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妓院与成都相比,有许多不同的规矩。在成都,除了-端盘子-,还有-出条子-,宝鸡就不同了。这里人们喝酒少,排场小,一般都是-端盘子-,很少-出条子。
这里的嫖客留宿叫-喝稀饭-;睡前还要在桌上摆好大米稀饭汤,中间是一瓶酒、四碟菜。两荤两素,一般是宝鸡特产白水鸭子、手扒羊肉、炒鸡蛋、松花蛋,供客人夜里-加料儿。
在成都梳头,一开张就接了那又老又丑的怪物,我多会想起这事就觉得反胃。所以这次开张,我提出一个条件,要选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嫖客,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熨平昔日失去处女童贞时的创伤,他们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傍晚,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头戴礼帽,脸上架着墨镜,嘴上蒙着口罩,穿着漂亮时髦。虽然捂得严严实实,但一瞧就能看出他是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儿。见了这个理想中人,我先有几分欢喜。
这青年也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我。这时,田长三从屋里走出来,忙殷勤地往屋里邀请。那青年大大方方跟老板进了屋子,掏了一迭钱说:-今晚我要在这里喝稀饭,这姑娘我包了!-
田长三拿起票子一捻,见是四张十元的金洋券,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原来,当时现大洋昂贵,票子贬值,宝鸡的妓院条件差,收费低,嫖客住宿每宿二十元金洋券,这青年财大气粗,一下子就多掏了一倍的钱。田老板显得更殷勤了,忙和高步华准备好酒好菜。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金壳表的时针已指向十二点。桌上的稀饭没动一筷子,那青年却静静地坐在桌前,笑吟吟地打量着我。
在成都,我接待过各种各样的客人。今天在宝鸡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美男子,我像新媳妇入洞房一样,有点异样的感觉。见时间已晚,我插上隔山的屋门,蒙上火盆,暖好被窝,做好了睡前准备。又撤出床下的大瓷澡盆,注上热水,把手一招,温柔地说:-先生,请脱衣洗澡吧!-
原来,妓院的妓女、嫖客睡前都要洗澡,这是人所共知的规矩。当时,妓院梅毒病流行,妓女、嫖客都对这种传染病怕得要命,所以特别注意性的卫生。不管酷暑严寒,只要有客人留宿,妓女要在睡前为客人洗澡,妓女自己也要清洗。中间每行房一次,都要下床洗一次。
我催促了两次,见那青年照常坐着不动。经我再三催促,他这才摘下墨镜、口罩,又掀开礼帽,啊,眼前的男人,蓦地变成了一个长头发、大眼睛、蛮漂亮的女人。
我感到受了玩弄,顿时恼怒起来:女人逛妓院,这不是故意开玩笑,丢我的人吗?叫人知道了说我接不到男人,接了个女的,我还算什么-红姑娘-!
我刚要发火,却见那女人笑嘻嘻地说:-小妹妹,你不要吭声,我是搞新闻的,我掏钱,要宣传你,这是一笔多上算的买卖呀!-
我不懂什么是新闻,便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到这来干什么?-
那女人从兜里掏出一个蓝本本,晃了晃说:-我是中央社记者,今晚要为你拍一些内部片!-说着,又从一个皮兜里掏出一架小型照相机,拉开机头,在机身上安了个长方型的闪光灯。
我知道记者不是一般人,得罪不起,便问:-你要照什么呀,怎么不白天照呢?-
记者笑笑说:-这是特邀的稿子,拍**片,只能晚上照!-
我不解地问:-拍这有什么用?-
女记者郑重其事地说:-这可是一项政治任务,拍好专门供党国要员们看。这些人玩女人,看内部电影都腻了,还要欣赏一般人见不到的东西!-
我心里突然闪了个亮:怪不得妓院越办越红火,闹半天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这时,又听那女记者说:-好了,现在我当导演,你按我说的样子做各种动作!-
她让我拨旺火盆,脱光衣裳。人家花了大钱,我只好任人摆布。
她先让我在瓷盆里洗个温水澡儿,镜头对准前身,还要跷起一只大腿,-咔嚓-一照,这一招叫-仙女洗澡。
她又从屋角拿过一个衣架,衣架有一人多高,拳头粗细,她叫我脑袋冲下,双脚倒挂在衣架上,并在地上摆了一盘苹果,这一招叫-猿猴吃果。
还有一个样式叫-马鞍桥-,让我在床上握腰儿,身子像一座拱桥,她对好镜头,对准阴部拍了一张。
更刁钻的是叫我在两个**上抹上胭脂,像两个红了尖的蜜桃,让我挺胸凹肚,镁光灯一闪,这一招叫-麻姑献寿。
半宿功夫,她拍了几十张各种名目的**照片。过去这么多年了,名目我也记不清了。起先,我冻得直打冷战,折腾久了,身上却觉得汗津津的。
那女记者打个哈欠,仍不满足地说:-可惜咱们都是女的,我要是男嫖客,拍点行房的样式,更叫座了!唉,等以后再补吧!-
我慢慢穿着衣服,一声不吭,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羞耻感、屈辱感,就像当年接待美国兵时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