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狗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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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贺子岳,林不凡心中哀叹不已。

  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说的是,你在别人危难之际,稍稍伸出援手,别人能感激你一辈子。但是你如果长期帮助一个人,他就会理所应当的享受,不再对你心怀感恩。一旦你停止救助,他反而会记恨你一辈子。

  在林不凡看来,贺萧然的所作所为确实略微有些欠妥,但是那些被贺家救助了数月的百姓,才真正让人心寒。人心的丑陋,在那一刻被暴露的淋漓尽致,也难怪贺子岳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这就是,你喜欢养狗的原因?”

  贺子岳闻言,抬起袖子,狠狠的擦拭几下眼眶,恨声道:“没错!!至少狗不会忘恩负义!!!”

  “如果为师没猜错的话,那名带头闹事的落第士子,就是叫魏永明吧!!”

  听到林不凡提到魏永明,贺子岳双眸间登时发出一欲择人而噬的红光。很难想象,这样可怕的眼神,会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上出现。

  看到贺子岳的表情,林不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他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条狗,来泄愤,反而如此养着呢?”

  “这条狗,是弟子很早以前救下来的。有一天晚上,弟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准备去见父亲。经过院子的时候,看见几个庄丁,准备把这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狗,杀掉打牙祭。当时它可怜极了,嘴巴被一根麻绳系起来,看到弟子来了后,就呜呜的叫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弟子。”

  “然后,你就救了它?”

  “是的,当时弟子二话不说,就命令几个庄丁,放了它。它刚被放下来,就扑过来,围着弟子转悠了几圈后,就离开了。弟子后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到这里,贺子岳的双眼绽放出了恐惧的光芒。

  狠狠的打了几个冷战后,才平复过来。继续说道:“那天晚上,那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冲进庄子后,张叔就带着弟子,往地道的方向跑去。可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暴民,一拳就把张叔打倒了。就在弟子马上要遭到毒手的时候,这只狗忽然窜了出来,咬住了他的腿。弟子和张叔才得以趁机杀掉此人逃出生天了…………”

  “当时,弟子很疑惑,为什么一个被我随手救下的狗,都知道报恩,但是那些被我贺家救助了那么久的人,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人呐!!连条狗都比不上。当时如果我贺家救助的不是人,而是狗,那我贺家还会遭逢大难吗?师父可能觉得,弟子给一只狗,取一个人的名字,是在侮辱他。但是弟子觉得,弟子的狗被侮辱了…………”

  听完贺子岳的讲述后,林不凡总算明白了他的想法。看来他被那些人,伤害的太深了,导致他对于人都有一种先天的抗拒,不敢相信任何人。他宁愿整日与狗为伍,也不愿和人交流。说实话,也就是他了,换个人,贺子岳绝对不会把心底最隐秘的东西说出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扭转他的这种极端的思维,不能强硬的来。最好能慢慢引导,循序渐进。于是林不凡就试探的问道:“这些日子,你感觉这些狗,比之人,又如何?”

  “当然比人要强,今日师父进入院子后,那些狗虽然都很害怕。但是‘他们’还是一直都围着师父,不曾退去。师父以为,比之那些一见到主家有危险,就飞鸟兽散的庄丁如何?那只黑狗母亲,为了保护幼崽,不惜螳臂当车,朝师父进攻。比之那些在逃亡路上,易子而食的流民如何?不知在师父看来,那只叫魏永明的狗,比起那个衣冠禽兽,谁更像禽兽?”

  “嗯,那些勇于护主的狗,自然强于逃跑的庄丁;勇于护崽的狗,自然强于易子而食的流民;那只义犬自然也是强于,那个衣冠禽兽。但是有时候,事情不能如此绝对。你不能见到一个逃跑的庄丁,就说天下的庄丁,都是逃跑的;你不能见到一个易子而食的流民,就认为天下父母皆是如此;你也不能见到一个衣冠禽兽,就认为所有的人,都不如禽兽。你还小,见识的太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的就是你。”

  林不凡说完后,抬眼一看,发现贺子岳虽然躬身一副聆听的样子,但是却很不以为然。很显然,林不凡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林不凡也没指望三两句话,就能让他彻底解开心结。于是,话头说到这里,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马上转移话题道:“明天你和你三师兄,和为师走一趟,是非黑白,你自己亲自去看看!!”

  说完后,林不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后,就回去了。

  ——————————

  就在林不凡开导弟子的时候,在码头镇的醉仙居,却迎来了两位贵客。

  听到丘处机和王处一前来拜访的消息后,辛嵇很是惊诧。难道全真教真的准备拿那件破事,来兴师问罪?

  不过辛嵇多虑了,丘处机二人进来后,首先就打个哈哈。很轻松的把赵志敬和李离的那点破事,摆在台面上,随口一说。然后大家哈哈一笑,就此一笑泯恩仇。他们二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黑风双煞”。

  华山派和全真教相隔很近,两派的关系一向不错。

  此时的天下乱象以生,看似强大无比的金国,在今年的黄河决堤中,已经充分暴露了他虚弱的本质。“明昌之治”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李师儿仗着完颜璟的宠爱,不过月余,就攀至元妃之位。倘若不是大臣们拼死反对,完颜璟绝对会把李师儿立为皇后。

  胥持国,原本是完颜璟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追随了完颜璟。但是因为其才干平平,一直都不上不下的担任闲职。李师儿的受宠,让他看到了机会,通过巴结李师儿的哥哥,让他有了和李师儿搭线的机会。

  胥持国在李师儿枕头风的帮助下,不断升迁,成为了主宰朝堂的宰相。而那个和完颜璟一起创造“明昌之治”的贤臣完颜守贞,却被贬到了大同府…………

  一时间,整个金国朝堂群魔乱舞。

  另一方面,李师儿无论如何都是完颜洪靖举荐的。所以完颜洪靖,在完颜璟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李师儿、胥持国、完颜洪靖三大派系组成的一个超级政治集团,只在短短几年,就彻底的笼罩了金国朝堂。

  随着金国汉化的愈发严重,李师儿,这个汉人妃子的权柄越来越大。所有的金国老牌贵族,那些掌控着基层军官的军方大佬,都把筹码压在了完颜洪裕,这个越来越不讨完颜璟欢心的太子身上。

  至于赵王完颜洪烈,自从灰溜溜的从大宋回来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整日潜伏在赵王府里,不知道搞些什么。

  而完颜洪熙,这个一直被所有人无视的粗鲁王爷,不学无术的家伙。最近几年却低调的吓人,好几年都没有听说他闯祸的消息了………………

  如今朝堂内部,就像乌云压顶一般,谁也不知道,雷霆何时降临。但是拖得时间越长,乌云就越厚,雷霆,就越恐怖………………

  天下有识之士,尽皆看得分明。天下要乱了!!!

  北边一统蒙古的铁木真,对北疆虎视眈眈,数次出兵南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西边西夏襄宗李安全,也是磨刀霍霍,准备乘乱分一杯羹。西夏大军,再一次兵临横山前线。

  至于南边的大宋,更是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北伐。一代名将毕再遇,已经驻扎了在宋金最前线。为了彻底清除赵汝愚的势力,韩侂胄不惜发动学派禁锢,对“程朱理学”展开了疯狂的打击,一代大儒朱熹,更是被逼上绝路…………

  而东方的黄淮,则是因为黄河大决,而****四起,各地草头王,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金国————这头已经病入膏肓的雄狮,露出破绽。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对于天下局势,丘处机等人自然看得分明。关中身处四战之地,西北部是西夏,东部是大金,南边是大宋,西部是吐蕃诸部,东北部,则是蒙古………………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关中****四起的时候,全真教如何能独善其身。这时候,和同样身处西北的华山派结为联盟,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丘处机和王处一二人主动前来,希望能助华山派一臂之力…………

  对于全真教的援手,辛嵇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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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稍稍寒暄了一下后,丘处机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辛老弟,是如何判定此事乃是‘黑风双煞’所为?”

  丘处机这个称呼,就彰显了如今华山派的地位。

  要知道以前丘处机,可是和林不凡称兄道弟的。但是伴随着林不凡的武功越来越高,声名越来越显赫,丘处机他们,就自动把林不凡摆在了五绝的高度上,如此一来,他对辛嵇称呼一声老弟,虽然有些自降身份,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

  听到丘处机的问话后,辛嵇朝李离使了一个眼色。

  李离转身离开,片刻后,拿着一个礼盒,走了过来。辛嵇接过礼盒后,就递给了丘处机。

  丘处机打开一看,顿时惊呼出声。

  不是因为盒子里有个骷髅头,骷髅头,死人什么的,丘处机见多了。让惊呼出声的是骷髅头顶门上的,五个被手指,抓出来的洞。

  人的头骨,是十分坚硬的。像丘处机他们,用掌力拍碎一个头骨,当然不是问题。但是要用五指,生生抓出五个洞,那就不行了。所以当年“黑风双煞”就是靠着这一手“绝活”,声名响彻江湖的。

  但是让丘处机惊骇的是,五个洞周围没有一丝裂纹,可见“黑风双煞”的武功又再上了一层楼。

  “难道‘黑风双煞’已经修炼出指罡了!!”王处一接过礼盒,看了一眼后,惊呼道。

  内家罡气,一直都是现在江湖武林追求的最高境界。所谓罡气,指的是,内家真气的修为已经登堂入室,可以把真气外放,作为攻击防御的一种手段。对待这种已经修炼出罡气的高手而言,普通的兵刃已经没有意义了,普通的招式,也没有意义了。他们已经超脱了,成为了一种让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中原五绝之所以,所向披靡,因为他们都已经修炼出了内家罡气。

  洪七公“降龙十八掌”一出手,双掌之上,就附带一层厚厚的掌罡,刀枪难伤其分豪。

  欧阳锋一旦运气“蛤蟆功”,体外就有一层圆形的护体罡气,可以后发制人,克敌制胜。

  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之所以独步武林,因为石子上都覆盖着一层罡气。

  一灯大师的“一阳指”论起攻击更是犀利无双。就连欧阳锋的“蛤蟆功”也能破除。

  至于王重阳,那更是内家罡气的顶尖高手,一套《全真剑法》,一套《三花聚顶掌》打的五绝“俯首称臣”。

  作为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阳的弟子,他们更清楚罡气,意味着什么。全真七子中,也就马钰和丘处机在罡气上,初窥门径了。如果“黑风双煞”都修炼出罡气,那就不用打了………………

  丘处机沉吟了半晌后,再次拿起了那个骷髅头。张开五指,朝那五个洞,比划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太像,当年在横山之战的时候。贫道曾经见到过,林掌门施展指罡,和‘黑风双煞’的不太一样…………”

  就在几人围着这个骷髅头绞尽脑汁的时候,醉仙居伙计敲门走了进来,递给辛嵇一张拜帖。

  辛嵇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给他下拜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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