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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码头的糜贞舰队旗舰舱中,糜贞正在检校着刚刚收到的电文。过不多时都检校出来,糜贞从头细看了一遍电文之后,却在气恼之下把这份电文揉了几下就扔进了灯台里面烧成飞灰。
“让我什么都别管了,尽快的赶紧回夷州去?臭义浩,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要是能走的话早就走了!”
糜贞的这句话可是句大实话。之前糜贞电告陆仁,说要不要她留在荆州这里看看刘备与蔡瑁这两帮子人谁能得手,其实是糜贞为了让陆仁安心才那么说的。事实上糜贞一直被诸葛亮夫妇盯得死死的,几乎到了那种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睡觉都有黄月英“陪睡”。在这种情况下,糜贞又哪里能走得了?之后到了襄阳出大事的时候,诸葛亮更是把糜贞这里给当成了临时指挥部,那糜贞又如何能从现在的局面里抽身而出?
其实糜贞并不知道诸葛亮这头也是有苦说不出。糜贞已经有相当的一段时间没有带队跑过荆州了,另外带队的糜氏子弟也自然会告知糜竺有关于糜贞前往吕宋地区营建新城的事情,所以不管是诸葛亮还是糜竺都没想到这回正好会碰上糜贞亲自带队到荆州来。
本来如果是一般的糜氏子弟带队的话,糜竺出个面就可以直接的把船队给扣下来然后再随意的调用,毕竟糜竺是糜氏宗族的大家主。可带队过来的是糜贞的话,糜竺可就不见得能让糜贞完全听从糜竺的指示了……
尽管糜贞是糜竺的妹妹,可是糜贞是陆仁的夫人之一,要听也是听陆仁的,与糜竺之间在身份上又有着足够的话语权。真要是见势头不对,糜贞喝令船队马上就离开荆州,那么刘备这次的行动诂计就会因此而露馅。
当然了,糜竺也可以来个斩杀糜贞再夺权的事情,可那样的话事情马上就会闹大不说,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刘备和诸葛亮根本就不愿开罪到陆仁。诸葛亮去过夷州,知道陆仁手里的底牌那叫一个深不可测。真要是把陆仁给惹毛了,无异于给刘备集团惹来了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原本可以从陆仁那里得来的帮助也自然就全都泡了汤。
总而言之,诸葛亮和糜竺也是在不得已之下选择了暂时的夺权,但也仅仅是把糜贞给软禁和监视起来而已,以防糜贞在关键的时候率队离开。而在襄阳出事的时候,诸葛亮则是下令让糜贞的船队离开码头,然后在江心处下锚,免得在乱战之中为乱军所侵扰,换句话说这也是在保证糜贞的安全,谁让现在的糜贞是个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是好好的供着的主?
襄阳乱局终于是初定了下来,诸葛亮自然是向糜贞再三的道歉之后下一了船,但或许是为了以防万一,仍然把黄月英留在了糜贞的身边,但没有再那样的监视着糜贞,于是乎糜贞这才有机会解译之前收到的电文。
苦笑了一下,糜贞拟好电文再给陆仁发了回去,意思是她马上就会回去了……襄阳的事情都折腾完了,她还不回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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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襄阳渐渐的安定下来,刘备与刘琦再次郑而重之的为刘表下葬,总算是办完了刘表的丧事。
因为刘表的丧期未过,刘备也不敢设什么大宴庆贺,只是在这天入夜后把诸葛亮等人请入内宅,略致薄酒以示感谢。
酒过三巡,刘备放下酒杯感慨万千:“真是不容易啊!想我刘备流离多年,今日终于有了一处安身立命的基业……此全赖先生之功!备再敬先生一杯。”
又是一杯下肚,诸葛亮笑而不语。眼见着自己的才华能够在刘备手下施展出来,诸葛亮又岂能不开心?更重要的是,诸葛亮凭借着这一连串的计谋折服了刘备原先的幕僚,初步奠定了自己的刘备军中的地位。
但是很快的,诸葛亮则的眉头就紧锁了起来,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刘备看在眼里,几杯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先生为何愁眉不展?可是怨刘备时逢兄丧却在此饮酒作乐?”
诸葛亮摇摇头道:“非也!亮是在担心大局。”
“大局?”
刘备稍稍思考了一下道:“先生可是在担心荆襄周边局势?”
诸葛亮点点头道:“主公眼下虽入主襄阳,但东南西北四面,除去四面的川中巴蜀无忧之外,另外三面尽有大忧。”
刘备赶紧正色问道:“请先生细说一二!”
诸葛亮习惯性的摇着扇子,从席间起身在厅中转起了圈:“东,江东孙权垂涎荆襄已久,时逢刘荆州故去,大公子方继任州牧不过数日,荆襄局势未稳。这消息要是一传到江东,只怕孙权随时会发兵来袭。而相比之下,东边的情况可能还算是好的,因为孙权要防备山越,又因为陆仁新建州立府,自然要多加防备,短时间之内只怕无力西向荆襄。只是话虽如此,江东却不可不防,主公当速遣一上将领五千精锐回防江夏,挡住江口才是。”
刘备沉吟道:“江夏要地,不可不防。明日备即遣云长赶赴江夏。”
诸葛亮道:“云长亦需有人为助方可……亮恳请主公屈尊,明日与大公子一道去把文仲业请出来。文仲业精习水战,且为人忠义,有他为云长之辅,江夏可保万无一失。”
刘备点点头,又问道:“南方会有何忧?”
诸葛亮沉吟道:“襄阳虽定,荆州却只有北部诸郡尽入主公之手,南方只有一个江陵在主公掌中。荆南的零陵、武陵、桂阳、长沙地处偏远,四郡的郡守只怕会借刘荆州之死一事而拥兵自立。主公当即遣翼德前往江陵坐镇,权且镇住这四郡,以防四郡郡守心生变故。”
刘备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为何不趁现在就发兵去占下四郡?”
诸葛亮道:“四郡尚未有所举动,主公现在发兵攻袭四郡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再者襄阳周边局势并未完全稳定下来,若冒然兴兵只是在给那些蠢蠢欲动之辈可乘之机,主公不可不察。而重中之重却还是在北方。”
刘备的脸上微微变色:“先生是指曹贼?”
诸葛亮点头道:“不错!许都岂无细作在此?若是亮所料不差,刘荆州身故一事曹贼此刻必已知晓,而曹贼的南下大军现在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主公现在在襄阳立足未稳,襄阳军兵又久不经练,若是此时曹操大举南下,纵然襄阳城廓坚固、粮草充裕,也不一定能真正抵挡得住。”
刘备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好不容易得来了荆州,可屁股都没坐稳就让曹操占去,也太不甘心了点。
诸葛亮在这里刚想说话,门人突然领着一个细作入内求见。看那细作浑身泥土,一脸的风尘,诸葛亮脸色大变,急问道:“可是许都曹贼已经发兵!?”
这细作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哪里答得上话来?刘备赶紧把自己桌上的酒坛递了过去,和颜悦色的道:“先喝点淡酒润润喉咙……别急别急,慢慢说!”
一小坛淡酒转瞬即空,细作也顾不上擦拭嘴角便急报道:“启禀主公!曹操早已知晓刘荆州故去一事,是日连夜聚起幕僚商议,至次日天明即开始调动兵马。再从时日上来算,现在曹军的先头部队应该将近宛城!”
众人脸色一齐大变:“好快!”
刘备的眼光自然而然的移向了诸葛亮。诸葛亮沉吟片刻后断然道:“曹贼来势汹汹,必然势不可挡。襄阳、江陵二地局势未稳且兵未经练,兼之蔡瑁未除,只怕根本就挡不住曹贼兵马,主公只能暂守不可久据。到是江夏、夏口二地城险易于守卫,兼之二地对主公民心已附,可为坚守之地。”
刘备道:“可是曹贼若得襄阳、江陵,军势越发壮大,那时岂不是更加难与争锋?”
诸葛亮道:“主公,现在还并不是与曹贼一较高下的时候。襄阳虽有军兵数万,但军心未附且久未训练,遇到曹贼精锐亮敢说一触即溃,那时反冲到自家阵营只会坏了大事。如此到不如把能战之兵全部调回江夏与夏口,尚有败敌之机。况且曹贼下举南下,东吴又岂能不慌?”
刘备道:“先生是想保留精甲战士,容曹贼占下襄阳。曹贼占下襄阳后势必会危及东吴,我们就有机会与东吴联合?”
诸葛亮道:“大敌当前,东吴又怎么会不人人自危?主公需保留下精锐战力,以此为与东吴联合的前题。现在有两件事要办,一是速遣一将领些军兵赶去新野、樊城稍稍抵挡一下曹兵,二是主公要火速把江陵屯积的粮草转运去江夏,能转运走多少是多少!江夏与夏口屯留的粮草必竟不多。”
刘备道:“事不宜迟!就让子龙领三千人马火速赶回新野!另外襄阳、江陵调遣水军战船去转运两地粮草……先生以为如何?”
诸葛亮点头道:“正该如此。”
说着诸葛亮想起了点什么事,向刘备伸出五指道:“主公……”
刘备愕然道:“先生这是何意?”
“请主公拿出五千金来,打发糜贞回夷州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