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甘泉宫。
南宫婉茹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幽昙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可是女子却蹙了蹙眉头,轻轻推开。
“娘娘,你身子弱,要是再不喝些补气的药会熬不住的。”
“不用了,这药味很苦。”南宫婉茹摇了摇头,“江儿呢?”
“已经睡下了,小皇子担忧娘娘的身体,这几日睡的都不好。”幽昙说着看了看手里的碗,“要是娘娘觉得苦,那奴婢去叫御医开些补气的药膳。”
南宫婉茹不想再听她絮叨,摆了摆手:“随便你吧。謦”
幽昙眼中一喜,连忙说道:“曲平曲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既然要开药膳,不如还是让大人先给娘娘看看吧。”
皇后微微蹙眉:“你现在倒是会膳做主张呢。”
“娘娘……”
“唉,随你吧,只要不惊动陛下。”南宫婉茹疲惫道,“本宫不想在他眼里变城一个轻贱的女人。”
幽昙面露忧色,还是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匆匆出去,请了御医进来。
曲平进来的时候,看见南宫婉茹气色如此之差,微微一惊:“娘娘为何如此虚弱。”
“本宫最近食欲不振,又心思郁结,其实只要静一静便没事了。”
曲平见状连忙道:“皇后娘娘不可大意,还是让微臣先诊脉吧。”说着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悬丝诊脉。
南宫婉茹无力的靠着,看见曲平忽然变化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忧。心里原本不在意的,也不禁蹙眉:“本宫……是怎么了。”
曲平闻言回过神来,连忙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南宫婉如瞬间一愣,听见幽昙轻声喝斥道:“你胡说,我们娘娘先前伤了身子,御医说不可能……”
“是不易怀孕,并不是不可能怀孕。”御医起身恭贺道,“真是天佑皇后娘娘,让我东傲有嫡出的皇子。”
南宫婉茹终于反应了过来,忽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
“只是?”
“只是娘娘这几日郁郁寡欢,气血两亏,对孩子很不好啊。”曲平深深蹙眉,“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调理好娘娘的身子,如今已经对孩子造成影响了。”
“娘娘。”幽昙一时又喜又忧,“奴婢……奴婢这就叫厨房做吃的。”
“快快快,你快去。”南宫婉茹一下子来了精神,心中五味杂陈。曲平见状连忙道:“幽昙姑娘留步,等我开一些药膳。”
“好,有劳大人了。”
南宫婉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孩子,我跟陛下的孩子,真是上苍眷顾我南宫婉茹,眷顾我燕地南宫家。
只是……女子又复渐渐蹙眉。
幽昙拿着曲平的方子一溜烟跑了,曲平看着出神的皇后说道:“娘娘且宽心,等下官禀明了院判大人,千金一科一定会为娘娘商量出一个最好的方子安胎。”
南宫婉茹一愣,连忙说道:“这件事……先不要禀报院判。”
“娘娘。”
“本宫说了,先不要说,也不能让陛下知道。”女子微微蹙眉,“大人如今也是太医院的副院判了,又是千金一科的首座。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先由大人照料,之后的事情,本宫自会安排。”
御医疑惑的看着皇后,只能应道:“下官知道了,但凭娘娘吩咐。”
“你先下去吧。”
“是。”曲平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一下子就剩下了南宫婉茹一个人。良久,听见女子喃喃道:“孩子,母后一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挡你的路。”
夜黑风高,甘泉宫里喜从天降,而另一处却莫名的一阵肃杀。
女子一袭漆黑的披风,紧紧地裹着自己。等了良久,终于有人匆匆而来,思南在她身边说道:“来了。”
巫锦絮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去看着。”
“是。”思南离开,跟来人擦肩而过,微微抱拳:“爹爹。”
霍蜀良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巫锦絮,匆匆走去:“小姐。”
“霍叔叔不用这样客气,锦絮不孝,还未去府上拜见叔叔,却叫叔叔漏液前来。”锦絮说着,微微作揖,“叔叔近日可还安好。”
“都好。”霍蜀良说着拉着锦絮往暗处走,两人轻声的说着什么。
霍思南站在远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由得蹙眉,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小姐和爹爹在说什么。”
“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不刃悄然而来,吓了思南一跳:“你属鬼的啊,怎么都没声的。”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思南撇撇嘴:“你以为我
是你啊。”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你说,小姐以后会怎么样啊。”
不刃站在一旁,看着寂静的夜色,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我们是瞒不住小姐的,要是小姐执意要……”
“那我们也是拦不住的。”
思南抬头看着他:“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小姐如此却无能为力么。”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我只知道,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万一小姐死了呢。”思南脱口而出,说完就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我怎么能说这样话,呸呸呸……童言无忌。”
不刃看着她,微微蹙眉,然后冷冷道:“死了,我也会跟着她。”说完不等思南反应就消失了。
思南看着空荡荡的一切,不禁张大了嘴巴:“他……他居然……”
“居然什么?”巫锦絮一过来就看见她吃惊的模样。
霍思南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在跟不刃聊天的。”说着看了看她的身后,问道,“我爹走了?”
“嗯。”锦絮带上帽子,微微低头,“我们也走吧。”
“哦。”思南摇了摇头,不去想不刃刚才说的话,快步跟上。
巫锦絮在丞相府“避世”,而廖月却在被他老爹海扁了一顿之后,诸事不顺。
青衣女子慢慢的喝着药,看着廖月衣服头疼脑热的样子,不禁道:“究竟出什么事了,说出来不行么。”
廖月抿着唇,看着锦絮,就是不说。
思南终于是看不过去了:“我知道。”
“思南!”
“说。”锦絮淡淡的说道,放下了手里的药碗,看见廖月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思南不好意思道:“玉公主今早进宫了,还大闹了御书房,说是要……要陛下赐婚。”
“于是陛下借了我的话,把事情推给了师兄,然后……”
思南忽然“噗嗤”一笑:“公主打了廖月,还说第三天之内不给说法就先烧了丞相府。”
“啊!苏子文说的没错,那女人就是个泼妇!”廖月仰天长啸。听见锦絮说道:“苏子玉如此大张旗鼓,就说明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
廖月一愣,点了点头。
巫锦絮微微垂着眸子不语,廖月握着她微凉的指尖,柔声道:”你放心,他们姐弟我有办法的,我说过,庆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锦絮浅浅一笑:“嗯。”说着忽然听见一声喝——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爹!”廖月猛然松手,起身就跑,片刻就一溜烟没影了。
廖泊气冲冲道:“算你跑得快,敢动手动脚……”说着额一脸慈祥的看着锦絮,“小锦啊,以后他再这样就点他,不用客气。”
锦絮笑笑,对思南说:“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回宫。”
“啊?”思南一愣,随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廖泊连忙问道:“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要走了?”
“伯伯。”锦絮浅浅一笑,“我是不是会跟我爹一样。”
男子一怔,连忙摇头:“又胡说什么!”
锦絮看着自己刚才喝的药碗:“这药是我爹以前天天喝的,我总是记得爹爹身上的味道,那么特别,就是因为掺着这药味。”说着看见廖泊脸色不好,轻声问道,“是毒么?什么毒?”
“是……是情人泪。”廖泊忽然紧紧的抱着锦絮,“丫头,答应伯伯不要去解毒,给伯伯一些时间,伯伯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巫锦絮一愣:“这毒……会如何?”
“不会如何,不会如何,你看你不是好好的么。”
“伯伯。”锦絮嘟嘴。
“丫头……”廖泊手臂一紧,“会让你忘记今生挚爱之人。”
忘记……挚爱?
巫锦絮一下懵了:可是我明明都记得。脑海中闪过乱糟糟的一切,胸口一窒……不过,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爱谁了。
解毒了,就会想起来。可是,就会死,跟爹爹一样。巫锦絮终于了然了。
“丫头,伯伯没有救活你爹爹已经是终身遗憾,一定不能再让你有所闪失。”
巫锦絮回过神,看着男子保养的很好的脸,说道:“伯伯,小锦相信你,我不会去解毒的。伯伯的药小锦会每天都喝的。”
“真的?”
“真的,小锦怎么舍得看着伯伯伤心呢。”
“好孩子。”廖泊稍稍松了一口气,“记住,不要解毒,一旦解毒了触发了毒性,伯伯就……”
“小锦知道了。”女子浅浅一笑,心中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