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都半个月没吃到肉了
夏天快来的时候，学校里大四的学生，早已经四处找工作了，或者已经在实习了，而我和阿发两个人，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学校里游荡，几次碰见系里的老师，我们故意想绕开走，但还是被老师看到，把我们从树后或拐角叫出来，问我们俩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实习。阿发嘟囔了半天，大概的意思就是去试了，但没找到。轮到我说，我告诉老师现在根本就不想找工作。也不想去实习了，我想在毕业前最后的两个月里，拍一部电影。老师听了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后来，我的电影也没拍成，我和阿发在学校里逛荡得自己都有些烦了，我自从和“要你命”(这个女人我会在后面详细讲讲)那个晚上干了两场后，对上网把妹和找女孩上床再也提不起兴趣了。幸好apple那段时间偶尔会叫我出去陪她，否则，我真要疯掉了。她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说，别提了，反正我做好了去广东，帮我老爸做水果生意的打算了。她说，她到认识几个朋友，也许能帮上忙。我知道她所说的那些朋友，我不愿意她为了我去找那些人，就谢绝了，我说，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再借我点钱。她想也没想，就从皮夹子里拿了500块给我，当时，我想也许我在毕业前还真得找个工作，赚点钱，总得在离开学校前把我欠的帐都还上。
机会说来就来了。阿发有一天兴冲冲地回来，说，他要去一家房产公司去面试，问我要不要去，我说，既然是他的机会，我就不去了。阿发说，没关系，反正去面试的人又不是他一个人，陪他去看看也好。于是，第二天，我们两个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去了。
到了那家公司，我们才知道，只有一个名额，可来面试的人到有70几个，而且还碰到了其他系里的几个同学。所有的人在走廊里等着，按着手里的号码一个一个进去，回答了问题，再出来。气氛还有点紧张。轮到我时，阿发拍拍我的肩膀算给我加油，可我觉得实在他妈的可笑。
进去之后，我发现主考官竟是个女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风度还是很不错，旁边的一男一女年轻一点，但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好象我是个危险分子。到是主考官说话还算和蔼，她先让我简单介绍自己，因为，本来我也不想在什么他妈的房产公司工作，我只是来凑热闹的，所以，我一点都不紧张，说话也没结巴，反而流畅得很。她又问我之前做过什么吗。我说，我之前只在一家外贸纺织厂和一个私营的服装公司做过几天事，但我觉得他们都没什么前途，所以，我就离开了。她又问我，你对房地产了解多少。我说，基本谈不上了解，我只知道这两年房价涨得挺高的，他们都说现在的房价是温州炒房团给抬上去的，还骂温州人是蝗虫，搞坏了经济秩序，其实我觉得和温州人没多大关系，温州人不来房价还是要涨的，而且我觉得温州人挺好的，至少不像s城人那么小气，我交过一个温州的女朋友，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她给买的。那个主管被我的话逗乐了。她又问我，有什么特长。我想了想，我觉得我没什么特长，我问爱好算特长吗。她说算吧。我说我爱看电影，我将来想拍电影，但我不会拍《无极》那样的电影，我不是说《无极》不好，但我觉得《疯狂的石头》更牛逼。我还想再说说电影的事，结果，她打断了我的话，直接问我，你了解你今天来应聘的是房产销售，你应该说说房产销售，谈谈你的看法。我想了想，然后我说，我没接触过房产销售，但我觉得不管销售什么，都得会炒作，懂得怎么让客户对你的房子了解得全面，你得想办法让可户对你的房子产生兴趣，现在，炒作是很重要的，什么事儿都得炒作，所有人都注意你了，你就成功了，我在学校名气很大的，我觉得我炒作就挺成功的。我说完，她和边上的两个人都笑了。然后，那个年轻一点的小姐说，你还挺能说的。我说，其实，我不能说，我说话有时会结巴，但今天我一点都不紧张，所以我没结巴。我那么一说，他们又被我逗乐了。后来，那个女主考说，好吧，你就考到这吧。我站了起来，我想表现得有礼貌一些，我就给他们鞠了一躬，我说，谢谢，其实，我能不能应聘得上没关系，我本来就是陪我朋友来的，我想既然来了，就锻炼一下，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说完我就走了。
出来后，阿发问我怎么样，我说，没怎么样。他说挺替我担心的。我说，你担心什么。他说担心我说话会结巴。我说，我一点都没结巴，骗你我是地上爬的蟑螂。后来，轮到阿发进去面试了，我在外面等他，觉得无聊，我就在一边给apple短信，问她晚上有什么安排,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挺想她的。可过了很长时间，她也没回我的信息。我想她可能在上课，要么在星巴克或者什么地方发呆吧。很快阿发也面试完了。我问他，怎么样。他说，有紧张。我说，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卖房子吗，和你卖安全套有什么差别啊。然后，我们就回学校了。
我们简单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apple打电话，要我去a8找她，那段时间她迷死那个地方了，我很奇怪一向喜欢apple怎么会喜欢起闹哄哄的酒吧了。我本来想叫阿发一起去，但apple一向不喜欢我身边的朋友，所以，我就没带阿发一起去，阿发说，他晚上7点要去送货。等我再回学校时，已经很晚了，我累得要死，爬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阿发来砸我的门，我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给他开了门，怪他这么早叫醒我。他说，早个屁，你看看，都快10点了，对了，你手机怎么回事，怎么打不通。我说，没电了。然后他唧唧歪歪地抱怨，早不没电，晚不没电，那家房产公司录用你了，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他见我好像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被那家房产公司录用了，希望我下午就过去，试用一个月，月薪1200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落在我的头上，同时，我觉得特对不住阿发。阿发说，没什么，机会本来就是均等的，再说你去赚点钱也好，我们也该改善一下了，我都半个月没吃到肉了。
我从来没想过在房产公司上班。冰阳说，估计是老板娘看上你了。可我心里想，最多在这儿干一个月，赚点钱花花，我他妈的对卖房子可真的没兴趣。而且，看着那些虚假的房产模型，会让我有种很强烈的空虚感觉。我的同事都是女的，看得出来个个都是势利眼，没客户的时候，每个都懒得像只讨厌的猫，可以一个上午一动不动地翻着无聊的报纸，其中一个女同事到从来不看报纸，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发短信，离谱的是她只用一个拇指输入拼音，快得惊人，我偷偷给她计算过，她一分钟能输入120个字，我想她做售楼小姐绝对是浪费，如果立志当个作家，没准一个星期能写出一部《红楼梦》。偶尔，有客户进来，这帮闲得慌的猫，精神头一下子调动起来，立马围上去，又倒水又送茶，接着就见她们鲜红的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立刻把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土滩说成了桃花源，栩栩如生色香俱全，让你听了之后，不立刻掏钱交定金，你都不好意思走出这个门。而通常那个时候，我一句话都插不进，最后，我沦落成了一个漂亮的门童，彬彬有礼地点着头，尴尬地傻笑，还得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光光光临，谢谢，请请走好。
没我陪的阿发，比做门童的我更难受，连在校园里闲逛的心情都没了，那段时间他把所剩的最后一箱安全套给处理了，绝大部分时间在房间里看《这个杀手不太冷》，一遍一遍地看，要么就用他那把刀子剔手指甲。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天，有天上午阿发又发了短信过来，问我能不能请假出来，说他的初恋女友从宁波过来看他。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认识他快4年了，甚至知道他每天晚上什么时间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哪位淑女打飞机，却不知道原来他有个初恋女友在宁波，而且是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告诉我，初恋女友现在就在w学院门口等他。这就相当于小布什突然宣布自己是同性恋一样，太他妈的超现实了，这对我的智商绝对是个天大的嘲讽，甚至极大地打击了我的自尊心啊，我的意思说，等于我这4年来跟一个大人物在一起，我竟一直当他是个卖安全套的小瘪三，是不是太不可思意了。挂了电话，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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