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桑渝一周只要教两个晚上,自从和桑振扬大吵了一架之后,考虑到以后都要靠自己,她就提出让馆长把课时从两晚调成了四晚,馆长乐得嘴都合不拢。前几天因为脸还有些肿,她一直到了今天周五才过来教课。
教完了学生,桑渝冲了个凉,准备走人,这时,曾梓敖却拉着她说:“喂,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这几天都死哪去了?”
“唉,别提了。”一想到这几天的事,她就郁闷。
果然拒绝金钱也是需要足够勇气的。
“你今晚不用和你家笨鸟约会吧。”曾样敖甩了甩半湿的头发,然后也开始收拾东西。
“嗯,马上回宿舍。”
挑了挑眉,曾梓敖一把揽住她:“既然没事,那就陪我去吃点东西,走。”
想想这周过得可真难受,桑渝点了点头。
随便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道菜,还叫了几瓶啤酒,两人就开始边吃边喝,聊了一些有关跆拳道考级的事。
曾梓敖突然打趣:“你这周究竟怎么回事,搞得像哥斯拉一样神秘。”
“没什么,只不过是从有钱人变成了没钱人而已。”桑渝皱了皱眉头,灌下一杯酒。
“你不是吧。听你说这话就好像哥斯拉突然出现一样。”
“什么哥斯拉啊,我看你才像怪兽。”
曾梓敖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喂,你这周不会在准备出国的事吧?”
抬了抬眉,桑渝一脸莫明地看着他:“神经啊,我好端端地跑出国干嘛。”
“你不打算留学?我还以为你会追着他去英国呢。这样也好,他走了,我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曾梓敖举起杯就要敬桑渝一杯酒。
这句话让桑渝猛然一震,沈先非要去英国留学?!
她放下酒杯,一脸认真的看着曾梓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曾梓敖被桑渝的表情给吓住了,紧张道:“我说你不去英国,这样很好,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讲到一半,他觉得情形不对,该不会她还不知道笨鸟要出国的事吧……
他惊讶地问出口:“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你家笨鸟要去英国中央圣马丁深造的事?”
“我的确不知道。”桑渝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沈先非要出国,而她竟然不知。这件事就像是一颗炸弹突然在她心间炸开了,心中那根了数日的弦,“锵”地断了。
“……桑渝。”
“什么时候的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你不要东扯西扯。”
沉默了许久,曾梓敖开口:“昨天的事。听说之前皇廷向学校提出出资委培他去英国中央圣马丁留学,这事在学校已经传开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几天究竟在干嘛?”
皇廷出资?真的是皇廷出资,还是她爸的手段?
难怪昨天晚上,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个人笑眯眯地对她说去了英国,可不要忘了她们,她当时还当她们开玩笑,随口应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她紧握着拳头,昨晚和阿非通电话的时候,他居然只字不提。
抓起面前的酒瓶,桑渝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将酒杯碰地一下放在桌上,怒道:“周日那晚,我为了他和我爸吵翻了。我爸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整半边脸都肿了,为了证明他不是我爸所讲的那种人,我把所有银行卡全折断,还有现金,一并扔在我爸面前,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用我爸一分钱。身上没钱,我没办法回学校,更没办法见他。我就去我高中同学那里住了一晚,因为脸有些肿,之后几天一直都在宿舍休息,等脸不肿了才出来见人。这一周,我过得都很难受,每一天都在担心我爸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没想到却是这招。”
她冷笑着又倒了一杯酒。
紧皱着眉头,曾梓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隔了许久,才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从有钱人到没钱人?然后你将一周两节跆拳道课改成了四节?”
“嗯。”
“桑渝,我还真佩服你,没想到你居然上演了一把,那种八点档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富家千金,为爱而牺牲一切的戏码。”曾梓敖不禁失笑出声,“你真是对我的胃口。”
“曾梓敖,你真的很会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曾梓敖大笑了几声,然后恢复神情,一本正经地说:“虽一直看不惯那只笨鸟,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以他的为人,尤其是他那种心高气傲的拽样,绝不可能会接受这种变相的金钱侮辱。以他的才华,我倒觉得这极可能是皇廷真心要栽培他,而并非是你爸从中作梗。我不知道那只笨鸟为什么没有和你谈这件事,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我觉得你应该去和他谈下比较好,事情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的这样。”
望着眼前的杯子,桑渝沉默了。
明天晚上,他应该会和她说的吧。
又是一夜辗转反复,第二天中午,带着满腹的疑问,桑渝回到了属于两人的小屋。
一进门,她便看到沈先非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还真有一种居家的感觉。
沈先非探了一个头:“等了你一上午,还指望和你一起去买菜的呢。”
“昨晚,我去道馆给学生上课,今天早上睡过了头。”桑渝进了厨房。
“你不是周二周四上课的吗?怎么周五晚上也去了?”沈先非将菜盛起,交给桑渝,“再烧一个汤就可以开饭了。”
将菜端上桌,桑渝回到厨房,望着沈先非专注烧菜的神态,是那样的让人倾心。如果不是那天在小巷里遇到他,如果不是因为一瓶可乐,也许,她现在人应该在英国吧,那样,她和他就永远是两条平行犀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可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在那样一个午后,让她遇见了他。两年了,这样纠纠缠缠两年了,她真的好喜欢他。
如果真的是父亲用出国留学的条件来他,而他接受了,放弃了她,她该要怎么办……
烧好了汤,沈先非便看到桑渝一直盯着他的脸在看,神情古怪,忍不住问:“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回过神,桑渝故作轻松地说:“啊,我在研究你皮肤,好像比前段时间变得更加白晳了。帅哥,保养的不错,请问是不是天天用大宝?”
沈先非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你还真和我妈有的一拼。开饭了,你先去坐,我去盛饭。”
在餐桌前坐下,桑渝望了满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一时间,她竟没了食欲,这满桌的菜,就好像古时候送给要赴刑场的囚犯临刑前吃的那顿饭一样。
沈先非打开冰箱,问她:“想要喝什么饮料?”
“百事可乐。”
“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好,你买的可乐已经被我给扔了,你还是喝酸奶吧。”沈先非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酸奶,替桑渝倒了一杯。
“不要,我要喝百事。”桑渝将酸奶一推。
因为百事可乐,才会成就了他们两人的今天,可他居然连定情可乐都给扔了,为什么在一起一年了,哪一天不扔,偏偏要在去英国留学前给扔了,这代表他也要扔掉他和她的感情吗?
“不行,那种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百事可乐。”她坚持。
“不行,今天早上我刚看了报纸,碳酸饮料具有腐蚀性,假如用可乐清洁马桶,马桶瓷器上的一层发光釉会被腐蚀掉。所以我把冰箱里,你买的可乐全部都扔了。你要是想美齿,换种方式。”本来他不想在吃饭的时候提到马桶这两个字,可偏偏她那样坚持。
桑渝一听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扔了可乐,反倒觉得是自己在鸡蛋里面挑骨头,立即找了个台阶下:“你真是好没爱,吃饭时候提什么马桶。”
“……”沈先非嘴角抽搐,被逼着解释理由,反倒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索性埋头吃饭。
两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怪气氛。
过了许久,沈先非放下筷子,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口:“桑渝,我……有话想对你说……”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不,他终于要开口了。
桑渝咽下口中的糖醋里脊,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消化不良。”
“……”昨晚酝酿了一晚上的话想要对桑渝开口,却被她给堵住了,沈先非脸尴尬地一红,又沉默了。
吃完饭后,桑渝回到自己的房里,对着电脑打起了拳皇。
只要一想到沈先非要去英国留学,全校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她就很生气。
她喜欢用草雉京,连续发出的火焰拳就像她的心火一样,跟着越烧越旺。电脑那方也是草雉京,在心中,她不停地喊叫着: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这只臭笨鸟,把你烧成烤鸡。
沈先非一手抄着口袋,一手轻敲了敲她的房门:“桑渝,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装死,听不见。
“桑渝……”
她依旧装死,索性让草雉京暴走了一把,然后以一个超必杀将对方给打死。电脑里发出“K.O.”“Perfect”的声音,让桑渝战斗的决心更甚了。
见到桑渝对他不理不睬,沈先非大步走到桌前,毫无预示地将她的笔记本一合。
“你干什么?!”桑渝转过身,恼羞地对沈先非怒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桑渝将他的双手挥下,将笔记本打开。
沈先非扳过她的肩,抬起她的下颌,逼着她与他直视,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今天你不听,那就要等到两三年以后了。听还是不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该死的混蛋,居然还想留学回来之后再和她说这件事,亏她一直对他有那么多的期待。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我——”
“沈先非,我警告你,不许说,你要是敢说,我一定会揍你一顿。”桑渝站起身,冲着他大叫。
听到桑渝的话之后,沈先非沉默了很久,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然后转身出了门。
桑渝气得抓起的猫头抱枕,像发了疯似的摔打着,口中大骂着:“沈先非,你这个混蛋——”
出了桑渝的房间,沈先非说不出的难受,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大二的时候,导师就让他去考雅思,而且要他一定要考到7.5分以上,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要他去考雅思,导师说这样的证书有总比没有好,以后要是去了外企,这个会比英语四六级管用,可是他的专业是搞室内装潢设计,这与进外企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成绩出来了,7.5分,但他一直放在那不知道该干嘛。直到前几天接到学校留学通知,他才知道原来学校早就向英国中央圣马丁推荐他,一直在办理这事,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导师的脾气很怪,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他,如果他,那么就换别人,如果点头,就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而皇廷是这次委培他出国留学的出资人,回国之后,他将直接留任皇廷。希望成为皇廷的首席设计师是他的梦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几天,导师问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昨天,这事几乎H大的人都知道了,班上的同学都在问他这事,都羡慕他好命,可是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什么放不下。后天他就能拿到护照,然后办签证,签证一下来,这意味着他将要离开这里两三年不能回来,也就是意味着他要和桑渝分开好久。
出国的事,他还没告诉母亲,本来明天打算回家一趟,说说这事。他一直在思量着要怎么和桑渝开口说那件事,昨天想了一晚上,决定今天一定要说出口,结果是她竟然不准他说,还要打他一顿。
见鬼了,那件事是昨晚他才决定的,她怎么可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越想他越气,他冲回她的房间,看着她一边摔着那个抱枕,一边在骂他,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顾不得面子问题,便冲着她大声说:“桑渝,我不管你要不要听,但我还是要说。桑渝,我们结婚吧。
“桑渝,我们结婚吧。”这句话,桑渝比听到沈先非要出国的事更加的震惊,如果说沈先非要出国的事像一枚炸弹,那么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就是一枚。
摔抱枕的动作停下了,她偏过头怔怔地望着立在门口的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看到桑渝双眸中闪烁着喜悦与激动的光芒,沈先非的脸一下子犹如火烧一般,那句话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说不出口,说出口的又不是自己想说的,“算了,如果你觉得太唐突,那就算了。”
“算你个头!沈先非你给我站住,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去英国。﹡就算你上飞机了,我也会把你从飞机上拉下来!”她一把扔了抱枕,冲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拉着他的手臂,再开口,声音却是无限的温柔,“阿非,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次。”
动了动喉咙,沈先非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桑渝,我们结婚吧。”
“再说一次。”
“桑渝,我们结婚吧。”第三次,沈先非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该死的,你到底答不答应?!”
桑渝尖叫着跑回床前,抓起那个抱枕扔向沈先非,吼道:“你这只该死的笨鸟,都要出国了,这么大个事,你连提都不提,却是直接跳出来跟我说要结婚?!”
接过抱枕,沈先非深蹙起眉头,一脸无辜地反问:“说事总得一件件来,当然是什么事重要先说什么,难道你会觉得出国留学比结婚的事更重要吗?”
“当然是出国……”桑渝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怔怔地望着沈先非,原来是她误会他了,原来在他心目中和她结婚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出国留学也要靠边站。
“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就得至少两三年以后了,”将抱枕扔回,沈先非走到她的面前,表情看上去特别凝重,“但我不想等到两三年之后,因为你实在是太烦人了,如果我不在你身爆你要是去烦其他男人,我觉得这是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平,所以在出国之前,我一定要先解决这事。”
本来沉浸在幸福之中尚未回过神的桑渝,听到这样的话,抓起抱枕,对着他的头猛地抽打起来。
明明是他在怕离开之后,她被别人抢去了,非得要装得跟什么似的,非得要说她烦人,危害社会。
这一次,沈先非眼明手快,只让抱枕打了一下,就抢了过来,将桑渝紧紧地抱住,狠狠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