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刀已入鞘。
青衣人一直冷冷的看着风浪,半响才问道:“你为什么出手?”
风浪微笑说道:“因为我想杀他。”
“你这样做就等于抢了我的生意。”青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没有抢你的生意。”风浪俯身提起朱胖子血糊糊的脑袋,走到青衣人的身前递给他,“你要的是他的人头。”
青衣人默然无语,缓缓伸手接过了风浪手里的人头。
“你叫什么名字?”青衣人问他。
“风浪,风浪的风,风浪的浪。”风浪回答他。
“我还有点生意要做,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做?”青衣人问风浪。
“你是一剑追魂冷不悔?”风浪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如假包换。”冷不悔回答风浪。
“那好,这生意我陪你去做。”风浪说道。
一剑追魂冷不悔,傲气帮红旗香主。
八年前,冷不悔与武当派硕果仅存的四大长老中出剑最快的黄云道长在武当山脚下比剑,五十招内,黄云道长就已手腕中剑。黄云至此发誓此生不再踏下武当山一步。
六年前,冷不悔与寒梅山庄庄主梅花剑客楚昭仪决斗于寒梅山庄,当时江湖中很多人都不看好冷不悔,认为一百招之内楚昭仪就能让冷不悔弃剑认输,结果这场决斗不到一百招果真结束,只不过弃剑认输的是梅花剑客。
傲气帮军师兼总管诸葛明月曾经这样评价过冷不悔:遇弱不弱,遇强更强。
如意赌坊是长安城里堂子最大,服务最好,生意最火的赌场。
这个赌坊之所以取名如意,原因就在这里的大掌柜身上,大掌柜名字就叫柳如意。
柳如意是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当然也是长安城里人人知晓的女人。
长安城里人人都还知道,柳大掌柜一直就没看上哪个男人,二十七八的人了,都还没嫁人。
敢开赌坊的人一定不简单,敢开赌坊的女人就更不简单。
据说华山派的几个二代弟子有天在场子里赌骰子,柳大掌柜刚好从外面回来,这几个登徒子眼睛当时就直了,脑子一充血,调戏了柳如意几句,转眼之间就被柳如意的两个手下打落了一地的牙齿。徒弟挨了打,当师傅的不能不管,于是华山掌门带着一个师弟来挑场子,结果又多掉了八颗门牙在赌坊里。
这样的赌坊,除非是吃了豹子胆,一般不会有人来闹事。
风浪和冷不悔来到了如意赌坊。
大厅很大,正中一张大八仙桌赌的是牌九,刚好,靠外面的一方还没人坐。
风浪和冷不悔自然就坐了上去。
坐庄的老头面色红润,一团和气,左手抓了杆旱烟袋时不时抽上一口;顺门是个长脸汉子,双手遍是老茧,太阳穴微微鼓起,满脸的苦相就如刚死了老婆一般;千门坐了个满脸凶像的独臂人,背上背了一把九环刀;尾门却是一位很漂亮的少年,唇红齿白,面如傅粉,腰间挂着一个小皮囊。
这四人见了风浪与冷不悔坐下,只是微微打量二人几眼便又去关注牌局。
一连三庄都是老头通杀三门,老头呵呵笑道:“难得今天手气好,小老儿就再开几庄。”
老头将牌洗好,往前一推,说道:“各位请下注。”
顺门的长脸汉子下了二十两银子,独臂人在千门上下了四十两,尾门的少年想了想,却在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押了上去。
桌边的牌童放声唱到:“买定离手!”
他后面的“打点”两个字还没唱出,就听得有人说道:“等等!”
这一声“等等”却是冷不悔的声音,他侧过头望着风浪问道:“你带银子没有?”
风浪伸手将怀里所有的银子掏了出来,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过二两银子,桌上几人转头一看登时表情各异。
坐庄的老人讪讪的干笑两声;长脸汉子面无表情抬头瞄了瞄风浪;独臂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漂亮少年却是忍俊不住,看着风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厅里本有多张赌台,有专为来此小赌所设的赌台,自然是随意下注,可这两人加起来也就二两银子,还偏偏坐到这张台子来。
看场的里边有腿脚快的自然是马上去告知管事。
柳如意其实一直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本就一直坐在二楼一间厢房里。
二楼的厢房开着窗,从这里自然可以把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当她看到风浪从怀里摸索出几颗碎银的时候,她也不禁莞尔。
柳如意从厢房的桌上拿起一叠银票,施施然下了楼,莲步轻移走到了风浪对面。
台子上的骰子还没掷出,大家也就都没拿到牌,当然还可以下注。
柳如意微笑看着风浪,轻启朱唇:“这位公子可是出门忘了带银票?若是不嫌我多事,这些银票可以先支借于公子,改日公子顺道路过还来便是.”
她本就长得漂亮,话又说得如此艺术,任是谁也对她先生三分好感。
风浪呵呵一笑,对柳如意说:“姐姐如此善解人意,小弟好生敬佩,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完话伸手接过柳如意递来的银票。
他微微一瞄,这叠银票全是百两一张的,少说也有两千两,不禁心里暗自想道:“这女人好大手笔。”
既然有了钱,又是坐在赌桌上,谁也要博一博。
风浪抽出一张银票压在了尾门,然后一挥手请老头掷出骰子。
老头将骰子拿到嘴边吹了口气,一把掷出,两个骰子停了下来,一个二,一个三,加起来五点,在手拿牌。老头于是拿了右边第一墩,然后长脸汉子顺门拿第二墩,独臂人千门第三墩,少年尾门拿第四墩。
少年拿了两张牌却没急着去穿牌,想了想对风浪说:“这位朋友,你下的注比我多,你来看牌。”说完将手里两张牌推给风浪。
风浪看着他微微一笑,将两张牌直接翻了出来,一张是长二,一张是梅十,两张牌合起来却是四点,算是比较小的牌了。
一脸苦想的长脸汉子一张是天牌,一张是斧头,两张牌合起来也只有三点;满脸凶恶的独臂人将两张牌在手里推开,已看到一张黑九,一张红十,组合起来已是九点,点子不小。
这三个闲家都已将手里牌亮出,红脸老头呵呵一笑也亮出了手中两张牌,两张牌都是小五,组合起来却是一对。
牌九里出了至尊宝最大,过了就是豹子大,小五一对虽然是豹子里最小级别的对子,但也是比其它牌都大,这一注又是庄通杀顺、千、尾三门闲家。
老头笑呵呵的将三门所下注银刨到自己面前,连声说:“惭愧,惭愧。”
那独臂人忽然将手里牌往桌子上一拍,向老头恨声说道:“邪门,邪门,你这是开的什么庄?把把都是你通杀?莫非你抽老千?”
老头一愣,跟着脸上堆起一团谦恭的笑容,连声告罪说:“这位朋友息怒,请息怒,小老儿只是今天手气好,要是朋友想坐庄,小老儿和你换换就是。”
只要是喜欢赌博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赌场里最忌讳的就是抽老千。
当然你要是艺高人胆大,随便你怎么宰杀猪头,也是再正常不过。别人就算怀疑你作假,却是没有抓住把柄,自然是拿你没办法。
独臂人当然只是怀疑,本来老头这样说,也就该顺着台阶而下,略过不提,可偏偏他今天手气背得一塌糊涂,刚才所下之注实在是他身上最后的银两。这人生性凶顽,脾气暴躁,又自持武功高强,他看着满脸和气的老头一字一句说道:“我说你是作假你就是作假。”
独臂人忽然起身,独手将老头面前的一堆银票、银子尽数刨到自己身前。
这一刻风浪和冷不悔很安静;长脸汉子低着眼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大手;漂亮少年斯斯文文的喝着茶;柳如意轻轻叹了口气。
脸上一团和气的老头握著旱烟袋吧嗒了几口,他笑眯眯的看着独臂人说道:“你是刁老二,关东双恶的独臂老二对吧?嘿嘿。”
独臂老二满脸不屑的回了句;“不错,老子就是刁老二,你能怎样?”
老头重重的叹气:“可惜啊,你马上就要死了。”
话一出口,老头右手一翻腕大拇指一弹,手里握着的两张骨牌带着十足的劲道飞向独臂老二,分打其人迎穴、右晴明穴。这两穴均为人体重大穴位,一旦被击中,独臂老二不死也得重伤,最不济也将立即昏迷。
独臂老二脸色一变,独手一拍桌子边沿借力往后飞速急退。
可是老头不光是发出两张骨牌,他老态龙钟的身子竟似眨眼间年轻了好几十岁,飞身扑出直追独臂老二,手里旱烟杆连续攻出三招。
关东双恶虽然名声极恶,但武功却委实不错。
试想一下,作恶多端的人,多少人恨不得食之骨、寝其皮?独臂老二要是武功差点,早就死了七八十次。
独臂老二身在半空,接连避开老头攻出的三招,独手已经环刀在握。
他竟然反手为先,向老头劈出两刀。
老头的身体忽然在空中卷曲成团,躲开了敌人劈出的两刀,手里旱烟杆急速点在了独臂老二的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