经使用过不知多少次。早已得心应手。
只是这次是他第一次将两种法术合二为一,这对他的内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燕飞扬必须保证在施展这两种法术时,有源源不断的内力做支持。
这也是公孙兰最担心的地方,施术时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燕飞扬对自己和公孙兰都有信心,即使有风险他也要是试上一试。
三枚铜钱灵活地在燕飞扬的指缝中转动,他左手捏诀,双眼微眯,屈指轻弹。三枚铜钱伴随着强劲的破空声飞射而出。
至多到达燕飞扬的眉梢,黄澄澄的铜钱在空中一顿,迅速下落。
云河市,距离燕飞扬和公孙兰住的酒店五条街外,一栋老旧的民房。
黑暗的房间中,外面阳光大盛,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丝合缝,连一束微弱的阳光都透不进来。
房间内连灯都没开,伸手不见五指。置身其中仿佛就会被黑暗瞬间吞没,和浓黑一团的阴影融为一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隐约却有三道呼吸。
一道粗重,像是重病又像是年纪太大。
一道稍微正常。能感觉到这人在刻意遮掩呼吸,似乎是有所忌惮。
至于最后一道,几不可闻。除非是内力深厚的高手才可察觉。
最后这人就像是封闭了呼吸一般,寻常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黑暗狭小的房间内居然有三个人。
“师父,有反应了!”
黑暗中一人急切又不失恭敬地拱手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朝着一个完全一团黑的方向。让人不禁怀疑那处是不是真的有人。
“嗯,布阵。”
那团黑暗传来几个简单的字,却带着一股威压,让人不得不照做。
“是!师父!”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齐声应道。
又是那师徒三个。
他们为了今天特意给燕飞扬准备了一份“大礼”。
阵法有反应说明燕飞扬那边有了异动,换句话说,燕飞扬已经开始施术了。
青年的眼睛微微一眯,在黑暗中闪过一抹精光,他似是有极强的夜视能力,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之前燕飞扬施术寻岳永安时,青年已经小小的试探过他的实力,心中已经大致有数。
硬碰硬并不可取,更何况燕飞扬身边还有一个公孙兰。
虽然燕飞扬只是三脉术士,但公孙兰却是妥妥的四脉术士。
他们三人联合起来或许才能压制住公孙兰,而且十分吃力。
青年既然是另外两人的师父,自然有办法能给燕飞扬点苦头。
另外两人配合默契地在房间内布好阵,这个阵的目的只有一个,在燕飞扬施术的关键时刻,扰乱他的心神,内力乱行,直至走火入魔。
他们这一派虽说不像那些世家和名门正派有正统的传承,说白了就是散修一般的存在。
但他们也有拿得出手的术法招数,这次布的阵就是其中最强。
“师父,阵已布好。”
光头垂首再次朝向那个黑暗的角落说道。
这次青年什么也没说,光头只觉一阵劲风袭面而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法阵中的红烛已经全部点燃,蓝黄分明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着,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
小梅遇害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体内的血脉之力自然也非常有限。
但她年纪小,血脉之力比之胡静还要略强一些。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当年留下的证据中能提取的血脉之力极其有限,但有总比没有强。
更何况以燕飞扬现在的实力,找出真凶并不难,只是这三次卜算他都需要集中精神,拼尽全力。
转瞬间,燕飞扬右手一挥,半空中的三枚铜钱一齐消失在他的手中。
他把手掌摊开,三枚铜钱呈直线排列,三者均为阴。
燕飞扬微微皱眉,握拳一收,另一手在物证周围悬空划了几圈,随即弹出掌中铜钱占卜。
“坤卦……也就是说此人此时正待在某一处,暂时没有移动……”
燕飞扬心中念念有词,随即集中精神,灌注内力于掌间。
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燕飞扬的额头隐隐出现细微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一般运转内力占卜。
在他第二次抛铜钱的时候,就已经用到了血脉之力。
加入血影术之后,燕飞扬明显感觉有些吃力。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蜡烛的火苗忽高忽低。
“师父……”
光头一直在观察阵法,稍有动静就立刻谨慎地出声报告青年。
火焰跳动地越发厉害,在场的三人都知道,燕飞扬那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动手!”
时机已到,被叫“师父”的青年废话不多说,手指放在嘴边,牙齿一合,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
青年马不停蹄地念诀,同时催动内力向之间汇聚,刚刚咬破的那处伤口持续流着血。
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一般,淡定的将血滴在阵法内。
动作看似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寻,但只要是内行人,都能看出他这几滴血都分毫不差地滴成一个隐约的梅花形的四周。
青年刚做完这些,原本黑暗密闭的房间突然邪风四起,隐隐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从脚下泛起凉意。
就算是跟着青年多年的两个徒弟,此时也不甚好受,硬着头皮咬牙坚持着。
如果被师父察觉他们在这个时候有了惧怕和退却之心,一定会被折磨地生不如死。
光头还好,紧紧咬住牙关,拼命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老头也想保持淡定,但那股刺骨的寒意让他的眼更歪,嘴更斜了。
要不是他死死咬着舌头,恐怕口水早就不受控制地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来了。
有黑暗做掩护,光头和老者都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要做的就是站在一旁护法,这种程度的阵法凭借他们的力量还无法驾驭。
青年似乎也进入了紧要关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眉头微微皱起,嘴角一阵阵抽搐,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
指尖的血珠已经变干不再流,他双掌合十,几个繁复的口诀之后,双手猛地伸出,直击阵法。
燕飞扬双目紧闭,双手微微握拳,呼吸仿佛都静止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如果这次不成功,燕飞扬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血影术,因为它耗费的内力是巨大的。
燕飞扬神色有些凝重,额头的汗珠顺着面颊滴到地上。
他小心控制着内力的大小和力道,耐心十足地对当年的物证“抽丝剥茧”。
血影术对施术者的要求近乎苛刻,血脉之力能否被激发到最大程度,都要看燕飞扬对内力的把握和控制。
燕飞扬已经推演出真凶就在云河市,正当他准备第三次施展这两种法术时,突然内力一滞。
被叫师父的青年掌风凌厉如刀,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霎时,十二根红烛被齐齐切断,狭小的房间瞬间恢复黑暗
原本微弱的烛光和些许的温暖瞬间消失。
“破!”
青年突然瞪大双眼,口中大喝一声。
远在五条街之外酒店房间里的燕飞扬,在内力受阻的瞬间就抬手封住了自己的膻中穴,但还是没能阻止内力倒行。
“噗!”
一股腥甜瞬间喷至喉头,燕飞扬强压不成,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的公孙兰察觉到不对劲,一掌将门推开。
看到燕飞扬的那刻,公孙兰的大脑空白了一秒,几个箭步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惊慌失色地不停叫着燕飞扬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