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电闪雷鸣,漂泊大雨如水银般洒下……
小镇外公路的另外一边,有一条小道,雨滴落下,乡土道上有些泥泞,此时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在道上奔跑。
一道闪电划过,照耀出男子焦急的神色,怀里抱着一个物什,小心的用外衣包裹护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生怕沾了雨水。
“呜哇~~”竟是婴孩的哭声。
中年男子顾不得抹掉脸上的雨水,小心调整了一下电筒的位置,脚步越发加快,手上拍了拍小婴儿,念道:“乖孙子,不哭,不哭,马上到地头了。”
“汪汪!”
漆黑的夜里远远传来狗吠声,屋子里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一个老者打开了木门,凝神望着外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贺师傅,又来麻烦你了。”出声的正是抱着婴孩的中年男子。
“老蒋,你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快进屋。”老者招呼一声,然后拿起水壶先是满了一碗茶水。
婴孩还在哭闹,中年男子心疼得不行,独子独孙,自然宝贝得紧。
“贺师傅,你先给孩子烧烧,你看都疼成这样了。”中年男子说完,小心的解开包裹婴孩的大衣,里面是一个胖呼呼的小男孩,约莫一岁大小,很可爱,只是这会脸蛋皱在一起,大声哭闹,显得很痛苦。
老人六旬上下,有些干瘦,点了点头,用手往小男孩双腿间摸了摸,然后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个火拔罐,往里面烧了一张黄纸。
中年男人来过多次,自然明白,解开孙子的小衣,露出胖呼呼的小肚子。
老人把火罐贴在上面,移动了几次,正好盖在肚眼上面,撩拨了几下,还真管用,小男孩止哭了。
“爷爷,谁来了,都这么晚了。”
这时旁边的屋门打开,走出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圆脸,有些婴儿肥,身材丰满,显然是被吵醒了。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开口道:“玉华,是你蒋叔叔来了,找爷爷有点事。”
“是玉华啊,这是放假回家玩啊。”中年男人见孙子不哭闹了,心也放了下来。
“蒋叔,这是思月吗,这都比大了啊。”女子玉华显然很喜欢小孩,上上摸了摸婴孩的脸蛋,没想婴孩可能是饿了,张开小嘴要吸她的手指,可爱极了。
“爷爷,思月,怎么了。”女子疑惑的问道,刚才明明听见婴孩的哭闹声。
老爷子笑了笑,“是走子了,这不大半夜的也跑到这儿来。”
“走子?”女子没听明白。
老爷子苦笑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旁边老蒋表情也很尴尬。
“玉华啊,快回屋去睡吧,都这么晚了。”老爷子支呼了一声。
“那,爷爷你先告诉我什么叫走子。”女子不依的问道。
老人没解释,推脱了几下,女子只好回屋继续睡觉了,只是从门缝里偷看,只见爷爷过了一会把火罐拔了下来,又在小男孩双腿间摸了摸,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又在旁边的香火案上点了黄纸,烧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奇怪的话语,听不太清楚,隐约听见:“思月,快回来。”
等火熄灭了,老爷子喝了口茶,这才小声说道:“老蒋,那东西还没找到吗,你老是半夜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啊。”
老蒋头表情有些无奈,“那东西不好找啊,我托了好些人,都说那东西只能靠运气,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老人点了点头,“也是,不过白天我听说畜牧站新来了一个会计,姓方,叫方文,是方老头的孙子。”
“方老头的孙子,太好了!”中年人表露喜色。
两个男人又闲聊了几句,此时已经是半夜二点,委实有些晚了,外面的雨也小了,老人拿出蓑衣和斗笠给中年人批上,老蒋小心抱着小婴孩,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门缝也关上了,女子玉华躺在床上,嘴里念叨了一句:“方文,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爷爷和蒋叔叔要找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走子]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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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其实就是草席布置的遮面,在上面就是小青瓦,这是镇上畜牧站的福利房,而且只是暂住,啥时候不干,或是退休了,还得从这里搬出去,整一个凄惨了得。
回想起来,他好歹也是西南农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不过却是走后门读的专科,毕业后展转之下,实在没什好单位可去,爷爷托关系又回了小镇上,跑到牧畜站当会计。
老父那里到是可以去,不过光是那个每月工资上交一半的规矩,就让他退步了,在说养猪场那边的工作,也没牧畜站清闲啊,好歹这边也是属于事业单位不是,只要好好干,国家会照顾到老死为止。
想想那些考公务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他这算是烧高香的待遇了。
“轰轰轰!”
天花板草席又开始颤抖了,分不清到底是老鼠还是猫在上面跑,又或者说是猫抓老鼠,老鼠戏猫?
可这就太难为他了,这都半夜了,还没能睡着,索性开灯起床翻阅起牧畜站的资料来,披上一件外衣,旁边有个办公桌,摆放了不少以往的文件,外面是临时会议室,每月发工资的时候,全镇上的兽医要到镇上来开个短会,然后大吃一餐。
说起来,他的住处虽然凄惨,但是却很清净,镇上牧畜站有个四层的楼房,办公,住宿都在这里,是八十年代和一所小医院合建的,迄今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房子显得很老旧。
旁边医院虽然连在一起,不过生意不太好,几乎没人来住院,到也清净。
整个畜牧站,常驻人员一共就八个人,一个正站长,两个副站长,一个会计,一个负责收税的员工,另外还有三个临时工,楼下有两间铺面,一个负责卖兽药,另外一个居然在卖中药,街尾处还有个卖饲料的铺面。
而且这三个临时工,分别是三个领导的亲戚,就连那个收税的中年妇女,也是已退牧畜站老大的女儿。
所以他这个会计,非但没领导一个人,上面却有N个领导,你说这叫什么破事啊。
好在他却有一个不是关系的关系,全镇所有的兽医都是他爷爷的徒子徒孙,手把手教会的那种,技能就是[大阉割术]。
天、地、君、亲、师。[师]虽然在最后一位,但在农村来说,传艺之恩,却非常重视,而且是这种能挣钱养家的技艺,所以有这关系在,他的工作是没问题的,只要不出大的漏洞,如贪污什么的,就不会有革职的危险。
翻动手上的文件,是一份人员名单,他的工作说大点就是财务总长,所有的钱财流通都要通过他才行,如果不是有爷爷的关系在,这工作怎么也轮不上他,干这工作,手指头漏点出来,也不少了。
他是在城里长大的,小时候在农村呆过几年,依稀还有些记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穷!
爷爷退休后也到老父那里享福去了,老父是一家大型养猪场的总技术工,待遇还算不错,母亲也是里面的职员。最近猪价看涨,养猪场的福利也看涨了。
镇上总共有三十几个村,这兽医也有二十几个,每月的工资是1200块钱,另外就是靠本事了,挣多少是多少,平时施展[大阉割术],总能有些收入。
而他的工资是1500块钱,管两顿饭,加上福利奖金,有两千出头,说不定还没那些兽医高呢。
那些大学生考公务员到镇上来当村官,底薪也就1200的样子,加上福利堪堪突破两千,累死累活,与他相比要差上几分,不过这只是放在镇上来比较而已。
甩甩头,把车子和妹子的幻想甩了出去,就这点工资,即便想在镇上买房子,也得熬上个七八年,这还是在房价不动的情况下。
起身泡了杯浓茶,路过衣柜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扣上衣服扣子,这是一件类似于公安的外衣,不过一看侧面肩膀上的那两个大字[动检],也就索然无味了。
“敬礼!”
双腿一并,口中大喊了一声,掌心举到脑袋旁边,只是那动作,怎么看着像是香港那边的敬礼动作呢,每个男人都有军人梦,虽然这衣服只是有点像而已,呵呵!
整理了一下白天老站长交代的工作细节。
一是:母猪的保险费用,因为猪价看涨,每一头母猪都是宝贵的,为了鼓励村民养母猪,所以多了这项保险业务。
二是:每月常驻人员的伙食费用,分为吃和不吃的,有了家庭的老员工,当然不会吃伙食团。
三是:中药、兽药、饲料、税收,工资,五个方面的钱财流通,应该是六个方面,还有一项接待工作,这也归他管,这是个肥差,上面县里畜牧局的领导下来,由他来安排生活,还有就是每月兽医们开大会的生活安排。
左算右算,平时还真没他什么事,这些工作一般是月初和月底的时候忙上几天就行了,站里办公室有两台电脑,白天看了看,键盘上布满了灰尘,三个临时工要守铺子,没功夫来上网。
三个站长年龄都超过五十岁了,平时大多在带孙子玩,还剩一个收税的大妈,压根就不是电脑是杂回事。
嘿嘿,这就意味着等混熟悉之后,他的工作或许就是开两台电脑玩游戏了。
至于上班时间?这个真没有,没有打卡一说,更没有迟到早退的玩意,全看你和领导的关系程度。
这么一想,心理反倒是舒畅了,一口干掉剩下半杯茶水,那只猫或许已经搞定了老鼠,夜里也安静了,方文倒在床上,拉过被子一盖,没多时,就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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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会有大量乡土情节,属于伪官场文,其中多有民间传说,带有迷信色彩,当不得真!
注释:走子,这是老百姓的叫法,中医里叫疝气,男性婴儿、孩童多有患者,成年人也有个例出现,通俗点,就叫[蛋蛋内缩],为阴寒所至,属正常现象,严重者要及时进医院治疗。一个蛋蛋都不能少啊,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