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只余一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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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家人人在旅途中,才知道家人的亲切,温馨是多么的可贵。

  江湖人是终身的旅人,江湖人重义,是因为他们只能用相互的义,来弥补没有家人的亲切温馨吗?

  冲出魅沟的战鹞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向他追来,但他还是频频地回头张望。

  马速极快,不时也有树枝,竹叶打在他的脸上,他只能用手挡在妹华华的面前。

  护着她,绝不能让她再被什么枝叶打伤。

  白马在狂奔着……

  战鹞的心中,侥幸取胜喜跃情绪,与害怕这种的取胜会蓦然逝去的恐惧情绪。交替地搅绞着。

  是他一脚尖踢中了高姜姬的“膻中”大穴,谁也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就象谁也不相信一匹羚羊能够制服一只狮子一样。

  是他从魔鬼的禁地中救了无花劫,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个事实。就象谁也不相信一根稻草居然可以救起一个将溺毙的人一样。

  但,这是事实。

  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的事实。

  所以他的情绪既有喜跃,又有恐惧。

  白马在狂奔着……

  战鹞频频回头张望着。

  突然,战鹞着他的胸前的妹华华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

  她冲破困穴啦?

  战鹞一阵惊喜,连忙勒缰控马。

  果然,妹华华的眼睛颤动着,张开了一条线。

  “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那声音弱得象蜂因。

  战鹞连忙张目四望──生疏的或稀或密的一片杂树林。

  “这……”他回答不出来。

  “你听听……是大河流水的声音吗?”

  战鹞听到了。

  溶入大自然的一派浩渺的流水声。

  “是的,是的。”战鹞回答。

  他实在不能不佩服这个与他年令相去无几的少女。

  没有下马,他放松了?信马由缰白马会自己向河边走去的。

  “华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算错了一招……”

  “真对不起,华哥,我又没有听你的指挥,我……”

  “你,在指责我指挥的……失误?”

  “我怎么敢?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当时我没有走,实在是放不下心,我知道自己很无能,但只是觉得,你,太难啦;你的身边要有个人。”

  不知道妹华华这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一丝红晕泛上她的脸颊;她又一次笑了。

  虽然这笑中包含着许多的凄苦,但妹华华的笑,实在是太美丽了。

  “鹞子,我们都是做奴才的,命里注定要为别人流汗,流血,不该有侍候的人。”

  “不,华哥,你好了不起,你比冰梅宫主有本领得多!”

  “胡说!”

  她皱了一下眉,这一声轻斥似乎很耗力,她又合上眼睛。

  “真的,花姐,你不要阻拦我,让我叫你花姐,让我永远跟在你的身边侍侯你……”

  “放肆!”

  轻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但战鹞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快起来,有活力啦!

  他轻轻地,轻轻地把她抱紧,贴在自已的胸口──真的放肆了起来。

  她感觉到他的心脏象擂鼓一样地震动着;

  一个少男青chūn的情yù勃动了。

  “你不要怪我,花姐,我实在已经离不开你了,从竹海黑披风后面,为你换衣服开始,这个决心,我已经下定了,不管生与死,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把我杀了。”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的‘命门’大穴受了重伤,我杀不了你。你才敢开口,是吗?”她依然闭目。

  战鹞觉着了她柔软的躯体已经温热了起来,隋着白马的信步前行,无花劫那温玉软香的身子的摩挲,他的爱火猛烈地狂烧起来。

  妹华华说些什么,那都不重要;

  女儿家在这种时候,是心口不一的,她的躯体从冰冷到温热,不就是个暗示吗?

  战鹞俯近她的耳边,喃喃呐呐地说:你常常是强大的,那样的时候,你是不需要保护的,你的身体和你的jīng神意志都不需要保护。在那样的时候,我只会象你肩上的鹰?。服从你的意志,当你香肩耸动的时候,你的目光指向那里,我就向那里飞去,你的意愿是觅食,我便觅食,你的意愿是出击,我便出击……”

  他向她更近地俯下去,鼻息的热浪冲向她的腮边鬓际,他用全部的心的热情与身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绵绵的情话,源源不绝地向她吐去……

  “可是你,也会有弱小的时候,

  身体的受伤,情感的受创,那就是你需要呵护的时候,需要温馨的时候,需要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对你无私给予的时候,比如现在。到了这个时候,我便是你窝边的雄鹰,猛鹞,即使遇到最高的猎手,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向他扑去,用一切的勇敢和机智,去战胜他,为了你,我心中的花……”

  他把“姐”字又略去了。

  接下去是一阵热吻,能烫平任何一个女人的心的热吻,从她的耳际向她的腮边印下去,一直印七她的红唇边沿……

  他停顿了。

  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心的回应。

  也许,就是这个细腻的动作,就是这个片刻的等待,使她感动。

  因为,对于一个yùcháo高涨的男子,这时对于他怀中的女xìng有着最强烈的占有感,接着,他该是占有她的如花红唇!

  可是他没有。

  他等待着。

  她回应了。

  轻轻的“嘤咛!”一声,把螓首微微地转了过来,她的红唇向他印了上去……

  他象吮饮着花蜜似的吮吸着她的唇和唇中少女的香液……

  白马停步了。

  面前是辽阔的河。

  黑河子的水,在喧嚣,呼号地冲过狭窄地床之后,来到了这个舒展的地方,它平静了。

  它在无声,默默地向前流去。

  “好了!”

  她从他的怀中挣起说。

  她的身子已经可以自主地挺起来了。

  她的脸上恢复了一派的冰冷。

  她的月光中似乎含着泪星。

  她,宁静地望着舒展的黑河子的河水,似乎在向她的处女之吻告别。

  战鹞只轻轻地扶着她,似乎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永久休止的符号。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人称为‘无花劫’吗?”

  “不!”他从没听说过。

  “我十三岁出道江湖,十五岁便有了‘毒神’的恶名。”

  因为,十五岁我师父死。我继承了他的全部毒学。

  十七岁,我便遭到了无花之劫!

  因为……第一次下手,我毒死了府尹李隆贵一家三十六口!第二次下手,我毒死了捕快衙门“鹰捕”“神捕”“铁捕”“飞捕”“雄捕”“雌捕”和“总捕头”七大高手,以后毒死的有jì女柯南元,黑皮地痞林庆兵,恶商车成义……我数不过来,这一年毒死过多少人。

  他们全都有钱,有势。

  但他们全都不仁不义。

  从此后,有人称我“毒神”,有人叫我“毒魔”。

  是年冬。

  沙河畔,山城,无恶。

  真好笑,这座城居然称为“无恶”。

  我被包围了!

  包围我的人有三个一品锦衣武官,十八名号称白道的武林高手,还有各sè的捕快,兵勇共二百三十四人。

  我太年轻了。

  那一夜,月明,但月光是寒冷的,象冰。

  二十一名武官,高手把我堵在“一线天”的峡道里,外围还有二百一十三人。

  我被下了兵器──我只有一支短匕。

  我被命令脱去所有的衣裳鞋袜

  ──因为我任何的附带物都被认为“有毒”。

  以后……二十一名,包括一品武官,包括德高望众的白道高手,对我轮流地进行无花之劫!

  他们没有杀我,他们走了。

  因为他们认为我已被废了武功,断了穴脉,以后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下去。

  特别是我已遭了无花之劫。我永远也不会再恢复美丽的面容和青chūn的形体。

  以后的rì子:活比死惨。

  谁说此城无恶?

  这城内城外何处不恶?

  谁说人间有天理?

  没有!

  我毒死恶捕,因为他们知法犯法,他们手里拿着法欺法,犯法;

  我毒死恶豪富,因为他们为富不仁;

  我毒死贱jì,因为她卖身害人;

  我毒死恶痞,因为他们本就是人渣,本不该活在世上。

  我毒,却象神一样的公正。

  我真希望能毒出一个“无恶”的城来。

  但我终于败了。

  这里,天只于余一线,因为渺茫苍天也有没脸见人的时候,一线天,就连这一线,也不敢睁得明亮,七天七夜,它一直是晦晦暗暗,从没有过朗睛。

  我,**向天地。

  没有人救我。

  人到了劫难当顶的时候,特别要记住一条:千万不要希望会有什么人来救你。

  没有,绝对没有!

  如果你自己救不了自己,那你便可以死了。

  我自己救了自己。

  少女十八对我来说是复仇之年。

  二百三十四人,我一个也不饶恕……

  包括外围的,没对我下手的。

  结果我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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