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接到大哥的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放假,我说明天才考第一科,我本来以为他会在暑假的时候邀请我到外省玩,记得我跟他说过云南的丽江和湖南的湘西凤凰城都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而且我以为他记在心里了,不久后他又要我到广州时我就问他是否还记的我想去的那两个地方,但他笑了笑就说我想去的无非就是什么巴黎和夏威夷等等不是插五星红旗的地方,那时候听他说完后我差点就七窍生烟,但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大哥依然是叫我到广州找他,但是无论我用什么办法怎么问,他始终都不肯告诉我这次叫我到广州的原因,只是笑着告诉我会给我一个惊喜,印象中大哥没有骗过我,但这一次我确实有点怀疑,因为他的笑声实在是太牵强了,令我无法欺骗自己去相信他,不过我依然是很爽脆的答应了他明天考完试就立刻到车站坐车找他。
下午我就带着那个‘惊喜’拿着书本到图书馆,来到图书馆我才发现这个平时人烟比哈萨克斯坦沙漠还要稀少的地方一下子变成了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我从一楼一直到顶楼楼才勉强找到勉强能坐下的地方,不过都是那个‘惊喜’的错,到图书馆的一个下午我就一直在想那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惊喜,很多次我想掏出电话打过去直接问大哥那是一个怎样的惊喜,但是周围只有呼吸和笔的声音又不得不让我放弃了这念头。
就在我充满着思想斗争之际我竟然看见同班的郭峰,郭峰是出了名的神枪手,CF和CS他早就玩得出神入化,用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只要见到对手的一根汗毛就要而且必要把他干掉,说实话,我挺佩服这个郭峰的,不仅是因为他的枪法准,还因为上学期的五科可以全挂科的而且补考也没过,很多次我看到他我就想这小子到底怎样考试的,五科的成绩加起来也没过六十。
正当我想笑的时候郭峰拍了我一下,我转脸就轻声说:“你不把电脑搬来吗?”
郭峰知道我是在和他开玩笑,于是白了我一眼就坐在我旁边,本来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但是他坐下来后才说:“这学期的目标是其中一科过六十。”
听后我大吃一惊,说:“这学期有六科,其中一科过了还有五科没过,那不是和上学期一样吗?”
谁知郭峰听后只是一笑而且是笑得那么轻松:“有一科能过就够了,做人不要那么贪心。”
我想了想就问:“那你玩游戏的时候呢?是不是也没有那么不贪心?”
说到玩游戏郭峰还是挺兴奋的,眼也不眨就说:“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我赶紧追问。
“怎么会一样?游戏是游戏,学习是学习,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的。”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我又问。
郭峰笑了笑:“游戏是寻找娱乐,学习是背叛娱乐。”
顷刻之间我又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的时候我和他都回到学习中去,但是我看到的所有内容似乎都隐藏着‘惊喜’二字,可能是我太牵挂这惊喜的背后是什么。
不久,我是爱忍不住了,犹豫了很久才对郭峰说:“我先走了。”
郭峰很诧异问:“你有把握不用补考了吗?”
我想也没想就说:“有…”
郭峰听后沉默了一阵抬起头,同时也伸出手掌,本来我以为他会因佩服我而给我竖大拇指,谁知这小子竟然给我来一个中指,我虽然是有点不服气,但是图书馆里静悄悄的我只好作罢,不过郭峰收回中指后便伸手拿过我的资料。
“考试的材料,老师给的。”我轻声说。
听后,郭峰眼光光地看着我,就像是看到了生命的曙光,我离开座位后便冲冲的往楼梯口走去,我不喜欢走楼梯,但学校说电梯使用频率高时容易发生故障,结果没一个人使用电梯。
走出图书馆我才想起刚才和郭峰说的话,其实那资料并不是老师给我的,而是上一届的一位师姐给我的。
走到学校的湖边,我拿出电话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我跟他说要是不告诉我什么惊喜的话我连考试的精神都没有,但是他竟然回我了一句有没有精神考试那是我的事与他无关,听了这句话我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
晚上睡觉时郭峰敲门就半普半白说:“侯哥,你的资料我先保存着,明天有用。”
我听着就绕脑袋,自问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普通话,不过我没笑他因为我的水平也不怎样,“用得着吗?”我问,因为我知道他打算明天作弊了。
郭峰又只是笑了笑,换了广东话说:“用没用得着想想补考的滋味就知道了。”
我没有在回答,本来是想告诉他资料不是老师给的,但是又怕打击他的自信心,所以我还是闭口不言。
第二天早上我在考场又见到郭峰,好像我也是第一次在早上见到没有黑眼圈的郭峰,我猜应该是为了今天的行动而准备的。
两个小时后考试结束了,郭峰走到我身边,气愤地问:“什么鸟资料?我翻了半天也没看见半题的答案。”
看着郭峰的表情,我装作很难为情,不过说实话心里还有一点想偷笑的感觉,不过我还是没有把笑显露出来,只是说:“那与我没关系,你去找老师吧。”
郭峰想了想,道:“找个鸟,等着补考吧。”
听了他的话后我全身就松了,因为我就怕他真的拿着过期的资料去找老师,暗地里又偷笑了一阵才说:“不会做的你没有跳过吗?那是做题的技巧…”
郭峰听后似乎更是气愤,道:“我每一题都跳,跳到最后还能往哪跳?”
听后,我再也忍不住了,双手遮口便笑了起来。
走出考场我便接到了大哥的来电,不过我没等他说话就问他到底是什么惊喜一点要我到了广州才能跟我说,不过像我想象中的一样,这一次他依然是闭口不言,只是说会让我又惊又喜,挂了电话后我推算了一下,大哥应该不会耍我的,于是扔掉手里的草稿纸后便想往校门,就在抬起脚跟之际我才发现那支陪伴我走过高考的钢笔也扔掉了,于是犹豫了一阵后便蹲在垃圾桶旁翻找起来,可能是我的动作太大了竟然引起了旁边所有同学的围观,颜面尽失的我只好拿着刚找回的钢笔钻出人群。
下午三点我到了越秀南,刚下车就看见大哥在门口等着,他对着我笑,我也对着他笑,走近他后我就问:“到底什么惊喜?”
大哥还是笑了笑,反问道:“你就没有第二句话问吗?”
我本来是想说没有的,但是看了一眼手里的车票就有了,于是说:“有是有,能报销车费吗?”
大哥又笑了笑,我也笑了笑,突然间大哥伸手就拧着我的耳朵,说:“还报销车费?你花的钱不是我给的吗?”
我忍着痛点了点头。
“那还报不报?”大哥的语气突然间变得特别的娘腔。
“能报那就是最好的。”我试着说,不过刚说完大哥的手又使劲了。
“不报啦…”我踮着脚跟说。
“那就好。”大哥笑了笑。
走出车站门口大哥就带着我往上下九方向走,其实我一直想问他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这时候心急的我就开始狂猜,‘该不会真是给我买一台苹果4吧。’我心里嘻嘻的在偷笑,不过我不太喜欢苹果的标志,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咬过一口的苹果一样,被人咬过的苹果我是绝对不会买的。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落空了,记得大哥说过五千块可以买到两千斤苹果,一台苹果4才一百克,相比起来差距太大了,买了会造成心里不平衡。
不过除此之外我确实再也想不出他能给我什么惊喜的了,除非他想和我在上下九逛一圈,不过小时候我就告诉过大哥我不喜欢像一条狗一样在上下九乱逛,果然,很快我们两人就从一条小巷离开上下九,最后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地上停着两辆车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叫周宇,是大哥从小玩大的伙伴,毕业后他们又在一起工作。
走近那几人后大哥就转身问我:“你说这车怎样?”
“这车?”我问。
大哥点了点头。
我绕着大哥说的那辆车转了一圈,然后说:“骏捷,国产的。”
大哥听后拿出一根烟,这时候我算是明白了,他叫我来就是让我帮忙看车,我差点忘记了他不会开车,而我的车牌也是上学期在学校报考的。
“你该不会是想买这个车吧?”我的表情有点不敢相信。
大哥微微一笑后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点旧…”
大哥:“旧不是问题,能开就行。”
既然大哥这样说了,我自然无话可说。
“你会开车,去试一下。”大哥又说。
既然有车开我是很乐意的,对着大哥点了点头后便转身伸手拉开车门,但是车门似乎不是很乐意让我拉开,可能是锁有问题。
“用不着这么斯文。”周宇走过来就说。
听后,我又加了一倍力气,可能是车门和我耍脾气,我的力量刚使出门就很自然的开了,措手不及的我在力的作用下狠狠的往后摔倒在地上,顿时我一肚子火气,心想不教训你一顿就不姓王。
坐进驾驶位后我点着火,这时候大哥和周宇也坐上了后面两个座位,“这车到底怎样?”周宇迫不及待的问。
“发动机好像有杂音”我说。
他们俩认真听了一会,周宇说:“那不是发动机的杂音,是我手机的铃声。”
“手机的铃声?”我莫名其妙,“怎么手机有这样的铃声吗?叽里咕噜的,没听过。”
周宇:“有,怎会没有?更古怪的还有。”
我无语,沿着草地转了两圈后我又把车停在了原位,“这车到底行不行?”大哥问我。
我想了想,说:“行是行,不过好像真的有点旧。”
大哥笑了笑:“管他呢,一万块钱,能开就行。”
“一万块钱?那不是那辆摩托车的钱吗?”我瞪着眼睛,眼前的车虽然有点旧,但似乎也没有旧得只值一万块钱的境地。
“是啊,朋友价,一万块。”周宇说。
“要是一万块那倒没问题,但你没有驾照有必要买车吗?”我问。
周宇似乎要为我大哥打气,拍了一下我肩膀就说:“驾什么照?这年头开车出去就像是带老婆出去一样,没人会问你领结婚证了没有。”
我懂周宇的意思,但一时间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无证驾驶被抓了可是很大罪的。
“别听他的,要是这车值得买我过几天就去考驾照。”大哥说。
“你有时间吗?”我问,因为大哥的工作就是跑业务,一个星期有一半以上都是出差在外的,他整天都说累,不过我倒是挺羡慕的。
“时间就像是女人的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周宇在一边笑。
“别说是女人,你挤一挤也会有的。”我也笑了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周宇听了后笑得更加灿烂。
“哥儿们,怎样,一万块钱,买不买?”坐在草地上的一人走过来说。
大哥想了一会,说:“买…”
“那这车就归你了,明天去办手续。”那人又说。
大哥想了一会,回答:“好,明天。”
那人听完后上了另一架车就离开了,草地上只剩下我们三人,可能是真的有点惊喜,而且是惊喜过头了,我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上学期考驾照的时候我就一直想什么时候才能有一辆自己打车开,有空没空开车去陌生的地方溜达肯定是一种享受,这种感觉一直到拿到驾照后明显的更加剧烈了,有时候坐车我也会想跟司机大哥说你累了我帮你开一段路程,但我始终没有说过。
“都呆着干什么?”大哥说。
“没有。”周宇说,“要是他那辆车能卖一万块该多好。”
大哥笑了笑:“你别做梦了,你这话我跟他说过了,她说别说是一万块人民币,就算是一万块美元也不卖。”
“那也是…”周宇傻傻的笑了笑。
“但是车买了你放去哪里?”我问。
大哥听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可能我不应该说这般扫兴的话,谁都知道在广州地价贵得离谱,买得起车买不起车位,那明显就是猪笼比猪重。
“想那么多干嘛?公司不是有大把的车位吗?”周宇说。
大哥听后又笑了。
“其实可以…”
“可以什么?”大哥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我本是想说可以停到我学校的,不过要是大哥听到了要把车开回东莞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考车牌时他就跟我说过让我考车牌是吊我胃口,好让我认真学习以后努力工作,争取早日买车,而我本来以为会不在乎的,但后来我才知道猫想吃鱼的感觉是不能抗拒的。
“要是没什么就回去了,晚上还要开会。”大哥说。
我:“那我…”
“你?你当然是回你学校。”
听后,我总是觉得不是滋味,就好像有点过河拆桥的感觉,我本以为既然来到了肯定要玩三两天再回去,而且我也做好了这个打算,于是我力争着说:“我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
“那你打算去哪?”大哥严厉的语气问我,我知道这时候已经不能像开玩笑那样和他说笑了,不过他又继续说:“不行,现在是考试的时候,那也不能去。”说完他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旁的周宇知道我很难为情,不过也无能为力,拍了我肩膀一下又绕过车尾坐在了另一边,我发呆了一阵后转身便使劲拉开车门,因为我知道这车门不会跟我要斯文的,但是它总是和我作对,我刚要使劲车门就轻而易举的开了,结果那股劲又把车门往我左脚膝盖上拉,后果是我不得不抱着膝盖在叫痛。
好一阵后我才爬上车,他们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眼神告诉我要立刻离开此地,当然,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司机一样,但凭他们指路。
回到停车场,我把车拍好,把钥匙交还大哥,其实我本想跟他说能不能开多一圈,但我没有提出要求,因为我怕他又跟我说一大串道理,大哥是学法律的,要是说起道理来恐怕我三天三夜也也听不完。
大哥接过车钥匙就说:“嗯,可以了,你惊喜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在想着这算不算是惊喜,但是几秒钟后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肯定不是,于是我开始幻想要是我能开车回东莞多好,不过幻想终归是幻想。
“喂,我想你该回东莞了,最后一班车在七点。”
我点了点头。
“自己到外面坐车去车站,到了学校给我发信息。”大哥又说。
我继续点头。
走出停车场,我便往车站方向走去,其实我并不想走去车站的,只是因为没有离开大哥的视线,但是我转身时他们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我便开始想着晚上能去哪,最重要的是找到落脚点在哪里,我有想过深夜的时候再回去找大哥,不过那时肯定会被他教训一顿,而且是狠狠的,所以我不得不放弃这想法,最后唯一的想法就是住旅店,但是一向随便的我又不是很乐意给别人一百多块就只是睡一个晚上,那还不如我呆在街头或者天桥底下。
无意之中又到了上下九,我对上下九的感觉不是很好,因为第一次到上下九逛街的时候就掉了两毛钱,那时候我很小,两毛钱就是我全副身家,而且两毛钱可以买一个冰棍让我一次吃个够了。之后的几次来到上下九时我都特别的注意那段我掉了两毛钱的路程,虽说有点变化了,但是我居然希望能找回那年丢失的两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