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天早晨,村长和书记争先恐后的抢到了马桶边又是一阵豪吐。马桶被两个人的轮番“轰炸”,彻底的瘫痪了,“水漫金山”,满满一池的污物冲不下去,水面上满是一些奇怪的漂浮物。一开始,两个人以为是胃液胆汁之类的东西,后经仔细的辨认,才觉都是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的残渣。两人在记忆库里费力的搜索了好久,才想起昨天又是治保主任当的主厨,好好的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都被他糟蹋的给炒菜拌凉菜了。
中午小叶子和红红来公社找书记,一进门被公社里的混乱场面吓了一跳,连忙找来劳动工具,把锅刷了,碗洗了,地拖了,垃圾倒了马桶疏通了,床单清洗了……一直忙活到很晚才走。他们前脚一走,村长和书记就又爬起了床,疯了似地又敲又打,把啤酒瓶摔了一地,拼命的破坏。
这样的疯狂日子持续了一周,在他们泄累了,冷静下来才现,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更应该去面对,公社不能解散,社员的命运都还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他们的宏图壮志还要去实现,于是,决定再去开辟一个新的根据地重建公社。
他们动所有的社员利用假期,每天骑着自行车在这个城市的城乡结合部、郊区、城墙外、铁道边等各种容易滋生犯罪,但不会噪音扰民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寻找公社新址,充分贯彻了**他老人家“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
终于,在这个城市的最北边,他们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坐落在铁道旁的一式三间的大平房。书记利用他从大仙那里学来的“风水秘术”相了相地,觉得这里是一处极适合众人“修炼”的世外桃源。当然,如果大家能预料到这里后来生了那么多,吓跑了许多慕名要加入公社的革命群众的闹鬼事件,是一定不会听信了书记的半仙理论,把公社的新址定在这里的。
这是一处在此地做卖炭生意的山西人的房子,老板姓邺,社员都管他叫邺叔,同住的还有他的老伴儿,和一个儿子。他们的儿子也快二十岁了,叫邺虎,后来社员都喊他“夜壶”。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其中的一间屋子里,另外一大一小的两间房子闲置着想要出租。
这几天,社员们轮番上阵软磨硬泡,又是威胁利诱,又是甩鼻涕抹眼泪的想让邺叔把房租便宜些。可邺叔不愧为老**员,牙关紧咬就是不降,最后,大家看也没有办法,考虑到租他们的房子还能省下一笔冬天烧煤钱,无奈还是把房子租了下来,并凑钱交了头一个月的房租三百块。
书记翻看了公社里的日历,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提前通知了公社所有的社员来公社集合,搬家。
早晨八点半,公社里所有人马全部到齐,治保主任和后勤部长借来的两辆三轮车也全部到位。村长一声令下,大家就开始往车上搬东西。真是破家值万贯,公社经过前段时间的原始积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破七烂八的东西还真是攒了不少,装了满满的两辆三轮车。剩下小件的东西,车里实在是塞不下了,于是社员充分挥了蚂蚁搬家的精神,把大包小包的行李背在身上,挂在车把上,夹在车后座上,和文氏姐妹挥泪而别,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浩浩荡荡的像一只逃荒的队伍朝着铁道边的公社新址进。
社员的车队踏着滚滚黄尘来到了孤零零的矗立在铁道边的新公社,如果不是门前的那座硕大的炭堆,大家真的会产生一种恍然间到了新龙门客栈的感觉。这是一处用红砖砌成的三间大板房,房子门前有一条不是很宽,但望不见尾的土路,土路旁是一片稀稀拉拉的只见树干不见树叶的防风林,把铁道和这条土路隔开。
社员们来不及感慨自己的城市户口就要落到农村的现实,就带着当年上山下乡的热情,兴奋异常的把东西都卸下来搬到屋里。夜壶很难得见到这么多的人,也激动地跑进跑出的像只哈巴狗,一会儿帮着搬东西;一会儿东摸摸西看看看;一会儿又缠着书记好奇的问个没完,什么你的头留了多久?警察管不管?这个四根弦的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电吉他会不会电死人?架子鼓结实不结实?等等许多很初级幼稚但却很难回答的问题,最后问的书记头上直冒青烟,连推带拉的把夜壶送回了他们家。
村长和书记为了给公社省下一笔买砖墙壁纸的费用,找来了赭石色的颜料,兑上水和乳胶,在塑料盆里调制了成了防水涂料,用大板刷蘸着,把大屋的墙上画满了红砖。然后,把他们画的崔健、唐朝、甲壳虫、涅槃、洛克赛特等等摇滚乐队的大佬像都挂在了墙上。折腾完了,村长还觉得少了些生气,又特意在墙角画了一个老鼠洞,把公社的唯一个毛绒玩具老鼠放在了洞口。妇联、治保和外事把一张硕大的红色的晴纶地毯铺在了地上。买了一块大红绒布把以前公社的一组沙重新包装了一下,摆在屋子中间。把玻璃茶几放在了沙前面。然后,在靠墙和靠窗的一边各摆放了一张大床。把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在窗台上,把女社员用彩带做的风铃挂在了灯管下面。把架子鼓摆在了墙角,电吉他、电贝司罗列两厢,音响和吉他效果器都靠墙放在了地上。女社员们忙着拖地、擦门、擦玻璃。几个小时的光景,一间极具乡村酒吧风格的公社排练房就布置完毕。
在另一个小屋里,宣传队长和后勤部长拆掉了一个废弃了好久不用的一个灶台,然后从拆下来的旧砖头中挑出一些比较完整的砖块搬到院里,和了一些水泥,在新公社门前垒了一圈五十公分左右的矮墙。
经过社员一天的忙碌,公社变得焕然一新。劳动过程中虽然也生了两件“生产事故”,一件是“妇联主任砸缸”——妇联在搬运从土产买的大水缸时不小心把水缸磕到了石头上,缸底被磕了一个大洞;另一件是“宣传队长砸窗”——宣传队长拿铁锹在往窗外扔废砖块时,直接扔到了玻璃上,两块刚被红红擦得明亮通透的玻璃就这样报废了。但是这两件意外事件丝毫没有影响到社员的火热干劲儿。
傍晚时分,“战斗”接近尾声,书记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大屋的沙上。正当他迷迷糊糊的就要混混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脑后一股凉意,他懒洋洋的朝上抬了抬眼皮,隐约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进了里屋。书记以为是小叶子,因为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所以书记没有在意,伸了个懒腰,打算接着睡。
正在这时,小叶子和红红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来到沙边向书记告辞回家:“书记,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哦?小叶子?你不是进里屋了吗?”书记惊奇的问。
“没有啊,我和红红一直在院里干活呢,没有进里屋啊。”
“不是吧?你真的没有进去?”书记说着坐起身来,来到里屋门口,挑开门帘进了屋,不多久又急匆匆的走了出来,“里屋怎么会没有人呢?我刚才躺在沙上,突然感觉脑后有股凉意,抬眼好像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进了里屋,我还以为是小叶子呢。”
“不是你又见鬼了吧?你可别吓唬我们,我们可胆小呢!”小叶子有些害怕的拉住了红红的手。
“嗯……可能是我累了,产生错觉了吧,哈哈。”书记怕吓到这两个女孩子,连忙改口说。
“希望是你的错觉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回家了,再晚就该挨父母骂了。”小叶子说。
“好吧,你们赶紧回吧,让治保去送送你们。”
“不用了,大家都累了,我和红红同路,很安全的。”小叶子说着拉上红红就往外走。
晚上,大家都挤在公社里的两张大床上,兴奋地睡不着觉,憧憬着公社美好的未来,幻想着2ooo年来临的时候,公社都实现了现代化,社员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能按需去领取烟酒糖茶、汽车洋房、老婆孩子。结果,大家越说越来劲,一直说到天光大亮才意犹未尽的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