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妳没事吧?」天哪!他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
「你来做什么?」她见到他脸上担忧的神情,竟有点悸动,难道他真的关心她吗?随即她要自己停止遐想。
不!不要再随便相信别人,毕竟她已经被骗过一次了,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真心待她的。
「我很担心妳——」
「我很好,谢谢你的担心。」她冷漠的口气恰与他的热切成了强烈的对比。
「宁儿,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我会受不了的,我们是夫妻。」
「快要不是了。」她冷冷的瞅着他,口气中不带丝毫的感情。
「宁儿」上帝!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再挽回她的心,难道她对他的惩罚还不够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麻烦你快点说,要不然——」她做了个关门的动作,他连忙用脚去抵住门。
「我是来看妳——」
「现在你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她硬要将门关上,奈何他却执意不止同把脚挪开。
「我是来看妳的手。」他忽然转换了口气,并且趁她不备挤进她的屋里。
「喂!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惊愕地注视着大胆闯入的他,「你知不知道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哦,是这样吗?」他一副不受威胁地耸耸肩,「可是我不是擅闯民宅,我回到自己的家,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
「这是我的家。」她气得直跺脚,怎么一转眼,他竟像个无赖,他到底想怎样?
「这也是我的家。」他气定神闲地反驳她道:「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仍是夫妻。」
「但我们已经分居了。」
「是妳不履行夫妻义务。」他竟见招拆招。
「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好,要清算是吗?她就跟他算个清清楚楚。
「我没有。」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肯相信他与欧莱儿之间是清白的?如果跳黄河可以厘清她的误解的话,他愿意跳它一百次。
为什么他可以说谎话而面不改色?难道他真的──不!不可以上当,他是个骗子,感情的大骗子。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时的提醒她。
「你走吧!」她不想和他继续争辩下去,毕竟一切已经过去了,她只求能过平静的日子,难道这是种奢求吗?
「我不会走的,除非──」他收起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的看着她。
「除非什么?」她的心提到了胸口。
「除非让我看看妳的手。」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我的手?」她纳闷地重复。
「我是很想看看妳的全部。」他的语气嘶哑,充满挑逗意味,「不过,我想还是先从手开始,妳以为我会忽略它带给妳的不舒服吗?」
不错,她手上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她总试着去忽略它带来的不舒服,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我的手已无大碍了,手是我自己的,不劳你费心。」她倔强的回答。
「但妳却不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别忘了妳是设计师,手对妳是很重要的。」他有些痛心她对自己的疏忽。
「怎么了?」她对他的关心却嗤之以鼻,「难不成你是怕我双手残废了,无法养活自己而造成你的负担吗?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无法养活自己,也不会向你要求任河照顾的。」
「我愿意照顾妳,只要妳肯给我机会。」
海宁儿的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她无法从褚凯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他一丝丝的虚伪。
她深吸口气,发现自己居然在害怕,却不懂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是心里的警铃不断的响着,告诉她:不要再受骗,不要、不要……「妳在害怕什么?」褚凯走近了一步,看着她神情复杂的脸庞,大胆的伸出食指轻轻刮过她细嫩且略带苍白的面容。
「你不要碰我!」她伸出手挥开了他的指尖,故意偏过脸不去面对他的凝视。
她从来不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掩饰好自己的所有思绪,加上褚凯又有一双可以看透她的X光眼,她绝不能让他从她脸上看出她心里的感觉。
谁知,他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竟然伸手揽过她的柳腰,没有防备的海宁儿只能没有选择的跌入他的胸前,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困在他的怀中。
她努力的腾出了一点空间,想为他们制造出「安全距离」,然而他却更收紧榄在她腰上的臂膀。
「放开我……」他的鼻息在她的脸颊上缓缓地呼出热气,微温的气流引得她全身又是一阵悸动。
「妳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我?还是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妳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他的语气相当自负。
「你少臭美了!」她有被看透的难堪,凌厉的目光瞪着褚凯的膝上,「你放不放开我?」
「不放,现在不放,以后不放,永远都不放。」他扬起一抹性感无比的笑容,在她耳旁低声轻语道:「我希望能这么一直抱着妳,直到天荒地老。」
他的声音既热切又低哑。
海宁儿的心痛苦地揪在一起,别信他这套,她的本能警告着她,别相信他。她有足够的理由不能相信他,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他曾带给她的伤痛。
「你当你在演戏吗?」随即她无情地泼了他一头冷水。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妳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
海宁儿的心脏突然呈现不规则的跳动,她垂下眼睑,藉以掩饰因他的语言而被扰乱的思绪,趁着褚凯被宝宝的叫声吸引之际,她奋力的推开了他的箝制,终于为自己求得了能平稳呼吸的空间。
「妳喜欢猫?我竟然不知道。」他很意外的看着宝宝。
「我有太多事你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有些气愤的看着宝宝,这个小叛徒,居然讨好地在褚凯脚边着。
「牠似乎很喜欢我。」褚凯弯下腰轻抚了下宝宝的毛。
「牠还小,根本不懂如何分辨好人坏人。」她有些吃味地将宝宝抱在怀中,又下违客令:「时间不早了,你请回吧!」
「可是我还没看到妳的手。」他径自握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还自动的将纱布解开来。
她一直觉得伤口隐隐作痛,却万万没料到伤口竟在她的疏忽下恶化了。
「已经发炎了!」他拧起眉心,?头看着她。「恐怕妳必须到医院治疗。」
她也明白伤口红肿得十分厉害,是需要到医院一趟,但嘴巴却倔强的驳斥他的说法。
「不用了,只是一个小伤口,我等一下消毒上点药就行了。」
「看来妳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他脸上的吊儿郎当已不复见,口气比她更坚决。「妳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抱妳?」
「你竟敢威胁我!」她没因他的态度而光火,反而觉得心头暖烘烘的──神经哟!
两人互瞪一会儿,见到他坚持的眼神,她竟不由自主的竖白旗,却死爱面子的说:「我答应和你去医院,不过这不表示我怕你。」
「我宁可妳爱我而不是怕我。」他的低喃就像一阵风,吹绉了海宁儿一直以为已不会再起波澜的心池。
「褚太太手上的伤口不严重,我开些消炎片和止痛药给她吃就行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两支消炎针。」医生在诊察过海宁儿手上的伤口之后说。
「医生,可以请你替我太太加开胃药吗?我怕吃太多的消炎药片会伤到她的胃。」褚凯的细心马上赢来一记医生激赏的眼神。
「那有什么问题,」医生迅速地在处方签上多加了胃药。当他结束诊断时,竟还笑着对海宁儿说:「褚太太,妳先生一定很爱妳,妳很幸福喔!」
海宁儿本想澄清她与褚凯的关系,却因下个病人进来而作罢。但一出诊疗室,她马上宣泄心中的不满。
「你适意的!」说什么她手受伤,不方便填写挂号数据,没想到褚凯竟然在替她填写数据时,还把自己的名字填在配偶栏里。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他对她的质问有听没有懂。
「你——」她为之气结,要继续盘问他时,却被护士叫喊要打针的声音给打断。
「褚太太,打针。」
天啊!褚太太——她已不当褚太太很久了!
她忿忿地丢给褚凯一记「等一会儿找你算帐」的眼神,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响应护士。
「褚太太,这针打在手臂上很疼,如果妳不介意,还是打在臀部。」护士好心的建议。
「打针」二字已够令海宁儿头皮发麻,再听到护士的话,她的脊背彷佛要冒出冷汗。
「可不可以不要打……」她知道自己害怕的行为可能会引来护士的嘲笑,但她真的很怕呀!
「不如我去请妳先生进来给妳壮胆。」
在她还来不及阻止时,护士已将褚凯唤进注射室。
褚凯一脸的慌张,「怎么了?」
「没事,你出去。」海宁儿有些难堪地涨红双颊,她有些埋怨护士的多事,这下她丢脸丢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去了!
但褚凯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在从护士口中得知她因恐惧而不肯打针时,他竟然咧嘴一笑,然后向护士使了个「看我的」眼神,猝然将她拥进怀中。
「不用怕,打针就像被蚊子叮到,不疼的。」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我才不怕。」她死鸭子嘴硬。
他突然笑了,「很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像对待三岁孩童般把她压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不理会她的抗议竟动手褪下她的……根本没让海宁儿来得及反抗,她可爱的小屁股已被打了两针。
天哪!什么蚊子叮,好疼呀!用被蜂螫来形容还差不多,疼得她差点掉下眼泪。
听到她忍着疼闷哼一声,他眸底闪过一抹浓浓的疼惜。
「这药剂是油性的,回去后最好用热毛巾多揉几次,否则会结硬块的。」护士交代完后退了出去。
狭窄的注射室内,气氛显得有暧昧,尤其他覆在她臀部的手掌轻轻地搓揉,令她全身有股感迅速炽燃。
她迅速地起身,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
「你去看药好了没?」她连呼吸都加快了呢!
褚凯的双眸定定的瞧着她,似笑非笑的看尽了她满脸的羞赧与不自在,又十分坏的不移开目光,彷佛不知道她已经快给他瞧的羞死了。
「快去呀!」她像个孩子般绞着手指。
「我们是夫妻,没必要如此拘束,况且妳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他唇角含笑,见到一道可以致人于死的眼光投射过来,他轻咳了声:「我现在就去拿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懂!
海宁儿的一张俏脸已涨得有如苹果,平日无比伶俐的口齿如今竟挤不出半句话。
「我要进去。」回到她的住处时,褚凯神色严肃地告诉她。
「你少得寸进超我已经跟你上医院去治疗伤口了,你别忘了你的承诺。」她固执的挡在门口,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
「我不是得寸进超妳忘了医生的叮咛吗?这个时候妳需要我的照顾。」
「我会照顾自己,你休想趁机吃我豆腐……」哎呀!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褚凯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形,「丈夫和妻子之间亲昵的行为怎能说是吃豆腐,刚才也是护士要我替妳的臀部多搓揉几下──」
「你还说!」她怒视着他,双颊蓦地飞红。
「好,要我不说可以,但是我要进去。」嘿!这简直是赖皮到了极点。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一副准备把他关在房外的表情。
他耸耸肩,「那我只好请锁匠来帮忙。」
「你敢!」她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妄为。
褚凯抱胸浅笑,一脸「试试看」的表情。
海宁儿咬咬牙,她了解他真的会言出必行,好吧!既然他闲到想当免费的男佣,那么——她何乐而不为?
她不再坚持,拿出钥匙——
「我来吧!」他真的很体贴,打开了门,他还像个太监似地恭请她入屋。
「我警告你——」
「放心吧!」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保证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当然,除了妳真的需要我。」
她冷哼一声,「鬼才需要你!」
进到屋内,海宁儿马上倒了杯水要吃药,但却被褚凯给阻止了。
「妳空腹吃消炎药很伤胃的。」他抢走她的水杯。
「拿来!」这个人连她吃药都要管,虽然她讨厌他的多事,但她心中却因他的细心而流过一丝暖意。
「不行,妳得先吃点东西才能吃药。」他很坚决。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他不肯让步。
忽然,一个念头闪进海宁儿脑际——
「好吧!我的确饿了,不如你出去买东西给我吃吧!」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赶他出门……「妳饿了?正好我也饿了。」他笑得好邪气,已猜想到她在打什么主意。「让妳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刚才已经看过妳的冰箱,里头有面条、蔬菜、鸡蛋和一些碎肉,不如我来煮点面让妳当当看。」
「我不想吃面。」她故意挑剔,天晓得她最喜欢吃面。
他捺着性子,「那我可以煮碱粥。」
「我不喜欢吃粥。」她再次心口不一,完了,她口水快流下来了。
「那妳想吃什么?」他宠溺地问。
「我要吃──基隆庙口的天妇罗、蚵仔煎。」她给他出难题。
「不行!」他一口拒绝,捺着性子向她解释道:「妳此刻伤口有点发炎,吃油炸、海鲜类的食物不合适。」
「算了,我不想吃了。」她并不喜欢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但是她就是想激怒他,希望他可以拂袖而去。
褚凯怎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才不会上当呢!
「好吧!妳大概还不是很饿,没关系,我先去煮面,等煮好了,也许妳就想吃了——」
「我不要吃你煮的!」她赌气的咆哮道:「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我才不希罕你的体贴温柔,你赚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气话足以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心,何况褚凯又是个男人,她根本是在践踏他的心意。
但她已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恨他,是他先伤了她的心,他罪有应得!
原以为褚凯会被激怒,会拂袖而去,但他却没有。
他露出一抹谅解的笑容,「我知道妳手上的伤口令妳很不舒服,所以情绪会不稳定,如果妳真的不想吃我煮的,那我马上去基隆给妳买——」
「不用了!」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但不是因为他,而是她自己。「就算你买了我也不吃,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你赚你住」
「宁儿——」
「不要叫我,你没有资格叫我,你赚我不要见到你,你住」她气愤之余,动手推他,但他却像不动冥王,她在无计可施之下,用她的拳、她的叫喊抗拒他。
「宁儿,妳冷静一点。」褚凯握住她的双臂,深怕她会牵扯到伤口,一向气定神闲的他,此刻竟然心乱如麻。
「你赚你滚,我要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她?眸怒瞪着他。
他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咬咬牙应允道:「好,妳不想见我,我赚但答应我,我就在大门外守候着妳,如果妳需要我——」
试着凝聚所有的愤怒,她指着大门喊:「现在,请你离开,不要期望我会相信的任何谎言。」
褚凯拧着眉注视她好一会儿,才像只斗败的公鸡黯然离去。
满腹凌乱的情绪,莫名的心头酸楚化成泪滴,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是她赶走褚凯的,而他也应她的要求离开了,她却有着深切的懊恼,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彷佛被震碎了——不!她不可能有心的,她的心早在失去孩子的同时已随之消失。
天哪!好痛,她已分不清痛楚是来自手上的伤口,还是她的心……她一直以为褚凯已经离开了,直到外头传来因受不了夜晚骤降的温度而发出的咳嗽声及打喷嚏声时,她才惊觉到他竟真的守候在屋外。
每听到一声咳嗽或打喷嚏声,那绝不轻言放弃的坚持兵败如山倒,好强固执也化为尘烟遁去。
彷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步步走向大门,而她的手也不听使唤的打开门锁,打开门——
「你为什么不卓」她不带丝毫火气,问得声调平板,彷佛连心连魂也一并冰冻,「你凭什么扰乱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肯彻底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我就是办不到。」在他的眼波下,她再也端不起沉重的防备,任崩溃离散的痛楚窜流四肢百骸。
「你还有什么花招找别人去试吧!行行好,饶了我——」她真的没有力气再与他对抗。
伸手掬起她颊旁的泪,褚凯必须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受得住她楚楚告求造成的冲击,难道她对他真的已恨之入骨?难道他们之间的情缘真的不能再延续?
「好,我答应妳,我不再打扰妳。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他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夜,好冷,尤其是在黎明将近的凌晨,空气中更漫布着凄清的冷。
伴随着海宁儿笑不出声的泪,低头坠落。寂暗中,隐约回旋着褚凯温柔得教人心碎的嗓音——
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带着不稳的醉步,褚凯毫无感觉地喝下一口又一口的烈酒。
爱是如此伤人,为什么他总是在爱情的道路上受到挫折?前一个季蓉芸,现在又来一个海宁儿。
季蓉芸从来没爱过他,所以对她的爱他能很快地释怀,但海宁儿呢?她难道也不曾爱过他吗?
他仰头再灌下一口酒,既丧气又肯定地告诉大自己:「忘了她吧!」
但是心中仍割舍不下对宁儿的思念,纵使明知自己会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也不在乎。
他是爱她的!他不能失去她。
拿起烈酒一口一口地大喝,他头痛欲裂,他的精神恍惚。
「宁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爱妳,我是真心的——」
他发疯似地对着空气不断狂叫,原本用喝的酒也变成用灌的。
一声声泣血般的吶喊,一口又一口的烈酒灼烧他的心,但是他没有停止,直到喊不出声音,直到醉死过去——
望着镜中憔悴不堪的面容,苍白的脸色、红肿的有如核桃般的双眼,即使是大白天,她仍怕自己恐怖的模样会吓坏人,为了怕引来同事之间的辈语流言,她决定向戴维请假。
没想到戴维竟爽快的给了她三天假,还嘱咐她好好的休息养伤,看来褚凯真的是承诺了他所说的话——不再打扰她。
也好,只要分居达到了一定的时间,她就可以向法院请求判决他们离婚成立。
稍做了打扮,她来到MIMIHOUSE,但即使化了妆,仍掩饰不了她憔悴的面容及红肿的双眸。
「宁儿,妳怎么了?妳的手,妳的眼睛——」陈小咪的反应和她料想中的一模一样,显然她的模样的确是十分骇人。
「没什么,我的手只是被玻璃碎片给割伤,已经看过医生,无大碍了。」
「那妳的眼睛——」陈小咪可以接受她对手伤的解释,却一语道破:「妳哭过了对不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妳爸爸的病情——」
「我爸爸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她不想隐瞒好友,「我是哭过了,但是因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会把眼睛哭肿?」陈小咪知道事有蹊跷,「宁儿,妳坦白告诉我好不好?妳这模样很令我担心。」
「他来找我了。」
陈小咪愣了下,脑子一时还无法转过来,「他?谁?」
「褚凯。」
「他找妳做什么?妳的手伤——」
「不!我的手伤不关他的事。」其实,她会受伤他也该负大半的责任。
「他刁难妳了?」
「没有,他只是想要与我复合。」
「妳答应了?」
她苦笑的摇,陈小咪马上赞同她的决定。
「咪咪,我心里好乱好烦,我向戴维请了三天的假,我可不可以住妳这儿?」她第一次觉得孤单竟是如此可怕。
「当然可以,」陈小咪热切的表示欢迎,「只要妳不嫌弃我这猫窝太小,妳爱住多久都行。」陈小咪为了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MIMIHOUSE的生意及那一大群的猫咪,她干脆就在店的后头辟了间小套房,虽然不大,却十分舒适。
「谢谢妳,咪咪。」她很感激上帝在替她关上一扇窗之后,没忘记替她再开两扇窗——陈小咪及高舒雅。
「下次再听妳说个谢字,我可就要翻脸了,」陈小咪看她精神状况极差,有些担心的说:「妳要不要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困,」她害怕一闭起双眼,脑海中又浮现褚凯的影像,「我想先回我家一趟,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去看我爸和燕儿,我想回去探望他们。」
「也好,出去透口气才不会胡思乱想。」陈小咪赞同的点点头,「待会儿,我去CALL雅雅,晚上我准备几样精致的食物,我们三个人来个彻夜长谈如何?」
「嗯,那我走了。」她对好友投以感激的一眼。
「记得早点回来上陈小咪殷殷的交代。
陈小咪是她们三人中最贤淑、最温柔的,而且是个十足十贤妻良母典型的女孩,真不知道哪个幸福的男人可以拥有她。
海宁儿真心期盼好友的有缘人可以尽快出现。
依照惯例,海宁儿总会在回家之前先到赵敏华的坟前祭拜一番。
或许她从未喜欢过这个继母,但是海大富因中风而行动不便,海燕儿目前的情况也不宜前来祭拜,于是祭拜赵敏华的责任便落在她身上。
她将在花店买的白菊花正准备置放在坟前之际,赫然发现坟前早已放了一束白玫瑰。
到底会是谁来祭拜过赵敏华呢?赵敏华生前所交的朋友全是那种每天逛街、满口牌经,却没有真正友谊的富家太太们,她们有些甚至连赵敏华的丧礼都没有出席,更遑论会到她坟前祭拜。
由于赵敏华生性吝啬刻薄,也没有亲戚与她来往,那么到底是谁来祭拜她呢?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在赵敏华坟前见到祭拜的花束,第一次她或许可以猜想有人祭拜错了对象,但这种错误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吧?
带着满腹疑云,她回到海宅。
「二,妳果真回来了。」海家的老佣人阿枝口气带着惊讶。
「怎么了?」海宁儿的一颗心悬挂了起来,「是不是我爸爸他.」
「先生很好,今天我带他到医院去做复健,医生还说先生进步好多。」
「那就好,」她听到父亲无恙,大大松了口气。「妳知不知道刚刚妳说话的口气令我吓了一跳。」
阿枝不好意思的直道歉,「二,对不起,我不适意吓妳的,只是我很讶异。」
「讶异什么?」她边问边走进屋内。
「先生好象是未卜先知似的,每一次妳回家之前他都知道。」
「不是我爸有未卜先知,这是父女天性上的一种心灵感应。」她知道自从海大富病倒之后,她已成了家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须更坚强。
宽广的大厅冷清得令人感到孤寂,完全感觉不到一个家的气氛,不禁令海宁儿感到一阵心酸。
「阿枝,我爸呢?」
「先生刚才吃了药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他醒来再去看他,」她继而询问海燕儿的情况,「我姊姊怎么样了?心理辅导师来过了之后,有说什么吗?」
阿枝无奈地摇,「什么也没说,大的情况还是老样子!二,我看妳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大的病恐怕是会好也不会痊愈了。」
海宁儿对阿枝灰心的看法并不赞同,她对海燕儿的病情抱有很大的希望。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了,阿枝,今天妳和我爸到医院做复健,可有顺道到阿姨的坟上祭拜?」她记起那东可疑的玫瑰花。
「没有,我和先生去了医院就回家,我们没有去祭拜太太的坟,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真的又有人祭拜错了对象吧!「我去看燕儿。」
她来到海燕儿的房前,敲了,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情况海宁儿一点也不意外,她还是礼貌地先说出自己的身份,才轻轻推门而入。
厚重的窗帘将耀眼的阳光隔绝在外,虽然是大白天,但海燕儿的房间却阴森得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嗉。
海燕儿面无表情,双眼呆滞地坐在床沿,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海宁儿从皮包中取出巧克力,然后蹲在她面前。「燕儿,我买了妳最爱吃的巧克力,妳想不想吃?」
海燕儿仍没有反应,但海宁儿仍不气馁,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取出一颗放到她的嘴巴前,像哄孩子般地说:「燕儿,把嘴张开,这可是妳最爱吃的。」
巧克力的香味果然吸引了海燕儿,她乖乖地张开嘴,让海宁儿将巧克力送入她嘴里。
「好吃吗?」海宁儿很开心她的转变,虽然燕儿至今仍不肯开口说话,但是开口吃东西也算是一个转机。
当海宁儿觉得开心之际,海燕儿忽然咬住她的手指头,剧烈的疼痛令海宁儿忍不住叫出声。
阿枝闻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看着海宁儿被咬破流血的手指头。「二,怎么了,妳的手指怎么流血呢?」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海宁儿看着仍面无表情的海燕儿,此刻她呆滞的眼眸中出现了一道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彷佛是一种恨意,又像是杀机……但瞬间随即消失。
「二,妳还是去将伤口消毒一下比较妥当上阿枝担心的提议,「剩下的巧克力让我来喂大好了。先生刚刚醒了,他急着想见妳。」
「呃,那燕儿麻烦妳了。」海宁儿暗骂自己多心,刚才八成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引发错觉,可是不知怎地,当她转过身时的那一剎那,她彷佛又见到燕儿眼神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