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唐军猛将居然一合就被打死,一众茶客集体“啊”的一声惊呼,那说书先生说到这里还停了一会,吊足了众人胃口,才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碗又啜了一口,继续道:“兀荼邪一合就打死了李天王,唐军一阵大哗,须知那李天王虽说不过是一都尉,可是那也薛帅军中数得上号的猛将。薛帅原本是想小挫一下鉄勒人的锐气,哪知却阵前先折了大将。薛帅年近五十,却依然性如烈火,不顾部下苦劝,当即催马上阵。却见薛帅一身锦绣白袍,外罩铁索连环明光铠,头戴亮银束发紫金冠,身背一只画鹊弓,手拿一杆方天画戟,坐下一匹卷毛嘶风汗血马!”
这一段那说书先生说的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语速极快,却字字珠圆玉润,听得众茶客热血沸腾,当下惊天价喝彩起来,铜钱下雨一般丢到台上。
那说书先生一口气说了这一大段,忙换口气,才继续道:“薛帅自贞观十九年征高丽算起,纵横天下三十年未尝一败!纵然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那兀荼邪有怎没听过薛帅大名?这兀荼邪见薛帅亲自出阵,场面话都没交代一句,拨马就跑。城楼上鉄勒九部头人看了,都言道‘薛帅非一人可敌!’当下,有回纥部兀荼邪;仆骨部哈弥达;浑部左柯障;拔野古部董斯喃;同罗部阿荼罗;思结部扎骨朵;契苾部哈里发;拔悉密部阿布思;葛逻禄莽古禄,九员战将一字排开!唐军见状大惊,众将急切出阵想要抢回薛帅,却见薛帅轻蔑一笑,一掷将手中画戟插到地上,从背上取下画鹊弓,抽出一支狼牙箭,拈弓搭箭,瞧的亲切,‘嗖——’的一声,一箭正中莽古禄脑门!”
薛仁贵过世不过数年光景,大唐北疆陇右,河西,朔方,鉄勒,平卢诸道均流传着战神薛帅种种传说,众茶客听着薛帅大发神威,无不感同身受,心向往之,恨不得自己就是当年随薛帅平定鉄勒唐军中的一员,一想到这里,众茶客无不手舞足蹈起来。
“那鉄勒九将一个照面就折损了莽古禄,余下八个无不大惊,当下催马直进。这八员战将来势汹汹,但见薛帅依然气定神闲的从箭壶里抽出一杆狼牙箭,又是‘嗖——’的一声,一箭正中扎骨朵的咽喉。”
“这鉄勒众人见面都没照见,自己已经九去其二,无不逡巡不前。薛帅见剩下七个还在踌躇,又从箭壶里拈起一支狼牙箭,直取兀荼邪心口,可怜那兀荼邪也是鉄勒一员猛将,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阿也......’就落得一箭穿心的下场。这下鉄勒诸将心胆惧寒,拨马回走。薛帅不屑背后放箭,拔戟直立,唐军气势如虹,惊得山上鉄勒九部面无人色,均道‘此乃战神也,非人力可敌。’均自缚双手,下马归降。自此,九部归附,鉄勒道平定,此所谓,将军三箭定天山!”
说道这里,那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示意说完了。顿时台下惊天价叫好声传来,铜钱泼水一般的往台上洒。张信第一次听人说着原汁原味的评书,确实听得带劲,当下兴致上来也想随着众茶客往台上扔点铜钱,只是往怀里一摸,不由得面色讪讪,只好用力多拍几下巴掌。
那说书先生稍歇了一会,又继续说了“神勇收辽东”跟“脱帽却万敌”。直到日影西斜才余兴未尽的告退,这时候茶博士站出来,“众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了,明天请赶早......”
张信还没听够,眼见天还没黑这茶摊就要打样,不由觉得满肚子不爽,就跟在饭店吃了个半饱却告知没饭了一样,朝张曦抱怨道:“我擦......这才几点就打样,糊弄消费者呢!把客人往外赶,还想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张曦听着张信的话,神色诡秘的看了一眼张信的茶碗,张信老脸一红,两文钱一碗的大碗茶自己喝了一下午,续了六七壶水,一文钱都没给说书先生扔,好像......是有点不地道。
纵使张信的厚脸皮想到这些也不禁有点泛红,好在满脸络腮胡子也看不出来。张曦幽幽道:“信哥......再不走该宵禁了,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挨军棍的......”
张信一拍脑袋,“日......怎么把宵禁忘了。”想到宵禁,又是一阵头疼,夜晚才是生活的开始啊!搞的什么宵禁,******有没有?奈何就算是对宵禁满肚子不爽,也没法改变着落后的制度,只好端起茶碗,发泄似的一口气干了,抹抹嘴角的茶渍,“走!”
出了茶馆往回走,这时候街上净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估摸着都是一个个躲避宵禁的。张信叹口气,默默地跟着张曦加入躲避宵禁的大军中往老王的客栈走,来的时候觉得从客栈到茶馆的距离好漫长......怎么回来的时候一会就倒了?对了,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张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阿曦,宵禁了那青楼的赌场怎么办?也关门大吉么?”
“当然不......”张曦突然面露憧憬道:“青楼哪里直接留宿了......还有人暖床.......关扑哪里更好了,据说哪的被子褥子都是鸭绒的,躺上去跟枕着一个大胖子的肚子一样,别提有多带劲了......日......真想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