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我直接回到单位,这晚轮到我值夜班。
鞋一脱,臭脚丫子放松到办公桌上,我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身体舒舒服服仰靠到椅子上,大脑像放电影似的回闪着拉姆梅朵父母的音容笑貌。就在这时,房门被笃笃敲响。
来人是郝玲玲。
“老大,我来找你签字。”一进门,郝玲玲背着手,欢快地犹如一条吃着肉骨头的小藏獒。
我端着架子,说:“签字?这么晚了签什么字?明天上班再说吧。”
郝玲玲顽皮地一下将一本书亮到我面前,说:“请你往这上面签字。与工作无关。”
打眼一看,郝玲玲手上的书是我八年前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立马,我紧张起来,忙说:“小郝,这本书你从哪里弄来的?”我的书基本不给同事看的,因为我写书是为了赚取钞票,故而写的都很露骨和生活化。
郝玲玲说:“给你要了好几回,你都不给,前天我去新华书店无意中发现了有你的书,就买了一本。”
“小郝,我写的书你最好别看。”
“为什么?”
“怕你中毒,怕腐蚀你们这些青少年呗。”
“你书里没教唆谁学坏,为什么我不能看?”
我很难为情地笑了笑,说:“其实,我是怕你们看了我的书,影响我的形象。”
郝玲玲想了想,会意地笑了,说:“不是吧。你写的挺有意思的。老大,我刚把这本书看完,觉得一点都不……不黄。”我注意到郝玲玲是卷着舌尖完成这句话的,而且,原本一张白度母似的脸瞬间变成了红度母。
郝玲玲环视了一下,又瞧着我,说:“老大,不对啊,我都来半天了,你咋不让我进屋呀?”
郝玲玲一提示,我才意识到,我像堵着一要饭花子,一直把郝玲玲挡在门口和她交谈。我忙不迭把她让进办公室。
郝玲玲人刚进屋就说:“老大,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也破过不少案子,咋不写点推理破案的小说?”
我说:“我就是靠写公安题材小说起家的,但现在不写这些了,改写言情的了。”
郝玲玲无不遗憾地说:“说不写就不写了,说改就改了? ”
我说:“不改不行,如今破案题材没市场,连编辑们都喜欢穿越呀乱爱什么的了,你说,不改行吗?”
郝玲玲说:“所以,你就改写言情了。”
“是,也不是。”我玩味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把我的小说统称为乱爱小说。无非是在言情的基础上加重了床上戏。”话一出口,我追悔莫及。如果是大白天人又多我怎么胡说八道都没什么,可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屋里仅有我和郝玲玲,而且这个郝玲玲对我还有想法,这个时候我跟她提什么床上不床上的戏,明摆着有引诱之嫌。为打发郝玲玲快快走人,我把一直捧在她手上的书接过来,提笔在扉页上写道:郝玲玲小朋友笑存。
郝玲玲扫了一眼我的题字,立刻叫了起来:“不会吧!老大,我怎么成了小朋友。”
我笑道:“小郝,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没发育成熟的小朋友。”
郝玲玲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不服气地说:“谁说我没成熟,我都快熟透了耶!”说道这儿,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脸腾地再一次红了。她把目光切换到手中的书上,继续说道:“老大,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事,同事之间是没有辈份的。所以,你不能这样写,这样写我就成小屁孩了。老大,麻烦你再改一下吧。”郝玲玲又把书递到我面前。
“在我面前你永远是长不大的个孩子。”我想,我把自己说成长辈,郝玲玲就不便再有非分之想了。我没伸手接书。
“那我自己改。”郝玲玲捏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将扉页上“小朋友”三个字涂抹掉。之后,抬起头,说:“老大,你知道嘛,上初中时我就喜欢上文学了。这几年也一直没断,写了好多小散文小杂文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