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生们的剑术训练主要分为“步伐训练”、“空挥训练”、“协调性训练”和“对战训练”。大剑作为一种武器,它的设计无疑是违反人体工程学的。作为重武器,大剑应该以劈、砍为主,运用旋转的力量操纵大剑。否则,使用者将会花费很多力气来抵消大剑本身惯性带来的巨大动量。但是大剑最灵活的战斗方法却是刺和挑。
大剑的刺击的确威力巨大,但是使用之后需要耗费很多力气将大剑抽出来。由于“后摇”过大,所以只适合作为“终结技”使用。挑的方式是一种守大于攻的用剑技巧,她可以帮助战士避开敌人的攻击并且加以反击。在面对妖魔的爪子和指枪时作用很大。但是用大剑“挑”对于战士的手腕负荷很大,还不如直接用剑挡住攻击来的划算。
作为同类的重型武器,例如流星锤等就是利用旋转的方式抵消了自身惯性带来的副作用。所以如果把大剑设计成一面劈砍的“大刀”的话,应该会更加合适。更进一步,要是把大刀变成北方游牧民族所使用的弯刀的话,威力会更上一层楼。那些骑在马背上的人战斗时的速度只在战士之上,不在战士之下。他们对于速度和惯性的理解应该是最深刻的。
当大剑的弧度不断增加,就会渐渐向圆形靠拢,这样大剑就可以轻松地在防守和攻击之中找到一种平衡。另一方面,由于战士的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所以他们应该把一把大刀换成两把,这样双持大刀快速舞动的时候,战士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戮机器。
以上是硫娜在挥动着训练生专用大剑时所思考的内容。训练生们的剑术老师交给了她们五种技巧:“劈”、“砍”、“刺”、“挑”、“挡”。训练生们在熟练地掌握了着五种技巧之后就可以出师了。一些成熟的战士会在今后的战斗之中渐渐领悟适合自己的技巧。不过现在训练生们还是每天要坚持空挥,让身体记住这五种最基本的技巧。
虽然训练生用的大剑只是真实大剑重量的三分之一,但是那也远超过人类使用武器的极限。不知不觉之中,大剑训练生们的力量已经可以和所谓的“天生大力士”相比较。不过由于训练生们的目标顶在了战士身上,所以也没有人为此沾沾自喜。
即使是训练生,挥动大剑也会觉得十分吃力。大家连基础动作都做不好,也就没有人会思考大剑的设计是否合理。硫娜只好将自己的疑问和蒂法分享。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大剑这么设计一定有道理的嘛。”蒂法想都没想过就给出了回答,“而且你想想看,妖魔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就算是你给它劈了一刀深可见骨的伤口,过一会儿他就会愈合了。只有果断地砍掉他们的脑袋,才能真正杀死他们。”
“但是妖魔的恢复力不是无穷的。”硫娜已经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大剑变成大刀,战士的防御能力就会上升,我们可以和妖魔进行消耗。妖魔最后会被我们磨死的。”
“可能是那样太慢了吧……”蒂法的眼神有些闪烁,明显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对于大剑来说,防御力什么的无所谓吧。反正我们和妖魔一样,也会自我恢复的。而且还有妖气之类的东西加成,用大剑总之没错啦。”
“面对和人类提醒相差不大的妖魔,弯刀是最好的武器。”
“或许还有一些比妖魔还大的敌人呢?”
硫娜和蒂法一边练剑,一边聊天,十分轻松自得。但是其他大剑训练生就显得严肃的多,他们在收到自己的第一把白板次等大剑之后,兴奋之情难以自己。女孩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满面红光。就差挖一个坑,把自己塞到土里面,然后用这训练剑做一个剑墓了。
当剑术训练开始之后,训练生们的心态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来到组织之后,这些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孤儿就被同一军事化管理。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没有通融、没有尽头。身边的同伴可能第二天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怀念着消失的朋友的人,一段时间后也会成为他人怀念的对象。精神不稳定的女孩们很对就被抹杀了个性,渐渐趋向于一体。大家开始共享悲伤和忧愁,成为了类似于士兵一样的东西。
但是,后来女孩们学习了文化课,开启了他们的灵智。在“大剑道”的教育之中,训练生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和自我认同感。她们从“被抓到这里的奴隶”变成了“立志于成为大剑的志愿者”。这种情感蔓延也和剑术训练分不开。剑是杀戮的技术,学习剑法不由自主地会感受到主宰他人生命的优越感。当训练生们学习使用剑,他们开始切实地感觉到自己和人类的不同,他们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平时训练生们所畏惧的教官,现在看起来也不堪一击。
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压抑住的个性如同井喷一样爆发了。女孩们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心事。每个人都开始渐渐找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并且开始向各个方向发展。在训练生们学会了五种用剑的基本技巧之后,这种气氛变得更浓了。训练生们的剑术虽然同出一源,但是他们却渐渐发展出不同流派的剑法。有的人偏向于攻击,有的人偏向于躲避。有专长于力量的,也有注重速度的。沉浸于练习剑术的训练生们看起来都成熟了很多,硫娜到了现在突然理解为什么蒂法对于战士如此痴迷了。
这些训练生每个人都像是一本书,一朵盛开的花、一杯陈年的酒。
组织不可能注意不到训练生的变化,他们调走了训练生们的教官,将管理方式变成“自主管理”。就算是没有人要求,大部分训练生也都会将自己的时间花在练剑上。是不是可以看到两个训练生在进行“对战练习”。这些“无拘无束”的训练生在山里的各个角落之中出现,有时候她们还会受到新入组织的小女孩们的强力围观。
大部分大剑对于围观这种事都是比较害羞的。由于大剑训练生的发育很快,所以两三岁的年龄差距就像是差了五六岁。高年级训练生被围观的感觉大概像是大学生进了初中。不过也有一些人喜欢被小女孩们注视。
“诶?这个长得好像女神啊!那个难道是传说之中的眼?这个是谁?骤雨剑?总而言之看起来都小小的,好可爱!”
蒂法不仅仅对低年级的训练生表现出来极大的兴趣,她还会以“练剑时剑脱手飞出去了”的理由随意在山里穿来穿去。在误闯了五六个禁地被严厉警告之后,蒂法终于放弃了她的探索。
“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说好的密室和黑幕呢?”
相比于蒂法的跳脱,硫娜的生活就规律多了。在剑术方面,她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念,将“圆”、“弧线”、“平衡”等等概念融入到劈砍和步伐之中。反正训练生们的身体超级好,就算是把自己练伤了只要睡一觉就没事了。事实上,所有大剑都是这样随便乱练的。不过在走了很多弯路之后,硫娜还真的找到了一些使用的技巧。其中一个就是连绵的劈砍攻势,以密不透风的攻击给对方带来空间上的压制。在用这招将蒂法连续打败三次之后,蒂法将这种技巧命名为“刺猬功”。经过硫娜的严正抗议之后,被重新命名为“荆棘剑”。
“刺猬很好吃的,不可以把它用在这种地方!”
“原来在意的地方是这里么?还有,你的食谱还真是广啊……”
除了练出了荆棘剑,硫娜还从沃华老人那里学习了声乐。有些人天生就会唱歌,有些人天生就会表达感情。于是天生就会唱歌的人就不回去学习技巧,他们的技巧比很多专业的歌者都要高超。
但是沃华似乎很喜欢教天才。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屠龙之术”一样,沃华有“教导绝世天才天才的技巧”。他给硫娜提供了很多自我训练的方法。这些方法大部分沃华本人都无法做得到,但是不得不说,这些方法很有效。
“你很困惑么?”
“的确。”唱完一首的硫娜目光炯炯地看着沃华,她从来都是一个直白的人,所以决定问清楚,“我觉得您唱得或许没有我好,但是为什么您还能教会我很多东西?”
“你谦虚了。确切来说,我全胜时也达不到你最开始的水平。”沃华微微一笑,“但是我认为你在唱歌之外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以学的。声乐不全等于唱歌。唱歌只限于你用嗓子半规律地发生,但是发出来的声音怎么传递到其他人耳中,或者是要在什么时机唱歌等等都是很深奥的学问。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人心的影响。”
“我不太明白。”
“没关系,你今后会明白的。音乐、歌唱、人心都是很奇妙的事情,你还年轻,有机会慢慢学习。”
硫娜的生活就在歌唱、练剑和吃饭之中度过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于食物的渴求就越大。蒂法常常会检查硫娜的肚子,以便来确定那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异次元的口袋。
不过有一天,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被打断了。黑衣人一大早就让训练生们集合,据说是排位前十的战士回到了组织修养,趁这个机会给训练生们指点一下剑法。神情激动的训练生们迈着追星族一般的步伐冲到了训练场,而黑衣人则几步走到了硫娜身边。
“你看起来没有多高兴?”
“我在想能让战士受伤修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硫娜认真地回答道。
“额……那是年老而又狡猾的妖魔,他们的的食欲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加,被称为‘异常食欲者’。”黑衣人回答这个问题是有些尴尬,“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高兴点,来的人你认识。”
“我认识?”硫娜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难道是带我回来的战士?”
“没错,就是她。席梦娜……真是个温柔的名字。谁能想得到她竟然可以升到n0.8的位置?”黑衣人用感叹的口气说道。
“这样啊。”
硫娜冷淡的反应让黑衣人有些恼火。
“你不觉得激动么?”
“嗯,有一些激动。”硫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我觉得你不去见见她,以后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
“大剑可是个很危险的职业……”黑衣人用轻佻的口吻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这样啊。”
硫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从一开始就明白战士所面临的一切。今日的伙伴或许明天就不在了,硫娜不会为此而大哭小叫。她在心中认为席梦娜可以活这么长也算是个奇迹。遗憾的是,黑衣人却生气了。
“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有城府的孩子了。”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是在说,你和你的伙伴搞出来的那些训练方法很有趣。”黑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直都很关注你。”
“谢谢您的关注。”
黑衣人和硫娜相互对视着,冷了场。另一边,大剑训练生们已经开始接受席梦娜的指导,清晨的空气之中传来大剑碰撞发出来的清脆响声。最后还是黑衣人打破了沉默。
“我的名字叫艾路米达。就是我把你从那个村子里救出来的,或者说我打断了你的进食?”
“我的名字叫硫娜。我还记得您,我当时已经吃完了。”
硫娜很自然地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你叫硫娜。”艾路米达重新退回到了阴影之中,“真希望你还能继续给我带来惊喜……”
片刻之中,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硫娜陷入了回忆,她想起了席梦娜跟她说过的那些“大剑道”。不由自主地,她哼了一首小调。很多之前没能表达出来的情感都自然流出,硫娜突然有些明白沃华所指的“唱歌之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