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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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非被推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一把扯下领带,紧蹙着双眉,闭着眼,看上去很难受。

  桑渝坐在副驾座上,没好气地对他说:“如果你要吐的话,就吐完了再坐上来,要是你敢吐在我车上,我会直接扔你进长江。”

  半晌却得不到沈先非的答案,一旁的司机老吴笑看了一眼桑渝,问:“,去哪里?”

  额上的青筋都快暴跳起来,桑渝咬着牙,道:“明湖金色花园。”

  车子缓缓开动,桑渝抚了抚太阳,今晚她喝得不算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口之处会这么闷,都是车后那个讨厌的分夺了车内的空气。不由地,她又想到了方才那个交杯酒,还有那个拥抱……

  “,到了。”已经到了沈先非所住的明湖金色花园,老吴提醒了一下身旁正在发呆的桑渝。

  “哦……”回过神,桑渝转头看向后座的沈先非,他微微睁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

  桑渝看到他笑就有些恼火:“哪一幢?”

  “……前面一幢。”沈先非有气无力地答道。

  老吴将车往前开了一点。

  “好像不是这一幢,再前面一幢。”沈先非又说。

  老吴将车又往前开了一点。

  老吴开着车约莫在明湖金色花园绕了有近十分钟,最后,桑渝忍不住叫他停车,回头,她怒瞪了沈先非一眼,吼道:“沈先非,到底是哪一幢?我们已经沿着湖边开了三个来回,你醉得难道连自己家住哪一幢都不记得了吗?”

  嘴角微扬,沈先非不紧不慢地说:“我喝多了,眼睛睁不开。桑总上次不是去过我家吗?怎么也记不得了?”

  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提上一次趁她喝醉酒,将她拐回家的那一次。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家住哪一幢?”桑渝一对熠熠发亮的眼眸含怒,“沈先非,我给你十秒钟,如果你想不起来你家住哪一幢,就给我滚下车,我没闲功夫在这里和你耗。”

  捏了捏太阳,沈先非叹了一口气,道:“前面,第三幢。”

  望着窗外,看着沈先非所说的那幢楼,桑渝气得说不出话,因为那一幢楼是一开始就停的那一幢。

  终于到了,老吴扶着沈先非下了车。

  桑渝伸出手对沈先非凶道:“门禁卡,钥匙。”

  沈先非慢吞吞摸出门禁卡和钥匙交给桑渝。接过,桑渝快步走向监控门。

  走进电梯,望着那一串数字,桑渝犹豫了一下,按下18楼的按键,印象中沈先非家住的是18楼。

  撑着电梯抚手的沈先非见着,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家住在18楼。”

  背对着他,桑渝咬着牙,懒得与他废话,只想把他尽快送回家,她早点回家休息。

  “叮——”,终于到了,桑渝快步走出电梯向右方走去。

  刚迈出电梯的沈先非嘴角轻扬,他为她不仅记得楼层,还记得他住哪个门而感到高兴。松开了老吴的手,他轻声说:“谢谢,我自己能走。”

  老吴暧昧地笑了笑,说:“沈先生,老吴就不送你进门了,先下去了,麻烦你转告,我在楼下等她,人老了,恐高。”

  “好的,谢谢你。”沈先非微笑着目送老吴进电梯,然后向自家门口步去。

  桑渝将钥匙插进锁孔,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连身都不转,便问:“密码?”

  沈先非手撑着墙,身体向前倾了倾,俯首在桑渝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串数字:“001224。”

  手僵在进门的按键上,桑渝犹如石雕一般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2000年12月24日,那年的圣诞节前夕,饿了几个小时之后,是他请她吃了一碗面。

  后来,她听了他的建议,去正道当了跆拳道老师,拿到第一份工资时,两人一起去了银行。

  他说:“没人会用初始密码的。”

  她说:“初始密码有什么不好,记起来简单,输起来方便。

  他说:“你银行卡丢了试试。换密码。”

  她问:“换什么?”

  他说:“自己想。”

  于是,她输下了001224,然后还把他的银行卡密码强制换成了001224。

  他问:“什么意思?”

  她说:“自己想。”

  咬着唇,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桑渝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

  他怎么还会用这个密码?

  看桑渝立在那一动不动,沈先非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右手越过她的肩头,伸向门禁密码锁,缓缓按下了这六个数字。

  “喀嚓”一声,电子锁打开。

  沈先非的手没有移开,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撑在密码锁上,刚好落在桑渝身体的两侧,将她整个人圈住,禁锢在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

  哑着嗓音,他轻问:“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一声终于让桑渝回过神,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到温热和结实的触感,鼻间更是清清楚楚地缭绕着他身上传来不是很糟的酒气,觉察到这样的姿势,她猛地推开沈先非。

  沈先非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他无奈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输密码,只好我自己来。”

  胸口起伏不平,桑渝真没想到他可以无耻成这样。

  看了看极奇安静的过道,她没有见到老吴,偏偏看到他脸上现出若有若有无的笑意,她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向电梯走去,手指愤恨地按下按钮。

  电梯来了,她便一声不吭地迈了进去。

  心中一阵失落,望着桑渝离去的背影,沈先非双眸之中有着丝丝不舍的情愫在流转,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推开自己的家门。

  客厅内一片漆黑。

  母亲跟团去旅行了,没人为他守门。

  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发起了呆。

  今晚的他,迷惑了,连他都弄不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如果刚才她要是不推开他,只要再一秒,他想他一定会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那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怜惜的感觉让他自己都困惑了。究竟是因为那段他不知道的事对她好奇,还是她本身就吸引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这种界限,完全模糊了。

  寂静的夜幕下,只听到尖细的鞋高跟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走向宾利,拉开车门,桑渝坐了进去,“碰”地将车门关上。

  老吴回过头,笑着问:“,这么快就下来了。”

  “吴叔,请你以后别擅自做主。”桑渝的口气很不悦。

  老吴仍旧是笑:“我恐高。,去哪里?”

  “回天恒山庄。”桑渝以手撑着额头。

  她真很烦躁,心口之处从刚才到现在都被拧得很痛,为什么他还会用这个密码?五年前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但为什么还要一直用这个密码?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密码的意义,既然五年前那样绝然,为什么他还要表现出对五年前那段恋情有多么的不舍?

  她一直想要问他,五年前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她?可是每次面对他,她仅存的自尊与骄傲都在时刻提醒着她。

  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翻开电话薄,找到他的手机号,便拨了出去。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客厅里静得也许只剩下灰尘和烟雾在舞动,这首带着丝伤感的乐曲突然奏起,让沉思中的沈先非猛然一震。摸出手机,黑暗中,闪烁的手机屏幕上,他看到那个从进家门就占据他全部思绪的名字,这一刻,他紧张地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

  按下接听键,他哑着嗓音说了一声“你好”,随即传入耳中的是桑渝气息不稳的强烈质问:“沈先非,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用那个密码?”

  密码?!

  001224?!

  不论是银行卡,邮箱,门禁,或是其他,这个他用了五年的通用密码……蓦地,他反应过来,这六位数字难道与她有关?!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要怎样回答她才好,只是吐了一个字:“我……”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连忙站起来,喂了几声,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再看向手机,显示电话中断。他急忙拨过去,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见鬼。”沈先非低咒了一声,在客厅里来回不停地走动。

  没过多久,他便冲出了家门。

  “为什么五年前你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就去了英国?现在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给我解释,却偏偏还用那个密码?沈先非,你给我说啊,为什么?!”对着手机,桑渝几近歇斯底里地狂吼,同时却听到手机传来一声手机关机铃声,她抓狂地将才手机狠狠地甩在后座上。

  好不容易她终于抛下自尊与骄傲问出口了,她的手机竟然没电了。

  她一直都在期盼的,期盼他给她一个解释,哪怕等五年她也愿意。没有,什么都没有。从他回来,一直到与她再见,到昨晚,到今晚,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究竟还想她怎样?

  五年前,她可以有冲劲,可以疯狂,可以不顾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的她,早已被时间给侵蚀的只剩下一个躯壳,年轻时的冲动与早已消耗殆尽。

  她还在期待什么?之之为她弄来的手机号她却一直存在手机内,口中说着永远都不想遇见那个男人,她却因为忘不了他而去找心理医生诉说。

  她这辈子究竟是欠了谁的?母亲为了报复,为了替她守住桑氏,精心安排了一场车祸,而诱使父亲一同走向死亡之路,将她独自一人丢在这世上。

  难道曾经的年少轻狂,就要换来这种孤独与寂寞。

  深深地闭起了眼,努力地平复着情绪,她紧握着拳头放开时,触碰到一件衣服。偏过头,她看见是沈先非的西装外套,还有领带。

  抓起,她愤恨地就要扔出车外,老吴见着急忙喊道:“,你把衣服扔出去,有可能会引发后面车子出车祸。”

  摇上车窗,她将衣服扔向前座说:“一停车就给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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