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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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晓琳的内心无法平静,她虽然已经坐在自己卧房窗前的大木椅中,可是脑海里仍然闪现出刚才和风浪纠缠的那一幕迤逦情景。

  她眼角的泪水已经不再流淌,可是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凄苦、哀怨。

  刚才风浪带给她的奇异感觉是她前所未有的,这种感觉好刺激,好甜蜜,那一刻她仿佛尝到了人生中最美妙的滋味,那一刻就连她自己都能觉察出她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她刚才差一点就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

  她心里很清楚她是喜欢风浪的。

  她现在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都后怕不已,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叫她怎么做人?十年前她屈从于父命嫁给了她不喜欢的人,那时她曾想过要为自己抗争,可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放弃了反抗选择了顺从,她本已认命,可是丈夫却又死了。八年来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贞洁,她本已再一次认命,她本以为这一生她都不会有真正的爱情,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够让她喜欢,可是没想到她却偏偏喜欢上了风浪。

  可是她能去喜欢风浪吗?那样的话全家族的人都会鄙视她,甚至所有唐家堡的人都会唾弃她,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她偏偏又是个内心感情强烈丰富的女子。

  她该怎么办?

  她彷徨,她迷茫,她伤感,她无助。

  她伸手握住了床头上风浪的刀,她注视着这把刀,眼前却似乎跳跃出一个少年的身影,这个少年好像在笑眯眯的看着她,好像在随意开着她的玩笑。

  这一夜,唐晓琳失眠了。

  今天是正月初一,唐大先生派人一大早就给风浪送来一身新衣,四张百两的银票。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来了辆马车将风浪接过去吃饭。

  院中背手挺立的唐大先生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一个腰佩长剑的俊朗青年。

  唐大先生对风浪笑道:“风贤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手指向满头白发的人说道:“这是我二弟。”

  唐晓武看着风浪微微一点头说道:“你不错,生不如死你都能忍受。”

  风浪一笑说道:“唐二先生好手段,在下当日的确是生不如死。”

  唐大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这是犬子唐立。”他手指向一旁傲然挺立的俊朗青年。

  人的名,树的影。

  唐家大公子唐立在武林中名气很大,堪称当今江湖后起一辈的楷模,他不仅暗器,使毒功夫威名远播,手中长剑更是出神入化。

  唐立很少呆在唐门,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仗剑行走江湖,挑战各路高手,至今未尝一败。

  唐立今年二十八岁,相比于他的两个亲兄弟,他在唐家堡要受人尊重得多,就连唐老太爷都对他寄予厚望,将唐门祖传的名剑傲雪赠给了他。

  他是唐门的希望之星,他是许多少女心中的理想情人。

  所以唐立也很骄傲。

  风浪朝唐立点点头,唐立却是双目紧紧注视着风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酒席摆在厅房里,唐大先生笑呵呵说道:“咱们先坐,这晓琳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让大家等她?”

  正说话间,唐晓琳却走进了院门。

  她刚好坐在了风浪对面,风浪见她粉白的秀丽面容微施淡妆,神情自若,端庄娴淑的气质自然流露,这让风浪有种错觉,似乎昨晚在他怀里软语相求的不是唐晓琳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唐晓琳根本就没看风浪一眼,只是轻声和两位兄长说着话,淡淡地吃了几口菜。

  唐立却是一直注视着风浪,风浪能感觉出这位唐家未来的掌舵人眼里所包含的仇恨!

  酒过了三巡,唐勇进来大厅禀报:顾秋水来了。

  顾秋水一个人走进了栽满腊梅的院子,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他的手里只握着一把剑,他的脸上依然是萧瑟的神情。

  他立在院中,静静地注视着唐大先生。

  厅房里吃饭的人都站了起来,走到了台阶上。

  风浪有点惊讶,顾秋水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浪向顾秋水笑了笑,顾秋水朝他微微一点头,却转头看向唐大先生缓缓说道:“今日顾秋水前来向唐大先生讨教,请赐教。”

  唐大先生朗声笑道:“好!既是早晚要了,不如今日就了!拿剑来!”

  顾秋水拔剑出鞘对唐大先生说道:“得罪。”他便挺剑刺出,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唐大先生眉心。

  唐大先生举剑相迎,左手出指如风点向顾秋水期门穴,顾秋水不待两剑相交,身子跃起避过点来之指,剑尖一抖幻出五朵剑花罩住了唐大先生胸腹要害,五朵剑花真叫人分不清哪处是真。

  唐大先生毫不畏惧,脚下纹丝不动,回剑一圈将顾秋水这一剑的五处变化尽数化解,他跟着向半空中的顾秋水连劈三剑。

  顾秋水半空中身形连翻,避开这三剑,却见唐大先生剑势未收,身子斜斜飞起,左掌运力拍向顾秋水右肩,这一掌犹如奔雷,刚劲沉猛,若要拍重,顾秋水立时便要身受重伤。

  顾秋水剑尖一点搭在唐大先生剑身之上,借力顿时向后飞退,唐大先生所发左掌顿时击空,顾秋水人未落地双脚在身后树上一蹬,竟然如苍鹰扑击一般,手中剑狂风暴雨连刺唐大先生七剑。

  唐大先生身形刚刚落地,却是毫无迟钝,连退七步,连封顾秋水七剑。

  转眼间两人在院中身形腾挪,攻防转换,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竟是斗了个难分难解。

  风浪暗自心道:“顾秋水的剑刁钻如毒蛇,狠辣诡异,剑剑不离对手要害,往往不等招式用老便立时变招;唐大先生剑法却是苍劲有力,直来直去,剑剑挥出均是气势如虹,出剑同时还配合有指、掌、拳的攻击。这二人却不知要怎生分出胜负。”

  他心念至此,却在不经意间偶一侧头刚好与对面一人眼光重叠,原来唐晓琳刚刚正偷眼瞧他,两人目光一对视,心慌之下她急忙一转眼看向院中相斗之二人,但是脸上不由得粉红如潮,她这一番忸怩神情煞是动人,令风浪忍不住将眼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此时院中二人相斗更为激烈,顾秋水脚下轻捷,身法飘逸,围绕唐大先生不住转圈,手中长剑不停刺出;唐大先生双脚原地微微移动,手中剑连连封架,时不时左掌运足内力向顾秋水拍出。

  两人剑气所及,令院中树上腊梅已经掉落一地。

  却见顾秋水清啸一声,身形腾空飞起,手中长剑疾速刺出三剑,唐大先生挥剑向外连封,不料顾秋水这三剑却全是虚招,他身在空中,剑尖往唐大先生剑身一搭,右脚已是飞速踢向唐大先生面门。顾秋水的这一脚来的好快。不仅快而且出人意料。

  唐大先生剑身被顾秋水之剑牢牢压住,想往后退已是不能,他急切之下,右手瞬间弃剑,左手急封,右手紧跟着一掌拍出。

  只听得喀嚓一声,唐大先生左手腕骨立时粉粹,与此同时,唐大先生的右掌也已拍到了顾秋水的腰际,顾秋水身子倒飞出两丈,重重地撞在一颗腊梅树上。

  眨眼间,院中相搏的二人具是身受重伤!

  唐大先生用右手捧住自己左手,额上豆大汗珠已是颗颗滚落;顾秋水以剑柱地,口中鲜血缓缓流出。

  唐二先生身形微闪便已到了唐大先生身侧,他正要给大哥检查伤势,却见唐大先生右手微摆喘息说道:“我无妨,你先去看看他的伤势。”

  顾秋水忽地挺直了腰杆朗声说道:“唐大先生果然好功夫,在下今日受益匪浅。”他说完这句又看向风浪微微一笑说道:“风兄弟,改日待我叫上冷不悔再来与你开怀畅饮!”

  顾秋水话一说完转身便已迅疾离去。

  唐二先生一边替唐大先生处理左手伤势,一边缓缓说道:“顾秋水是条汉子。”

  唐大先生说道:“久闻其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顾秋水比他父亲还要硬气。”

  出了唐大先生居处,风浪准备街上去转转,可是他刚走出这个街口,唐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唐坚是你杀的?”唐立语音如冰一般寒冷。

  风浪微微一笑反问道:“如果有人要来杀你,你会不会杀了他?”

  唐立眼神如剑注视着风浪缓缓说道:“你在唐家堡一天,我不杀你,你若出了唐家堡,我一定杀你!”

  风浪依然在笑,他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走出唐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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