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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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低叫一声,引得众人侧目。连康熙都听到了,问道:“月喜,朕赏你的莲花水晶糕有那么难吃吗?”

  我紧皱着眉头答道:“回皇上的话,月喜昨个儿因贪嘴多吃了些杨梅。所以,所以今天牙是又酸又疼,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方才皇上赏了水晶糕,又舍不得不吃,谁知一咬下去就……”

  康熙笑得连折子都不看了:“你多大了,新来的宫女都快管你叫姑姑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见着好东西,就搂着不撒手。朕真没见过你这么……哈,去吧,去找太医想想法子,弄点药吧。”

  我口含着太医院配制的超级无敌苦涩药水,愁眉苦脸地看着玉华和喜蝶她们在一旁斯文秀气地小口小口吃着饭,唾液随着她们嘴巴的一张一闭之间阵阵地分泌出来。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因为牙疼的实在厉害,所以在服侍康熙上朝后,我被特准回屋休息。由于有了十三的好消息,我在泡了个幸福的鲜花澡后,香喷喷地爬上床补瞌睡,与周公神交去也。

  谁知,周公没见着,却梦见在国际文物拍卖会上,我的那把雍正御笔团扇拍出了八百万欧元的天价。八百万欧元啊,真的可以砸死人了。我笑咪咪地捧着支票,使劲地数上面到底有多少个零。口中还喃喃道:“胤禛,再多画几把,多画几把……”

  手被人轻轻的握住,耳边隐隐传来老四的声音:“月喜,你叫我?”

  我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看到我这辈子最大的精神+物质收获——胤禛正坐在我的床边带笑看着我。眉目之间已没了往日的阴霾,又多了些坚定和隐忍。

  我打着呵欠问他:“你没去上朝吗?大白天的跑到我这来,小心你与世无争的形象。”

  胤禛挑了挑眉道:“那你是不怎么想见我咯?”

  开玩笑,我不想见你,不过适做矜持而已,这都不懂。我尽量做的很憔悴忧郁的样子:“也喜不过是小心为上罢了。你不知道,在这宫里,整日我都是低眉顺眼,夹着尾巴做人,辛苦的不得了。你还这样冤枉我,我真是可怜死了。”

  胤禛笑道:“现在整个紫禁城差不多都知道你和十四福晋的事了,你倒还能做出这么一副可怜相来骗我。月喜,你也有够泼辣的了。”

  我挫败的叹了口气,靠在胤禛的身上问他:“王爷前来有何贵干?”

  胤禛一手揽住我,一手递了封信给我:“你先看看再说吧。”

  咦,该不会是老四给我写的情书吧。我眉开眼笑地拆开信,心里想雍正的亲笔情书会值多少钱。但当我看到信的内容时,立刻就傻眼了——这非但不是情书,也不是胤禛写的,而是戴铎写给胤禛的密信。

  胤禛见我看着信,皱着眉头久而不语,便问道:“你是否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心虚地了嘴,轻声说道:“这些个字分开我倒还都认识,只是现在放在一块,我就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讲什么了……”心里暗暗咒骂自己当年不好好读书,古文底子差的断人心肝。现在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又在胤禛面前出洋相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胤禛千年难遇的大笑模样,再无平时的一丝冷静自持,完全颠覆了三百年后“四爷党”党员对他的完美梦幻形象。可我已没了心思欣赏这千古奇景,只是小声咕哝着:“人家也不适意不好好学古文的,只是那个东西是人看的吗。不是子曾经曰过,就是之乎者以,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去泡它。”

  我苦着脸哀怨地看着老四。在我强烈的眼神要求下,胤禛止住了笑,开始解说戴铎的密信。

  自胤礻乃被二废后,朝中最出风头,朝野舆论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就是老八胤祀和十四胤祯。胤祀持着部分朝务,而胤祯却已插手了康熙极为重视的军权上,带兵训练。但依目前的形势而言,康熙虽将部分政务交于胤祀,但实质上对他心中早已戒备。自一废太子,遴选新储君人选,胤祀被康熙贬斥,可以说康熙心中绝无立他为太子之意。胤祀想必也有所悟,逐渐将自己夺嫡的心思转到了扶植胤祯上,以期将来的重臣元勋之位。

  而胤禛呢,他就精明在深刻总结了胤礻是,胤礻乃,胤祀等人夺嫡失败的教训的基础上,对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作了极为透彻的分析,制定了慢扎稳打,踏踏实实的夺储的思路与政策。而且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仅有几个亲信知晓。故觊觎皇位的竞争对手们谁都没把他当回事,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正是胤禛所想要的。

  胤禛看着戴铎的信,又恢复了严肃。沉声说道:“这是戴铎对现时储位之争的形势分析和基本对策。他说我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从根本上讲,就必须要处理好与皇上,与众皇子间的矛盾。而胤礻乃他们失策在于对皇上‘过露其长’,对兄弟又未必太甚。因此他为我概括了‘孝以事之,诚以格之,和以结之,忍以容之’的十六字要诀。然后要我优待礼遇身边之人——一人说你好,不一定能起什么作用;但一个人说你不好,就有可能是个祸根了。对皇上身边的近臣亲信自不必说,就算对汉臣,下人,与要温和待之。这样子,即使不用金钱笼络,也会对我感激涕零。光靠皇上,兄弟及所谓的‘公论’的好感还不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有实力。用布置好的死党出力襄助,而这些人则必须现在就由我信任的人及早培养。”

  我此刻才真正知道胤禛和戴铎到底有多厉害。胤禛不必说,宫里的这么些年的风浪,他早已成为一个政治家了。而戴铎这个人,要是放在现在,给他个外交部长做都不为过。虽说是旁观者清,但在当时把如此错综复杂的战局分析的如此精辟之人,恐怕也只有戴铎一人了。胤禛得了他,也许真的是天意吧。

  而我的逻辑思维能力还远远没有达到胤禛和戴铎的段数。真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什么。见胤禛看向我,像是要问我的看法,我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含含糊糊,摸棱两可地说了我都不记得是从哪里抄袭来的一句话:“外松内紧,引而不发。”

  岂知,胤禛却觉得这句话很是合适,还细细咀嚼起来。居然还赞道:“月喜,你这八个字足以概括戴铎这封信了。你虽读文不畅,但看事精准。天下恐你这般你女子也没几个。”

  我只得干笑两声道:“还不是戴先生说的好,月喜捡了个便宜,总结一下而已。”

  胤禛却突然问道:“月喜,十三被圈禁之始,正是我低迷,落寞之时。幸得你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一门心思地劝我振作,为我解忧。你究竟是为哪般呢?”

  “呃?”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胤禛竟然问我如此感性的问题,我一时被难住了。为哪般?为你长得有型,为你以后是皇帝,为你大清的国宝,为你大清的国库……虽然这些很不能见光的的东西都是事实,但我是决不能照实说的,除非我想在紫禁城的冷宫里孤苦老死。想了半天,想起了咱们21世纪一四爷党高级成员对胤禛迟来的表白,稍稍改动了一下便顺口说了出来:“月喜为你勤政,为你务实,为你果敢。为你治政严猛,雷厉风行;为你敢作敢为,不惜骂名。或者就只是莫名的喜欢,莫名的爱慕而已。”说完长长出了口气,望向胤禛。

  这可能是历史上古往今来,一个宫女说的最有文学水平,最直白,最具感情,最能打动人心的真情告白了。比什么“爱你一万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之类的有创意多了。难怪胤禛听了之后虽然面上还是平静无波,但眼里的感动和爱意已经呈漫溢状了。我将头伏在他的胸口上偷笑——月喜,米饭会有的,佳肴也会有的,国库还是会有的……

  胤禛临走时,我想起一件事,便向他说道:“四爷,你瞅个空带弘历见见皇上。皇上会喜欢他的,对你也大有助益的。”

  胤禛深深看了我一眼,替我放下纱帐,和在门外一直候着的胜文匆匆走了。我抬头看看时辰,已经快近未时了。

  其实,现时胤禛对皇位所抱的野心以及他为夺储所付出的努力,都不在其他皇子之下。只是他善于隐藏,韬光养晦,因而他暗中进行的积极而卓有成效的各种准备工作并未露出任何声迹。再加上在外查访的十三胤祥的帮助,故而在人们心中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候选人名单中,没有四阿哥雍王爷胤禛。

  康熙认为胤禛仁孝可嘉,无党无偏,与诸皇子友好共处;他那些雄心勃勃的弟兄们,也误认为他无心也无力问鼎储位,不把他视为竞争对手;朝野上下,也以为他性格淡泊,只好谈禅说道,从而忽略了他。胤禛就像一条蛰伏在冻土中冬眠之龙,只待春暖花开时,才一飞冲天,独霸天下!

  十七见我抱着镜子照个不停,很是不解道:“月喜,你天天在屋里照镜子照不够吗?到了我这边还对着镜子照个不休。难道多照会镜子人就会变漂亮些不成?真是搞不懂你。”

  我完全没有要放下镜子的打算,只是说道:“我看的起你的镜子才照的,这是给你面子哪。不过说老实话,你这屋里的镜子上比我房里的打磨的好,人也照的清楚些。”

  十七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打定主意不说话。免得被我一竿子粘住跑不掉,不知又要损失多少财物。

  见十七对我的本性已有了跨越式的认识,知道一下还捞不到好处,我只得换个话题:“这次皇上去承德,会不会让你随驾?”

  十七道:“现在还不知道。皇上让我跟四哥和八哥学习处理政务,还未吩咐下来。只是我听说九哥和十哥也会去,若我和四哥没去的话,你自个儿也小心点,别那么招摇。”

  “招摇?”我使劲横了十七一眼,我这样都叫招摇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低调的人了。“我有那种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烟视媚行的本事吗?还贝子爷呢,说点有建设性的话行不行?”

  十七斜眼看我不语。靠,十七处理政务,办差我不知道他学的怎样,可居然眼睛放电倒无师自通了。这老康家的孩子,压根就是老天爷派下来魅惑我等无知的HC少女的,一个赛一个。要是举行什么“大清先生”“大清最佳梦中情人”“大清最想嫁的人”之类的评选,十个奖项里面至少有八个是他家的,还有两个都是跟他家沾亲带故的。唉,可惜只有一个月喜,再多几个月喜,我非得把他们全部括入囊中,决不放过。

  像是想起了什么,十七又说道:“还有啊,这次我还听说八福禁和十四福晋也会一起去承德。她们那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只能好自为之,自求多福了。”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样子。

  敬爱的老天爷在送我穿越回来的时候,一定在我身上打上了“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烙印。要不我回来这几年,就没怎么过过几天的安生日子。每日除了伴君如伴虎地侍侯着康熙;还得收拾月喜留下来的N角恋烂摊子;还得把脑袋里仅存的少的可怜的有关康雍朝的历史记载拾掇出来,在老四面前充才女;还得面对八福晋,十四福晋这些个目前得势的康熙媳妇……谁的生活有俺这么多姿多彩,波澜起伏,充满挑战?!我上辈子一定欠了老天爷的一大笔钱没还,他才这样对我的。我真是苦命啊,55555……

  幸好乌鸦嘴十七又说了个好消息,我备受打击的幼小心灵才算是得到了点安慰。十七道:“昨日,我在四哥那里看到了十三哥刚寄来的信。十三哥说他现在在河南,一切安好。正在查探当地官绅的动向与结党,以及官员的政绩。还有让我们帮他照料下府里。他的事,十三福晋他们都不知道,一直以为他还被关在宗人府里。据说十三福晋整日里闭门不出,难见笑颜。”

  是啊,在这些男人的心里,个人的儿女私情哪比得上国家大业呢?世间又有几个像顺治那样为了董鄂妃出家的人?皇帝自不必说,就是寻常百姓,遇上这种事,也会找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狗屁理由,赶快迎新入门。我甩甩头,不想再想这么具有哲理性且让人不快的东西,便问十七道:“那十三爷有没有提到我?”

  十七笑道:“有啊,十三哥叫你好生将养着,莫把你这个遗诏弄得又老又皱,怕到时没人肯接诏。”

  我的过滤系统自动忽略上言,一脸地再接再厉:“那十三爷有没有捎点什么土特产回来?”

  十七拼命忍住笑:“河南梆子你要不要?”

  我没趣地白了十七一眼,继续照他屋里的镜子。

  又过了半月,康熙带着胤礻唐,胤礻我,胤礼等皇子前往承德避暑山庄。胤祉,胤禛,胤祀几人仍然留守京城,负责朝中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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