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连几日的阴雨过后,天似乎一下子就冷了。可是一直蜗居在清风台的锦絮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这几日,除却廖月来陪她聊天吃饭,女子几乎都是在睡觉。似乎自己一下子就回到了以前在巫庄养伤的日子。
夜色宁静,窗户微微开着,锦絮披着长长的袍子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以至于有客人来了,她也没有察觉。
男子一袭红衣站在她面前,伸手拨了拨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有些出神。
她现在身边没有思南,也没有不刃,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就像那几日在农家的时光…凡…
“明明是设计让你爱上我的……”为什么偏偏变成了我爱上了你。
苏子玉一直执拗的想他娶巫锦絮,苏子文自己也清楚即便是动心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謦。
“或许,娶你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苏子风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她交白如玉的脸,这几日她的气色显然是好多了。
“可是我明明知道苏衡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原本只要破坏他们就好,现在偏偏又想保护她了,不自不觉,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秋风乍起,吹过了窗棂,带着一丝寒意。苏子文伸手拉了拉锦絮肩头滑落的外衣,思量片刻,正要伸手抱起她,便听见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还是不劳烦王爷了。”
红衣公子微微一愣,侧头看去,浅浅一笑:“哪里,是我冒昧打扰了。”
“无碍。”清风含笑走来,挡在了锦絮的面前,“是我不好,没有在门口写明,她不见客。”
苏子文听出火药味,抽了抽唇角:“怎么说也可能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是与不是都言之过早了。”清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梦中的人,微微侧身:“王爷请吧。”
苏子文的目光越过清风,落在锦絮的脸上,转身离去。清风紧随其后,直到站在了门口才冷冷道:“不管王爷姐弟要做什么,清风奉劝一句,还是收手吧。”
一袭红衣静静的站在夜风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是说娶小锦。”
“王爷心中清楚。”清风一双桃花眼带着薄薄的寒意,“不论你做什么,廖月不可能不知情,所以在很早以前他就提醒小锦不要接近你。”
苏子文退却了一贯的笑意,微微敛目:“既然廖月已经察觉了,我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显然,苏衡也是不会放手的。”清风看着他,“我提醒你一句,在廖月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小锦,要是让他知道,那次是你从清风台掳走了小锦,害得她差点儿葬身火海,你觉得会如何呢。”
轻轻一句,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就知道你不简单。”苏子文忽然出手,腰间软剑直指清风眉心,夜风肆意的扬起他火红的长袍,如同一团烈火。
清风瞬间收了手中的扇子,微微侧身,往后退去。玉骨的扇子轻轻一推,挡住了苏子文的一剑,中指轻弹,手中的银针便射入了男子的肩头。
苏子文一阵吃痛,踉跄的捂着肩膀,瞪着清风。妃衣公子负手而立:“这是对你上次绑人的教训。”
苏子文用内力逼出银针,轻哼一声:“你究竟是何人。”
“生意人而已,王爷请吧。”
苏子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敌不过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心想他一定要知道清风究竟是何人。
妃衣公子理了理衣襟,转身推门进去,看见巫锦絮依旧伏在那里睡觉。无奈一叹,正走过去抱起她。却忽然听见女子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清风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先前进来的时候。”锦絮抬头看着他,“我一直怀疑他,可是那一日在瀑布他明明就在我身边,那个黑衣人却又骤然出现……”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苏子玉!”
“我查到,苏子文在你身边的时候,苏子玉根本就不在庆地。”清风抱着她轻轻的放到床上,“以后累了就到床上睡,不然会着凉了。”
“没事,不冷。”
“可是你以前是最怕冷的。”清风给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廖月明日就抵京了,有的事情他比我清楚。”等他回来就,说不定就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知道。”从来她都不曾这样无助过,仿佛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清风,我是不是变了。”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眯着眼睛浅浅一笑:“嗯,变美了。”
“我不是说……”
清风忽然伸手轻轻的抵住了她的唇角,那一刻,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冲进了她的心里,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云舒……”不自不觉喊出了口,刚才的画面明明是自己低着秦云舒的唇瓣,那模样温暖极了。
清风一怔,看着她一言不
发。
巫锦絮想要想起更多,却变得头痛欲裂,小手紧紧的握着清风的指尖:“头好痛……”
“怎么会这样。”清风蹙眉,伸手紧紧的抱着她,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没事的,我去找大夫。”
巫锦絮却拼命抓着那画面不放,想要搜寻更多,更多……不管她如何迷惘,这份执拗却是消散不去的。
“啊!”终究承受不住,清风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正要出手,就见一个黑影忽然而至,一掌打晕了锦絮。
女子身子一软,便安静的倒在了清风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不刃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看着他怀中的女子,低声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清风小心翼翼放下锦絮,起身道,“廖月呢。”
“明日进城,我不放心她。”四年了,他从未像这次这样离开过她。
清风看了一眼不刃,转身道:“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廖月我去找。”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不刃看着被他打晕的人,渐渐蹙眉,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为什么我一离开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连数日,终于是晴空万里,却是凉风习习。
廖月一袭紫衣,忽然出现在了落梅阁,叫人猝不及防。
小夏子瑟瑟的跪在那里,头埋的深深的,大气也不敢出。
“说吧,右丞相到底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
“如果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的话,我今天就做主,杖毙了你,如何?”语气冰冷。
小夏子闻言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娆不饶命你自己掂量吧。”
小夏子想了想,额头已经连连冒汗:“奴才……奴才只知道陛下赐了一碗药给右丞相。奴才原以为是毒药……可是……可是丞相大人只是昏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并无异样啊。”
药!
廖月霍然起身,那一刻,心如雷鼓。难道,难道是……苏衡,你果真敢!
御书房。
廖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的时候,苏衡连眼皮都没有抬:“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先来请安。”
“你对小锦做了什么!”怒不可遏。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来问孤。”
廖月上前,一把揪住了苏衡的衣襟:“为什么,你居然会用情人泪,你知不知道那是巨毒,无人能解。”
“你爹不是能解么。”
“你明知道我爹费尽心思也不能完全解毒,你明知道小锦她爹当年就是毒发而亡的!”廖月紧紧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给看穿了,“苏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我这么些年为你出生入死,只求小锦安然无恙,你为何下毒!”
苏衡敛目,抬手拂开他的手,冷冷道:“因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秦云舒?”廖月摇头,“他来了又如何,小锦自有分寸,不会跟他离开。”
“分寸?”男子冷笑,伸手把什么扔在了他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廖月微微蹙眉,拿起那个小竹签,里面是一个生辰八字:“这是……秦云舒的。”
“她一直贴身带着。”苏衡送怀中掏出一块金牌,“这个你认识吧,他们在戴地见过了,这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什么?”廖月一个踉跄,他们居然见过了,“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小锦要是真的会走就不会再回京了。”
“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做亡命天涯的事情么。”
不会,小锦一定会事事不留后顾之忧。廖月的手心一紧:苏衡已经察觉到了。
“廖月,孤也是给你机会。”苏衡一双眸子冰冷刺骨,“她现在忘记了对秦云舒的爱,你我都有机会了,不是么。”
“当年,巫伯伯虽然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以他的智慧怎么会猜不到。所以就算一死也要解毒。难道你就没想过锦絮的聪敏更甚她爹吗!”廖月心如刀绞,“到时候她若强行解毒你要如何!”
“孤是不会让她解毒的。”解了毒就是死,他不同意!
廖月手心一紧:“你说这是小心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你是怎么得到的。”
苏衡微微蹙眉:“皇后拿来的。”
“皇后?”紫衣公子忽然轻蔑一笑,“那你知不知道,皇后派人追杀小锦。”说完便拂袖而去。
事已至此,他是绝对不会让锦絮再待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