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和我一样,骨子里就这德行——随着职务的不断升迁,脾气也随之突飞猛进。官大脾气长,在单位这个实力范围内,总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把属下当成奴仆,想训就训,想骂就骂。当然,我没那么土匪那么霸道,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犯一次驴脾气。即便这样,最近下属们还在背后议论,自从我有了拉姆梅朵,变温柔多了,没再听我骂过人。也就是说,这是拉姆梅朵跟了我以后,我头一次张口骂人。细细想来,还真是这样,拉姆梅朵改变了我,使我快变成小绵羊了。如果说是性的力量重塑了我人生,似乎显得不太高雅,甚至会有人骂我低俗下流,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每个成功男人身后都有一个贤明的女人,同样,每个操蛋领导身后也有一只母老虎。在这里,我对你们这些可亲可爱的读者有一不成熟的见意:如果你们的头儿没事老是训斥你们,辱骂你们,甚至没一点人情味,那么你们不妨联合起来,全体同事凑份子雇一个私人侦探什么的,对头儿的家庭进行一番调查。十有**你们这个头儿的老婆是位母老虎,天天影响着你们头儿的情绪。真是这样你们就应当断然采取措施,想尽一切办法棒打鸳鸯……
骂完张所长,我进了他们为我和拉姆梅朵准备的休息房间。拉姆梅朵跟了进来,有点急赤白脸地说:“大老公,你这是干什么哦!有必要把脸色弄的那么难看吗?大过年的,人家不是为了咱俩好嘛,为了大家能看上春晚嘛!大老公,你若还是我的好老公,快给人家张所长陪不是去。”说完,她柔中带刚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张所长老刑警出身。我们单位成立初期,本来我们打算安排他当刑侦队长,可他死活不同意,死活要求到气候最恶劣、条件最艰苦的第四派出所当一个普通民警。那会儿还没正式成立派出所,他作为警长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了不平凡的事业,为此,我们单位作出决定,号召大家向他学习。这个学习决定的文件还没来得及下发,他就找到我阻止了文件下发,说他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说自己到四所工作纯是为了多挣点钱。张所长上有老下有小,老妈久病卧床不起,老婆下岗,孩子正上大学,每月又要还房贷,家庭生活不堪重负,所以他以伤害自己身体作代价去了四所。四所各种补贴加起来比机关多800元。
被拉姆梅朵推出房间,我一看,张所长正在走廊上溜达着抽闷烟,我笑呵呵地走过去,打趣道:“老张,想孩子了,抽起闷烟来了。”
张所长将叼在嘴上的香烟拔出来,嘿嘿一笑,说:“想、想孩子……他妈。”
“想孩子他妈好呀,说明你老张在高原上那些功能还没退化。对了,老张,你有七八个月没回家了吧,过了年抓紧回去看看吧,要不老婆该和别人私奔了。”和张所长开了几句玩笑,我拍着他的肩膀,歉意地说:“刚才我有点不冷静,别往心里去。”
“老大,是我不好……”
“行了,行了,咱俩都是老警察,什么都不说了。”我打断张所长的话,将他一推,说:“过年了,走,咱们开开心心和大伙儿看电视去。”
说是看电视,电视里雪花飞舞能看得了嘛!
大屋子的人还没散,在喝着茶水嗑瓜子,俨然改成了一场茶话会。
我一进屋,拉姆梅朵着急地迎上前,说:“这样不行哦,大家都等着看春晚,你块想个办法吧。”
我问张所长:“别的房间还有电视吗?”
张所长说:“还有几台,但今晚的风太邪,所有电视都看不成。”
“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真没有。”
我果断地对所长说:“还是采取你的土办法吧。”
张所长一下来了兴致,说:“好,我马上安排人”
我说:“女同志和有病的不能上,其余的每人在上面守20分钟,时间再长会把人冻坏的。这样,晚会还剩三个多钟头,差不多都轮过来了。我头一个上,给我拿床棉被来!”
张所长赶忙说:“这怎么行,外面风雪交加的,老大,我们哪能让你上楼扶天线啊!你这不是骂我嘛!”
我脸一沉,冲张所长瞪着眼,说:“少废话,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别耽误时间了,快抱床棉被来。”
好几个民警看我真的要上楼为他们扶天线,也都过来劝阻,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拉姆梅朵挤了过来,耐心地对民警们说:“你们老大也是男人,身体不比你们哪一个差,他上去是应该的必须的,他想上如果你们再这样阻拦,只会惹得他发火。所以,谁也别劝了,让他上吧,不就20分钟嘛,一眨巴眼就过去了哦。”
拉姆梅朵一席话,没人再劝阻我了。
我捂上厚棉被,戴着大手套,用手扶身体挤的方法慢慢移动天线锅的方位,直到对讲机里传来张所长“好了”的声音才停下来。
我上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给民警们做做样子,起表率作用,还想看看天线锅老是被风吹移位,问题出在哪里?载人的神六都飞上天了,小小的天线问题再解决不了岂不让世人嗤笑!我腾出一只手,用手电筒一照天线锅后面,一下就明白问题所在。回头让单位管后勤的人用三角铁做一些支架将所有的电视天线锅固定上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我正观察着天线锅,琢磨着支架制作的最佳方案时,发现有个人影从楼洞子里钻了上来。不是说好20分钟一换嘛,这才多大功夫怎么就有人换班了?我正想着,那个人影已经走近了,我才看清那人是拉姆梅朵。我忙把手电筒光柱投向她,高喊着:“你上来干啥?快下去,下去!当心风把你吹走!”
我的喊声毫无作用。拉姆梅朵如同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顶风冒雪,勇往直前。突然,光柱里的拉姆梅朵脚下一滑,吧唧摔了一个嘴啃雪。她顽强地重新站起来,抹掉脸上的雪花,匍甸着身子来到我跟前,把捂在我身上的棉被扒开一条缝,带着一股寒气钻进我怀里。
我装着很生气,说:“你不好好在屋里看电视,跑上来干什么?听话,下去!”
拉姆梅朵翘着脚尖,用凉滋滋的嘴唇亲了我一口,说:“大老公,你自己在这里冻着,春晚节目再好我也看不下去哦。大老公,乖,让我在这陪你一会吧。两个人在一起保温。”
“好吧,好吧,反正就一会儿。”我把被子向下拉了拉,盖住拉姆梅朵身子。
拉姆梅朵歪着脖子上下看了看,说:“大老公,你看你像不像一个大袋鼠,我像不像你怀里的小袋鼠哦?”
一阵强风呼啸而来,冻僵的手抓着天线锅很吃力,我只好用力往前一顶,借用拉姆梅朵的身体将天线锅固定住。
拉姆梅朵嘿嘿一笑,借题发挥说:“老公,你啥时候都那么坏。以后,我不叫你老公了哦,叫你老顶。”拉姆梅朵这句玩笑话,说得有些变调,似乎声音也被冻伤了。都冻成这样了,拉姆梅朵还能开着热乎乎的玩笑,可见她跟了我是多么的开心!由此我就想:夫妻之间不能太正经、不能太严肃、不能太认真,否则长久不了。对于夫妻来说,有时,打情骂俏就是一面镜子。两人在一起都懒得嬉笑嬉闹了,那肯定是感情上开始出现了裂痕。
凭借不远处车站站台上映射过来的灯光,拉姆梅朵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十分爱怜十分顽皮地伸出手捏捏我的鼻子,又抚摸我的嘴唇,好大一会煞有介事地说:“大老公,你说点什么吧。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
我脸贴到拉姆梅朵的脸上,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拉姆梅朵说:“我还想听你前妻的事。大老公,你知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就讲嘛。”
多少次了,拉姆梅朵缠着我,要听我和我前妻的事情,而且最想知道的是:我和前妻是怎么相识的,有没有感情?又是为什么分手的等等?拉姆梅朵说她想知道我的过去,不是处于好奇,而是想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以利我俩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这次,在拉姆梅朵软磨硬泡下,我给她讲了一件相对完整的事情——裤衩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