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劲装青年心头噼啪燃起了火苗,这两只蚂蚁也太嚣张了,仗着诡计多端就想以二拼六?无异于做梦么!他断然喝道:“小心,附近还埋伏着几只,大家切勿留手,一股气先解决了这两只。”
金华门的汉子沉声应和道:“卓兄弟说的没错,别想着留活口,这帮蚁贼下手忒毒辣。大伙无须顾忌,齐头上吧。”
神剑山庄剑客脸sèyīn霾。师弟的剑术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却瞬间就被杀死,蚂蚁的危险xìng令人不寒而栗。剑客的眼神在其余几人的面上溜了一圈,相互微微颔首沟通了心意,他便挺剑刺击,第一个抢先攻了出去。白衣少女与使钩的男子自两旁夹攻,还有一名年轻侠少亦仗剑侵进。金华门的汉子也立刻配合出手,汉子的武器是一条熟铜长棍,长棍斜劈,劲猛的棍风压倒了荒草。
两名杀手比荒草更早倒伏。翻滚之中,俞二的佩刀昏暗中若有若无的闪烁,守而不攻,周毅则突然甩出了五把飞刀,五把飞刀分别袭击五个敌人的心腹要害,又快又准。
这种生死一线间的翻滚,两只兵蚁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兵蚁接触各种困难任务,他们搏杀的目标多是被环卫森严的大人物,一半以上的战斗都曾陷入过极端不利的局面,可是成熟的杀手不会临阵慌乱,一切的举动均经过近乎冷血的判断。
明月弹熄灭,天地恢复了黑暗本sè,面对应接不暇的围攻,暗器无疑是最好的应对选择。
遭到短刀袭击的五个人除了黑衣劲装青年临危不乱,立起短锏巧妙的崩飞了短刀,其他四人均出现了僵滞乃至惊惶的格挡动作,近身搏击还不防不御的突施飞刀,是换命的搏法。仗剑侵进的侠少是追击者里最年轻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没有心理准备的一个,他闪躲不及便负了轻伤,短刀擦胸而过,侠少伸手一摸,满手的濡湿。
使棍的汉子不在飞刀攻击之列,他抡动厉啸的熟铜长棍,全力追砸地面滚动的蚂蚁。黑衣劲装青年破了飞刀,倏然突前一步,没藏于荒草之中的拖地短锏发动,猛撩周毅的脑门。周毅施放飞刀,全身皆是破绽。青年这极其隐秘的一锏就yù要了蚂蚁的命!至于另外一只蚂蚁么,那蚂蚁既要避让神剑山庄剑客的刺击,又要招架金华门汉子的长棍,被牢牢压制,稍后也走不了。从速杀死这两只蚂蚁,然后再解决后方的隐患,今夜的事便到此为止,接下来再会发生什么冲突,那是世家与豪强们掌控的事情,与他一个江湖浪客无关,他扬名此役,及时抽身,可矣。
按照武学常理,生死搏杀的一刻应该心里放空,无yù无求。青年却想得太多。杂乱不澈的心海和杀红了的眼睛一样,都落了武道的下乘。
超脱了生死,看淡了生死,才能主宰生死。
但青年阻止不了滋生的念头。他迫切的想听到杀手脑壳应锏而迸溅的声音。锏未落实,青年放开的感官捕捉到了一线风声。说是一线,是因为有某件锋锐事物撕裂了空气。因高速而导致形状模糊的凶器自后闪袭,瞬间掠过金华门使棍汉子的脖项。
长棍失控脱手,项上人头滚落。
俞二似是早有预知,根本没有防御汉子追击的棍式,转换佩刀封住了青年扫向周毅的短锏。
斩首的鲜血蓬然溅上黑衣劲装青年的脸庞。暗夜昏冥,没有颜sè只有温度,面上点点血斑释放着热度,也饱含着羞辱与愚弄。青年心底的野心之火迅速冷灭。误判!本来他认为既算蚂蚁的单体实力稍强,可也强不出多少,毕竟己方人多势众,当有足够能力拿下一两只蚂蚁。但是一旦生死搏杀,蚂蚁的战力便直线飙升,飙升到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地步,三只蚂蚁的配合更是诡秘难测,背后那人竟然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赶了上来,形成了夹击。追击者以八对三,却是片刻丧三伤一。战斗貌似仍有胜利的希望,然而黑衣劲装青年知道剩下的包括他在内的五个人根本无法有效利用人数的优势。
接续的一锏落空,良机稍纵即逝,黑衣劲装青年的心彻底凉了。
周毅与俞二虽然被包围,但是追击者的联击没有默契度可言,个个心神大乱,难以构成真正威胁。
金属链锁响动,后来的杀手一手兜挽着尽头坠着铁砣的长长锁链,一手执着淌血的短柄镰刀,他收拢着武器,死神一般迫近。
追击者出现了第一个逃亡者。
中了飞刀的侠少一直在倒退,就那么心惊胆颤的脱出了战圈。胸膛的刀口愈发疼痛,而且传来丝丝不详的麻痒。他十七岁学成,十八出道,江湖历练五载,靠着师门长辈的扶持,如今已经小有名气,侠少总觉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怎么能死在这里!怎么能因为一点小笑划伤死在这里!
十丈外停着一匹逃散的惊马,侠少赌博式的向惊马狂奔,但他赌错了,周毅刀上的毒素浓烈霸道,这一狂奔犯了大忌,毒素随着流动的血液快速渗进脏器经脉,麻痹肿胀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侠少未到马前便一头栽倒,再起不能。
形势急转直下,恐惧的传播速度不会输给毒素。
那使钩的汉子只言不发,飞速遁逃。黑衣劲装青年亦转身而逃。扭头的一刻,青年瞥见神剑山庄剑客的利剑被周毅夹于腋下,俞二的利刀骤闪,已是取下了剑客的首级。而那白衣少女似是呆住,持剑站在原地不攻击也不逃走。
——这女人是吓傻了吗?
黑衣青年管不了那么多了,摆在身边的不是英雄救美的机会。堵住去路手握飞镰的杀手才是出现的三只蚂蚁之中最有杀伤力的。他可以与前两只蚂蚁周旋,而二十步外探囊取物般摘人头的持镰者不是他能应付的。青年的心念剧烈动摇,无计可施,使钩汉子不择路的向着夕照溪的方向逃了,白衣少女则是个根本指望不上的菜鸟,没人能帮上忙,倘若遭到蚂蚁的前后夹击,今夜必定曝尸荒野。
迎面走来的杀手忽然停下了脚步,杀手侧着身躯,杀机与注意力似是转向了后方。
远处,金赤的光渲染着荒凉的草野。
走火了。
或许是四散窜行的燃烧马驹点着了密密杂草,远处呈现一片星火燎原的状态,愈演愈烈的火焰撬动了垂压的夜幕,人的视野骤增,火光里赫然出现了人影。
不止一道的人影。
夜风吹起持镰人的乱发,露出一张冰冷沧桑的疤脸,他望着火光隐约存在的影子,默默数了数,掂量片刻,以周毅、俞二恰可听见的音量说道:“撤吧,让他们明白限度就行了,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什么区别。”
持镰人说完这话,也不等周毅、俞二的反应,更不管黑衣青年与白衣少女的死活,漠然闪身远去。
PS:写得很慢,有很多原由,不一一列举了,容俺调整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