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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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真要走啊?这不还有一天假么,着什么急。”杜钊宁吸溜着面条,口齿模糊地问。

  杜嘉漫端起空碗往厨房走,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我有些事情要提前去处理。”

  杜钊宁“哦”了一声,继续吃面。

  杜嘉漫洗好碗,出来见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莫名笑了。

  杜钊宁似乎是有感应,倏地抬头,不满皱眉:“笑什么笑?”

  “没,没什么。”杜嘉漫满脸真诚地朝他摆了摆手,心道笑你丫好骗呢。

  绕到后院跟杜青媛打了声招呼,杜嘉漫就拿着包离开了。

  至于杜嘉漫提前一天回市里的原因,自然是——

  “喂,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语气异常疲惫:“纽约,华尔道夫酒店。”

  杜嘉漫本就轻缓的脚步陡然停下。

  “你怎么去那儿啦!”

  “唔,还要不要房间号?”尹珩嗓音低沉地逗她。

  杜嘉漫此刻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这人自从说去了舅舅家,只那天晚上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再无音讯。

  她本想着不打电话便不打吧,她初六就回来,给他个惊喜,却没想到给她自己来了个惊吓。

  尹珩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有点担心,唤道:“宝贝儿?”

  “讨厌你!”杜嘉漫瓮声瓮气地大喊着,鼻子酸酸的,“从现在起不许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来往的行人都会饶有兴趣地看一眼这个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表情泫然欲泣的姑娘,也有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

  而急促又紧凑的车辆喇叭声也传入了电话那头的尹珩耳中。

  “你……回市里了?”他语气有些艰涩,“对不起,事出突然,初三我就直接来纽约了。朋友的跨国公司出了一桩大案子,本来以为昨天就可以解决完,可临时出了问题。”

  杜嘉漫没有回应,站定在一家商务宾馆门口,望着大厅上方悬挂的几块钟,眼角忽然就淌下泪来。

  “你快点休息吧。”

  纽约时间指着一点半。凌晨。

  “没关系,我不累。”

  尹珩单知道她这是气完了,可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为什么会这么快雨过天晴。

  “骗人。”杜嘉漫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着眼睛,彻底无视那家宾馆前台服务员异样的眼光,“你忘了给我打个电话。歪果仁,你现在回不来,应该在美国时间昨天上午十一点之前给我电话的。你看你大脑都不会正常运转了,快睡觉吧。”

  杜嘉漫太清楚,她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尹珩?所谓惊喜不过是在他的五指山里跳跳舞罢了。

  尹珩在那头愣了几秒,接着傻笑起来,半晌的欲言又止。

  所有思绪,在最后只能归结为三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爱你。”

  杜嘉漫发现眼泪越抹越多,拖着重重的鼻音,强装硬气地说:“你要是想听,就早点回来。还有,工作要好好完成。”

  “好。”

  “喂,你哭了啊?”

  “没有,是你哭了。”

  “我哭又不丢人,你一大男人,羞不羞。”

  “真没有,沙子进眼睛了。”

  “唬我是吧?躺床上哪儿来的沙子?”

  “呵,回头给酒店差评。”

  杜嘉漫知道他嘴硬,不撬了:“乖宝,睡吧。”

  “知道你每次这么叫我都想干什么吗?”尹珩没依言挂电话,继续问着。

  “干什么?”杜嘉漫觉得浑身一冷,有不好的预感。

  尹珩轻笑一声,道:“等我回来告诉你。宝贝儿,亲一个。”

  杜嘉漫乖乖照做,对着手机夸张地“mua”了一口。

  那边却还过来一声淡定的“啵”。

  杜嘉漫嘴角抽了抽,两人果然是画风迥异。

  回到家时,杜嘉漫意外地发现家里有人。

  “妞,过来。”沙发上大爷样的崔倩盈朝她勾了勾手。

  杜嘉漫咧嘴直笑,蹭到崔倩盈旁边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的。

  崔倩盈一把揽过她的肩膀,问:“门口一堆男式拖鞋皮鞋运动鞋怎么回事?还有茶几上这个黑色马克杯,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穿黑色围裙了?”

  “哦,前段时间工作太累,我请了个男保姆在家。”杜嘉漫面不改色,继续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崔倩盈动作潇洒地俯身拉开茶几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颜色花哨的小盒子:“保姆还给买这个?”

  杜嘉漫盯着从天而降的计生用品,欲哭无泪:“这货我压根儿没见过!”

  “别装了,妞,你头发每天掉几根我都知道。”崔倩盈把手上的计生用品扔到一边,闲闲地望向她。

  杜嘉漫自知逃不过,拉过抱枕抱在胸前,视死如归道:“老娘就是恋爱了!老娘还同居了!”

  “和谁?”

  杜嘉漫指了指门板。

  崔倩盈嘴角一抽,默契十足:“隔壁?”

  杜嘉漫点头。

  “那你前夫呢?”

  杜嘉漫再点头。

  “你丫被爱情烧坏脑子了?就会点头?我问你跟隔壁在一起了你前夫怎么办!”

  杜嘉漫愣愣道:“他俩都一样啊。”

  “阿西吧!你脚踩两只船?”

  杜嘉漫翻了个白眼:“思想别那么腐坏,我是有节操又专一的。”

  崔倩盈语重心长地看着她道:“虽然我跟你是闺蜜,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当心翻船。”

  “妞,你怎么那么逗?”杜嘉漫哈哈大笑,“隔壁就是前夫,前夫就是现男友啊。非得给你列个连等式才懂?”

  崔倩盈保持了十几秒的张嘴姿势,满腹怨气最终化为一阵梨花暴雨砸在杜嘉漫娇弱的身上。

  “哎,我就纳闷儿了。”大刑伺候完毕,崔倩盈气喘吁吁地问她,“你说你们俩都结两年婚了,睡也睡过无数次了,怎么还能甜甜蜜蜜卿卿我我谈恋爱?”

  杜嘉漫掰着手指,不以为然:“怎么不能?事在人为。”

  “来让我学习一下。”崔倩盈作势要扑过来抢手机。

  杜嘉漫躲开:“找你家纪辰学习去!”

  要知道尹珩那厮没少荤话,给崔倩盈看见那还了得,她十天半个月都没法挺直脊梁骨做人了。

  崔倩盈拗不过,有点泄气地说:“拿我的跟你换,互相学习?”

  “成交。”

  “漫漫你学坏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近墨者黑。”

  崔倩盈翻了半晌杜嘉漫的手机,叹道:“你家那位,果然是高端黑。”

  杜嘉漫盯着屏幕上毫无节操的字眼,摇了摇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学霸纪少爷也不免俗。”

  过了一个嬉笑打闹的下午,崔倩盈就收拾包袱走了。

  “去哪儿啊你?”

  “当然是找纪辰咯,他为了我,调来凇市的分公司。”

  “真幸福啊,羡煞我辈。”

  “你不也能安安心心的过二人世界了?我今天就是来收拾东西的,本想先斩后奏,没想到老天非要我俩十八相送一回。”

  杜嘉漫没心没肺地笑着,浑然不觉另外一人此刻还在大洋彼岸。

  初七在家里宅了一天,杜嘉漫又开始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唯一的区别是,家里缺了丝人气。

  崔倩盈走了,尹珩也还没回来。

  虽然生活可以自理,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因为空荡寂寞而感到难受了。

  交完上月报告,杜嘉漫乘着电梯下楼,兀自发着呆,在“叮”的一声之后径直走了出去。

  她早上刚来的时候倒是没注意,过了个年,工区摆设焕然一新了。

  杜嘉漫正纳闷儿着这么大工程居然没有人向她报告,忽然,身后传来许久未闻的熟悉嗓音。

  “杜嘉漫?你怎么来这儿了?”

  杜嘉漫转过身盯着迎面站定的女人,顿时明白自己是下错楼层了,脸色却是波澜不惊:“随便逛逛。”

  “当经理的就是不一样,还有时间闲逛。想必有什么事儿赵庚都给你兜着了?”柳艺抚着新烫的蓬松卷发,“新年快乐,可惜暂时没礼物给你。”

  “同乐。”杜嘉漫意味不明地弯唇笑着,目光冰凉,“礼物就不必了。”

  柳艺眼神一凛,回了一个模糊怪异的笑容:“那可不行。”

  “我还有事,先走了。”杜嘉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转身离开。

  刚回到自己上班的四楼A区,杜嘉漫就被赵庚叫了去。

  “下周有新项目培训,邮件我马上发给你,你做一下准备,还有,电子和纸质资料以及培训记录都整理好,卢总要用。”

  “好的。”

  人称“铁娘子”的冷面卢总啊……

  不知为什么,杜嘉漫忽然想起了柳艺。

  “可惜暂时没礼物给你。”

  接近三十摄氏度的暖气屋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快下班时,杜嘉漫给尹珩拨了个电话,居然是关机。

  她嘴唇嘟得老高,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下楼。

  “楼门口有辆玛莎拉蒂诶……”

  “豪车遍地都是好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懂什么,重点是车上有一极品帅哥!”

  “哎你们造么,有人缩,这帅哥在咱楼下出现过好多次了,年前也常来,好像是谁的男朋友。”

  “肤浅的人类啊,脸和车比,还得看车,换了车立马不一样了。”

  “就是,瞧这门口围观的……啥时候这么轰动过。”

  自从到了一楼大厅,姑娘们的议论声便不绝于耳,然而并不关她什么事。

  杜嘉漫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愤愤地戳着手机屏保上某人的脸。

  可不论她怎么戳,那张笑脸依旧阳光灿烂。

  “叫你一声不吭玩消失,叫你关机不接电话,叫你不理我,叫你不回……啊——”

  前路被堵,一阵芳香扑鼻,杜嘉漫惊叫着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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