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 有伤在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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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儿离不开水,藏民离不开茶。

  这就是藏民族与酥油茶不可分离的渊源的真实写照,也表明了饮茶在藏族人生活中的特殊地位。每天清晨,伴随着第一缕曙光的降临,打酥油茶的声音便陆陆续续从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飘出来,参差悠扬,此起彼伏的隆隆声提示我们:拉萨人一天的悠闲茶生活开始了。糌粑、酥油茶除了作为绝大多数藏人的必备早餐外,大部分家庭在早餐之外还会备上几壶,用作午餐的饮品,甚至用以代替一天的饮品。为了拉姆梅朵这一生活习惯,我特意买了台做酥油茶的电动搅拌机,打算天天给她做酥油茶喝。酥油茶的制作很简单:在搅拌机中放入适量的酥油和食盐,再加入适量开水和少许提前熬制的浓浓的砖茶汁,充分搅拌至完全融合,呈乳白色液奶状,再倒入壶里适度加热,如此,一壶滚烫香醇的酥油茶就做好了。

  这些技术我都掌握了,可拉姆梅朵坚决不让我做,说什么她要和汉族女人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猴满山跑。

  我在家养伤的日子,拉姆梅朵只去了一趟新华书店买下几本食谱、菜谱方面的书,再是出门买菜什么的,几乎很少离开我身边,天天按着菜谱或是让我手把手教她做一些北方人爱吃的饭菜。后来,她做的猪肉顿粉条就很地道。

  自从拉姆梅朵跟了我,就像一个叛徒,不再沾藏族人的食物和饮品了。

  整天让拉姆梅朵陪着我吃大米饭、馒头、面条、烙饼、水饺,我是那么的过意不去……拉姆梅朵倒很会给我解心欢,说:“吃牛羊肉喝酥油茶有啥好的。吃肉我爱塞牙,你看我跟了你以后多省事,不用剔牙了吧。还有,喝酥油茶容易长大肚子,大老公,你没觉得我比以前苗条多了哦?”

  一天,拉姆梅朵买来白条鸡和蘑菇,打算按着我教的方法做小鸡炖蘑菇给我补身子。

  拉姆梅朵在厨房忙忙道道时,我依稀听到一阵阵抽泣声,我扶着墙一瘸一拐到厨房一看,她正盯着高压锅掉眼泪,我说:“怎么啦,小媳妇,给老公做顿饭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我不露面、不说话还好,一见了我,拉姆梅朵哇得一声靠到了我肩头上哭天抹泪。

  看到拉姆梅朵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立马想到:是不是她刚才接了个什么电话,知道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哄孩子似地拍着她身子,哄劝道:“宝宝乖,宝宝不哭不哭,家里出什么事给老公说说,再大的事,有你大老公我都能挺过去。”

  没成想,我这一哄,拉姆梅朵扑地一声破涕为笑了。

  那一刻,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说:“你哭哭笑笑,到底怎么了啊?”

  拉姆梅朵抹了一把眼泪,忧伤地说:“大老公,我真笨,一忙乎把醋当成酱油了,倒了一锅。”

  我一听不由笑了。为了让拉姆梅朵不愧疚不悔恨,我就琢磨该让坏事变成好事,所以先抛出了一句:“我的小媳妇,你懂得越来越多了。”

  拉姆梅朵一怔,不置可否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你咋知道醋有药物价值,能起到愈合伤口作用呀?小媳妇,你肯定还知道醋能开胃能软化血管。”

  立马,拉姆梅朵有了笑模样儿,追问我:“多吃醋真的对伤口有好处?”

  “当然啦。本来我伤一个月能好,如果多吃醋、天天吃醋就有可能几天就好。”顿了顿,我斜视着拉姆梅朵,又说:“其实,我明白,这些你早知道,现在故意考我的吧?”

  拉姆梅朵鬼精灵,顺坡下驴,说:“就是就是,我考你是想看看你被狗咬过后有没有后遗症,大脑是否运转正常哦。”

  这一回瞎话编的可把我坑的不轻。吃饭时,拉姆梅朵盛了一大碗飘着浓浓酸味的小鸡炖蘑菇,往我面前一放,说:“吃吧,本来小鸡炖蘑菇只能解馋,这次我放了那么多醋可以治疗你伤了。大老公,你一定多吃点哦。”

  我给拉姆梅朵夹了块鸡腿,拉姆梅朵咬了一口酸得直咧嘴。她忙捧来白糖罐子,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小勺,然后鸡腿沾着白糖吃。

  我把碗伸了过去,说:“也给我来点白糖,要不酸死了。”

  拉姆梅朵眼一瞪,说:“不行!治病就不能怕酸,加白糖小鸡炖蘑菇的药性就大大减退了哦。”

  甭看拉姆梅朵是个藏族小妹妹,可和内地时尚女孩一样,被那些卿卿我我、磨磨唧唧、黏黏糊糊、唠唠叨叨的韩剧迷上了。

  在家养伤的日子,拉姆梅朵忍痛割爱对我说:“大老公,你养伤需要一个好心情,所以,在家你喜欢看什么我就陪着你看什么。”她嘴上这么说,行动上也这么做。

  有一个周末下午,我在阳台上晒太阳,拉姆梅朵把我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说:“电视快开始了。”

  我说:“有啥电视,让你这么上心?”

  拉姆梅朵说:“以前,你不是老跟我提在京城的时候多么多么爱看足球嘛,马上就要直播英超赛了,还是你们京城国安队主场。你肯定关心京城的足球。今天我陪你好好看一场。”这之前,拉姆梅朵不喜欢足球,是个球盲,所以把中超说成了英超。

  那场球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亲切而又熟悉的京骂。公道讲,那场球裁判吹得也实在叫臭,招来京城球迷们好几次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的齐声呼喊——傻比!傻比!

  拉姆梅朵皱着眉头问我:“傻比?傻比是什么意思?你们京城人看足球为什么要喊傻比哦?”

  一时我语塞,不知该怎么向拉姆梅朵解释。

  “大老公,快告诉我哦,傻比是什么意思?京城人看足球为什么要喊傻比?”拉姆梅朵又催问道。

  一着急,我随口蹦出一句:“这你还看不出来嘛,球迷们在给队员们加油呐,傻比就是加油的意思。”

  “哦……哦,傻比就等于加油的意思哦。我又学会了一句京城话。看球挺好的,一举两得,既看了热闹,还学会了京城话。大老公,以后我要多陪你看球。”换了口气,她又诚恳说:“老公,以后你要多教我说京城话,省的我去京城见你父母时,听不懂老人家的话,闹出笑话来哦。”

  “好吧,好吧。”说这话时,我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没成想,仅仅是我和拉姆梅朵开玩笑的话,却被她牢记在心,而且活学活用上了。

  我伤口基本愈合的一天,我们局长来单位检查指导工作。局长是个两袖清风的廉政模范,每次来我们这里都是在机关食堂就餐,而且他特别喜欢吃食堂做的水饺、大菜包子什么的。

  那天晚饭吃包子,我带上了拉姆梅朵。

  大概这次局长有些高原反应,只吃了四个包子就说撑得慌了。

  我鼓动道:“你平时能吃六七个,今天咋没战斗力了?再吃一个嘛。”

  拉姆梅朵明白局长比我官大,所以格外会献殷勤,只见她给局长碗里夹了个包子,说:“局长,我给你喊着口号你就能吃下去了。”说着,她放下筷子,攥紧拳头,冲局长喊道:“傻比!傻比!”

  一下,在场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拉姆梅朵。我火速伸手将拉姆梅朵那张仍在喊着傻比的嘴死死捂住。

  当我把那天和拉姆梅朵一起看足球的事讲了出来后,引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哄堂大笑。

  拉姆梅朵对普通话中的一些词汇、语言甚至一些事仅仅处于似懂非懂,似是而非状态……

  让我爱也爱不够的拉姆梅朵成天像个超级大活宝,好笑而又感人的事情再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道不尽,在此,我就不一一赘述了。不过有一件小事,我还是想提一下,因为这档子令男人们为之动容、为之动情、为之动心的小事,内地的女孩子们是很难做得出来的。

  大概是我在家养伤的第三天,伤口感染的厉害,腿痛得要命,上厕所什么的,如果没有拉姆梅朵当拐杖,我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朝前挪动,见于这种情况,拉姆梅朵去医院去商场满处给我买拐杖,转了一下午跑,跑遍全城也没买到。

  拉姆梅朵气愤地对我说:“赵本山这家伙没事跑中央电视台上忽悠别人买他的拐。他咋不来我们这里忽悠忽悠哦!只要赵本山来卖拐,他不用忽悠,我照样买他的拐。”

  转天上午,拉姆梅朵又为拐杖的事奔波去了,两个多小时才风尘仆仆抱来一大堆东西回来。有小榔头、锯、钉子还有木棍等等。

  看着这些让我眼花缭乱的东西,我还意为拉姆梅朵对狗有了刻骨的仇恨,是要精心做一条上档次的打狗棍,以备我再去牧区时带着。

  我说:“小媳妇,不用做了,再到牧区时我拎上一根警棍就行了。”

  拉姆梅朵说:“不用做?你知道我做什么哦?”

  我说:“这还看不出来,你给我做打狗棍呗。”

  “什么哦!”拉姆梅朵将手中的木棍在我面前扬了扬,说:“我给你做拐杖。”

  “做拐杖?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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