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人到处散播消息的话,连州摩尼教作乱的消息,身为安抚使的他也不过才知道没有几个时辰,不可能会闹得满城皆知。。
“你还听到了什么?仅仅是说连州摩尼教暴民作乱么?”
贾似道定了定神,看着柳如问道。
“还有武平府明教作乱,说都要打到广州了。”
柳如捋了捋额间秀发,看着贾似道淡淡的道。
听到柳如如此说,贾似道算是确定了,这定然是明教中人故意在四处散播消息。毕竟如果是广州城内对他有不满的官员想要传播这样的消息,首先就会将自己给搭进去,那些官员最多只会向朝中那些大人物们禀告,却绝对不会在普通老百姓中肆意传播这样的事情。
只有明教中人,才会想着尽量将水搅浑,尽量让普通老百姓产生恐慌,来扰乱正常的秩序,这样明教才能找到机会掀起更大的乱子,只有越乱,他们这些人才能找到机会。
贾似道揉了揉眉心。
真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看来明教还在准备更大规模的叛乱,不然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在广州四处宣扬乱象。
“我来的时候,丁知府和秦大人都等在外面,要不要他们进来?”
柳如清亮的眸子盯着贾似道,想了想继续道。
听到柳如的话贾似道知道,刚刚走的秦寿肯定是在路上碰到了丁大全,得知广州城如今四处在疯传连州和武平摩尼教作乱的事情,才又折转回来的。
锦衣卫风闻奏事,如今在广州城这锦衣卫的老窝里有摩尼教众四处传播留言,而且还传播的如此之快之广,这件事上,锦衣卫显然又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贾似道抬起头对柳如笑道。
“徐家妹子就要临盆了,你不会打算亲自出去征讨叛逆吧?”
柳如听到贾似道的话没有立马转身就走的意思,而是看着贾似道柳眉微皱说道。
“你想多了,就算我想去,广州如今的形势也由不得我离开,更不要说现在还出现这样的流言,明教中人显然还在酝酿更大的bào luàn,我若是离开了,广州城不知道要乱到何等模样。更莫说,调遣大军征讨明教暴民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不会出去的。”
他跟柳如之间,更多的时候更像是颇有,而不是保镖和被保护的人。若说男女之事,或许有,但是两人之间却总是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厚厚窗纸阻隔在其中,进不得,退倒也退不到哪去,所以,无论是柳如还是贾似道,说话都极为的随意。
“嗯,那就好,我去让他们进来。”
柳如点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
“还……有事?”
柳如扭头清亮的眸子看着贾似道,有些惊讶。
“算算日子,你的族人也快要到了,漕司的人这些天还算是努力?”
贾似道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那说起。
“你这个安抚使都发话了,那些漕司的官员都卖力的紧。你一般不会关心这些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柳如单刀直入的话,让贾似道更觉尴尬。
“那个……现在广州形势不稳,明教中人既然已经起事造反,想来并不会仅仅这两三招。额……你也知道我手上实在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我的那些族人来广州,本就没想着混吃等死啊?只是为了给族中老弱寻个安生立命之所,族中那些年轻人,都有大把的气力,都有手有脚,难不成还要你免费养着?野惯了,真是要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广州城,怕是四处惹事的可能更大吧?你愿意用他们,那是再好不过了。就这事?”
贾似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如蹙着柳眉打断。
她这样一说,倒是让贾似道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啊。
“……就这事,不过有可能会死人的。”
贾似道无语的点点头,末了加了一句,话说完贾似道就有些后悔了。
“绿林中人谁不知道会有一死?我走了。”
果不其然,柳如不自觉的鄙视了贾似道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呢?”
“……”
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自己有么?
贾似道听到柳如那句像是自言自语却绝对是故意让他听到的一句话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经过柳如这么一打岔,倒是让贾似道心情好了许多。
既然已经是这种模样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程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不过片刻功夫,丁大全和秦寿两人就联袂而来,除了他们两人,余阶和张戍、杨寅、徐凯、董軒五个人竟然也在刚刚那一会功夫到了安抚使府,七个人进来一串,倒是让贾似道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约好的?坐吧。”
贾似道抬手调侃了一句,示意他们各自落座。
“倒不是约好的,想来几位将军也是听到了如今广州城那四起的流言,想来找大人安安心。”
丁大全在广州知府的位置上也坐了几个月了,政绩暂时还没有太过显眼的,毕竟他大多时间都是去做贾似道安排的事情去了,不过愈发的稳重倒是显而易见的。不动声色的就将几人前来的主要原因给说了出来。
“大人,这件事都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秦寿脸色有些苍白,在贾似道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纰漏,而锦衣卫衙门竟然在事先没有任何的消息,一个失察之责怎么也是丢不掉的。
“行了,现在说是谁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对明教教众流窜到广州四处传播谣言的事情,贾似道知道倒是不能全部怪到锦衣卫头上,这些日子锦衣卫一直忙着对各级官员进行更详细的考校,尤其是那些史嵩之给贾似道推荐的可用补缺的候补官员,当真没有多少精力用在其余方面。
像官员考校之内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是锦衣卫来做,应该是监司和漕司的人来做,但是监司和漕司的人贾似道有几个真正可以信任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贾似道真正能偶信任又可堪大用的人实在太少,才有了将锦衣卫拉来做壮丁的事情出现。
发生这样的事情,倒也给贾似道提了醒,还是应该尽快将广东路各个衙门台子搭健全了。
“下官以为应该府衙都出告示,告知以民,同时封锁广州城严查所有传播流言之人,派人宣扬只是普通山匪扰民,大人即将遣人剿匪。”
丁大全想了想接口道。
“封锁广州城就不必了,将所有的锦衣卫撒出去,所有传播流言的人查清楚全都丢进大牢。知府衙门出告示,就按子万你说的做。你们两人现在就去。公明不要忘记我叮嘱的事情,所有的渠道都要严格把守。”
现在最主要的是控制住流言,然后将各路消息渠道控制住。
不过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山匪作乱的消息放出去,为将来做好准备。
“下官(属下)这就去办。”
丁大全和秦寿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拖拉的时候,闻言连忙起身快步离去。
等到丁大全和秦寿离开,贾似道才将眼神停驻在余阶和张戍等人脸上。
“说说吧。”
“大人,末将也要随军出征。”
余阶看看张戍等人,起身抱拳道。
贾似道抬头看了看张戍、徐凯等人,张戍等人尽皆垂着头,不敢看贾似道。
“那你说说,你想去哪路?连州还是武平?”
“末将想先去连州,等到连州事必,再去武平。”
余阶话落,董軒和杨寅两人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了。连州是张戍和徐凯负责,武平是由董軒和杨寅两人负责。余阶这句话显然是说,张戍和徐凯要比他董軒和杨寅两人先解决掉暴民。这如何能不让他们两人着恼?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天几个年轻将领天天摸爬滚打在一块,都极为熟识了,董軒和杨寅两人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乱民虽然不比蒙古铁骑,但是却也不是泥捏的。你们五人除了余阶真的上过战场外,其余张戍等人却是都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训练场再苦再累,同真正的战场相比,依然是算不得什么的。连州和武平的叛乱,必须要尽快剿平。武平距离较远,余阶到也没有说错。”
贾似道看着余阶若有所思。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考虑过余阶,只是抱着锻炼一下张戍等人的想法,最后又压了下来。
今天既然余阶主动提起,贾似道就不由得好生考虑一番了。
看明教中人在广州四处传播流言的态势,显然还有后续的计划,如果让连州和武平任何一地真的发展起来,那怕是整个岭南都要一片战乱了。那时候,就算是最后他真的将明教给剿灭了,留下一个满目苍夷的广东和福建又有什么用?他又需要多少时间来重新建设?蒙古人会给他这个时间么?
更莫说朝中那些人,怕是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就是抢时间,明教中人既然散布流言,除了想要让广州城人心惶惶外,更多的还是想要一个混乱的环境来寻找机会起事。
那么只要能够快速的扑灭连州的乱局,就能打乱明教的计划。
更何况被动的被明教牵着脖子走,只会越来越被动。
“既然义夫想去,你就跟着张戍去吧。”
贾似道顿了顿继续道。
“说是能胜否,实则是给我们自己打打气,无论背嵬军还是那些刚刚编练不过月余时间的厢军,实则都是没有上过战场少见血腥的。想必你们也都知道,这一战乃是无奈之举,不过也唯有战场上真个厮杀过见过血,才能成为精锐。
战阵之上刀剑无眼,胜负如何先不说,你们记住,都要活着回来。明教筹谋已久,我也不知道如今的厢军中有没有有多少明教教众藏身,所以你们要严防军中是否有明教教众,这些锦衣卫会帮你们,对哗变者、临阵脱逃者,你们尽可临机处置,不必手软。”
“末将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