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抒女就时常听到她的母亲织雾在说水月族跟赫拉一族之间永不停息的斗争,而她的父亲也是为了保护他最珍视的水月族而牺牲的。
但是族人只是说她的父亲鄂那山是水月族的英雄,却怎么也不肯告诉死因,每次她找母亲询问,换来了都是她以泪洗面的结局。
久而久之,为了不让母亲伤心难过也就把这个全族都禁忌的话题给深深的掩埋在内心深处。
“女儿,祭祀是族人瞩目的一件大事,你切莫在那天出纰漏知道吗?”织雾语重心长的叮咛,“到那时起你便是水月族敬仰的圣女,长居问月殿,每日抚琴慰神,保佑我水月族平安宁和。”
轻轻颔首,遵从的开口:“我会谨记娘的嘱咐,不忘勤加练琴,守护村子不让赫拉一族侵略滋扰。”
“那就好。”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娘。”抒女哽咽的搂着织雾说,“我若搬到了问月殿那就只剩下娘一个人了,往后一年才能见你一次,谁来照顾你呢。”
织雾拍着女儿的背笑说:“傻丫头,娘只要远远的听着你的琴声就满足了。”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拭去眼角的泪痕,“好了,别想这些傻话了,离祭祀还有几日你再去准备准备吧。”
“恩,那我这就回屋去练琴。”
“好,娘还要去一趟阿靖博纳家,把缝补好的衣服给他们送去,若是晚了就不要等娘自己先吃吧。”
目送织雾离开,抒女有些怏怏不乐的回到了房间,桌上的这把琴给予她前所未有的感觉,每每拨弄琴弦总能马上步入佳境,让人畅快淋漓。
禁不住又开始对着琴喃喃自语起来:“你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琴,究竟来自哪里,又为何数百年来都被封印在问月殿中?”
绕到椅子上坐下,叹息道:“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可以碰你分毫,更不能在你身上奏出一个音调,但是却偏偏主动掉到我的怀中,这又是为什么呢?”
静默了好半晌,拖着腮帮子抱怨道:“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突然的选为圣女,离开这个家离开我的母亲。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溜进问月殿找你了,还有这块玉佩又代表着什么呢?”
“糟了,怎么会没有了?”抒女找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代表着圣女身份的玉佩,焦急的满屋子团团转,翻箱倒柜的搜寻。
顿时恍然大悟般想到很可能是掉落在昨晚抚琴的地方了,于是带了面纱偷偷的又跑了出去。
这片山丘离赫拉一族的界限很近,所以平时是不会有人来这里闲逛的。
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两个赫拉族人来这边放哨,因此她要赶紧找到玉佩折回去才行,若是被目前发现定然免不了一阵骂。
远远的重泪坐在草地上看她心急如焚的到处摸索,忍不住轻笑出声。
抒女发现了他,仔细打量之下发现他的衣着并不属于水月族也不似赫拉一族,未免招惹麻烦只好决定放弃寻找玉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姑娘,你可是要找这样东西?”重泪亮出腰间的玉佩,期待般的发话。
“什么?”抒女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回头观望,只一眼便认出了那块玉佩,疾步到他跟前说,“正是我遗失的,多谢公子物归原主。”
手刚好触碰到玉佩,重泪却收了回来,一脸慵懒的说:“抒女姑娘若是能够为我完完整整的抚琴一曲,我便把这玉佩交还给你。”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抒女霎时警惕的凝视着他,质问道,“你是赫拉一族派来放哨的对不对?”
猛灌了一大口酒,笑道:“什么赫拉一族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仰慕姑娘的琴声,希望能够好好的聆听一曲,这才失了礼还望姑娘海涵。”
抒女狐疑的问:“你当真不是赫拉一族的人?”
“姑娘看我像吗?”重泪双手一张反问道。
反复观察对比之后,她还是心存疑惑的说:“看起来的确是不像,可我也不能相信你。毕竟我们跟赫拉一族世代交恶,难保你不是他们请来的……”
“唔。”她的嘴忽然被重泪给捂住,眨眼的功夫已经躲到了树后耳语道,“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果然,有几个赫拉一族装扮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在附近绕了一圈,确认没有动作后离开了。
见那些人已经走远,抒女赶忙推开重泪的手说:“请公子把玉佩还给我,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哦,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抒女不假思索的回答:“对,哪怕是牺牲我的性命也要守护好这块玉,因为它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真的有那么严重?”重泪有些不相信的问。
“对,所以请公子把它还给我吧。”抒女很诚恳的请求道。
重泪犹豫了片刻,亲自把玉佩放到了她的掌心,说:“抒女姑娘请记住还欠我一首曲子,我会随时过来找你的。”
“公子怕是没有机会见到我了。”抒女收好玉佩,提醒说,“今日一别我不会再来这片山丘了,还请公子不要再来了。若是被赫拉一族的人发现,那么你的处境就会很危险的。”
重泪不以为意道:“既然姑娘不方便来这里,那么我就到村子里找你好了,我还记得姑娘的家在哪里。”
“什么?”抒女对此很是震惊,不安的抽出身上的匕首威胁道,“公子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你潜伏在这附近到底有什么目的?”
重泪若无其事的拨开她不住颤抖的手,风轻云淡的解释:“在下重泪,当真一心被姑娘的琴声吸引,还望姑娘不吝为我抚琴一曲。”
察觉到他真的别无恶意,抒女收回了匕首嘱咐道:“请公子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管是我们水月族还是赫拉一族都是不允许外人随便闯入的,而且后天我们村还有举办一件重大的事,所以还是不要靠近我们的村子为好。”
“看来水月族到时会很热闹。”重泪小声呢喃,故作顺从,“那好,姑娘如此关心重泪的安危,岂有不听之理,这就告辞,还望姑娘多加保重。”
微微点头:“公子慢走,切记不要再回来了。”
“重泪谨记。”话虽这么说,可嘴角却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急急忙忙的回去好在顺利的瞒过去了,直到第二天织雾才回来,但是神色却异常的紧张不安。
抒女禁不住问道:“娘,昨晚可是在阿靖博纳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别多想,娘没事。”织雾颤巍巍的把香插在亡夫的灵位前,不自然的搪塞道,“你也知道总有那么一些人看不惯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
抒女搀着她愤然道:“一定又是珍茉儿她们在嚼舌根子,娘,我知道你不想伤害邻里间的和睦,可是也不能总这么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
“算了,随她们去吧,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可不要在这最紧要关头闹出什么事端出来。”织雾安慰道,“来,好久没喝过娘给你煮的茶了吧,祭祀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今天我教你好吗?”
“娘愿意教我最好不过了。”抒女撒娇似的拥住她,“我只希望娘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那么就算我这辈子老死在问月殿也都值了。”
“傻孩子。”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好了,跟娘进来吧。”
可抒女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会被人五花大绑的拽到了族长的家,茫然的询问:“我到底犯了何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织雾忙手足无措的求道:“族长,请你相信我的女儿,她是不会做出伤害大长老的事情的,你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娘,大长老爷爷他怎么了?”
“你们母女就不要再装了,分明是你们假冒中选圣女的身份被大长老识破,所以这才杀人灭口的。”执法长老的儿子莫南之指控道。
珍茉儿附和:“没错,大长老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攒着你送与他的福袋,摆明是想要告诉大家你就是凶手。”
“这不可能,我没有杀大长老爷爷。”抒女不可置信的辩驳道,“我被神琴选中的时候你们大家都是亲眼所见的,并没有造假又哪里会想要杀害他灭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肯定是赫拉一族干的,目的就是想要嫁祸给我,阻止祭祀大典。”
莫南之不依不饶道:“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分明是你被赫拉一族的人收买,所以连着几日来都会偷偷的跑到山丘那边跟他们碰面。”
“不会的,他父亲鄂那山是被赫拉一族的人杀死的,她怎么可能会帮助敌人害自己的族人呢。”织雾激动的解释。
“那可就说不准了,整个村子都知道当年根本就没有找到鄂那山的尸体,他到底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珍茉儿中伤道。
“够了。”族长终于动怒的喝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们就把矛头都对准了抒女,若是冤枉了她你们岂不是称了赫拉一族的心思了。”
“那族长你说怎么办吧。”
“暂且把抒女关押起来,等查明真相再放出来。”族长脸色凝重的叹息,“离祭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