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项唯伦一早约了刁逸薇去吃早点,他真的是佩服狗仔的本事,昨天他才故意带着她去华纳威秀看了场电影,比音速还快的,今天马上就上了狗仔报纸,难道他们是二十四小时跟踪他吗?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被报导的价值。」项唯伦沾沾自喜。他把报纸看了又看,报纸都快被他看烂了。「这件PRADA的外套够酷吧?」
刁逸薇只是吃着她的色拉,然后看着报纸的副刊,她对一些八卦或花边消息毫无阅读兴趣。
「妳的V字领线衫很有看头哦!」他又说。
「如果不是我们的交情够,想要我露乳沟,门都没有。」她头也不抬的说。
「既然要效果,我总要有个性感的女友嘛!」
「你爽就好。」
「还有这自然搂肩的动作,我们看起来很亲密。」
「Willy不会吃醋吧?」
「他知道这是万不得已的。」
「哈!好像他比我委屈。」
说真的,项唯伦要好好谢谢刁逸薇,有人说一张相片胜过千言万语,有了这张相片,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就不会昭然若揭,一些曾怀疑过他的人,应该可以稍稍止疑,暂时放他一马。
「这张相片不会给妳造成什么困扰吧?」他很有良心的问。
「我妈在天堂、我爸在庙里修行,亲戚关系很淡,好朋友是你,你说我有没有困扰?」她放下副刊,色拉也吃完了。
「但一定有男人追妳。」
「我们又不是被捉奸在床。」
「相片里的我们是真情流露。」
「那很好啊!」
「不会有人想扁我吧?」
如果真有人想扁项唯伦,在刁逸薇的想法里大概只有万圣恩吧!他对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欲,也认为她应该会把他当回事,而她也真的有视他为「朋友」,好歹他手上有她妈妈的唱片,他也表现了不少的诚意。
「我想我还没有和任何男人有『固定』的关系。」
「刁逸薇,禁欲对身体不好。」
「骸纵欲会对身体好些吗?」
「妳不能违反自然。」
「我也不会糟踏自己的身体,要我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上床,先杀了我吧!」她翻翻白眼。
「妳不必急着和男人上床,但妳总可以学着爱人,我看妳对任何都一副心如死水的感觉,妳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搞不好妳和我是同类,哪天说不定妳会告诉我妳爱上了个女人。」他推测着。
「我不爱女人。」
「所以妳爱男人?」
「我如果要爱,当然要爱男人。」
「那随便讲个妳看得上眼的男人,即使是偶像或是电影明星都可以,让我知道妳喜欢什么类型的。」项唯伦积极追问。「我可以帮妳留意。」
「其实目前有个男人……」她突然爆料。「那个买了我妈唱片的男人……」
「我就知道有鬼!」他马上叫道。
「他又找了我几次。」
「你们都做些什么?」
「很普通的事。」她可不想交代细节。「我们是朋友,算谈得来而且有点交集的朋友。」
「妳喜欢他?」他暧昧的看她。「我们的冰山美人好像要解冻了!」
「他的确会叫人撤除心防,不过条件太好的男人通常也不容易留得住,我知道他绝非一般的男人,而我这个普通的女人凭什么抓牢他,所以为了不想日后伤心,我不会投入太多感情。」她告白。
「白痴!」他骂。
「我是理智。」
「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去算计感情,觉得动了心就轰轰烈烈爱一场,哪怕是无言的结局都行,妳怎么可以这么理智。」项唯伦教训她。
「你要我当傻女人?」
「我要你当正常女人!」
「谢了。」刁逸薇不以为然。
「总之如果有人要个说法或是解释,我随时有空。」他示意的眨了眨眼。
「谁都没有资格管我或是限制我。」
万圣恩自然也没错过那张难得的相片,因为项唯伦有个小有来头的老爸,所以他也算有点新闻价值,但是他搂着的女人……
从来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但这一次他领略到了,那是有一点愤怒、一点不解、一点欲,还有想要把对方据为己有的情绪,对刁逸薇,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拥有她。
差三分钟九点半,刁逸薇开始做打烊的准备,新年刚过使得买气上扬,本来她很担心自己的店撑不过三个月,但她似乎多虑了。
万圣恩在最后一分钟走进她的店里,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之前,就直接把一份文件扔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了一跳,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妳要的。」
「这是什么?」
「健康检查报告。」
「我……」她看着他,错愕得无法言语。
「没有性病、没有爱滋,胸部X光检查正常、肝功能指数OK、没有糖尿病、没有痔疮,连牙齿都找不到一颗蛀牙,血压也正常,妳觉得如何?」他没有一点闹着玩的样子。
她想笑却不敢笑。
「我可以也要一份妳的健康检查报告吗?」他冷冷的对着她。「男女平等嘛!」
「是你自己……」她憋着笑。
「如果妳有男朋友,如果妳已和对方很亲密,那么妳本身虽然可能没病,但是对方……」万圣恩的确是在找碴。
「原来你也满八卦的。」刁逸薇无所谓的说。
「妳被拍到了!」他愤怒的开口。
「拍到什么?」她冷静的回。
「妳自己知道被拍到什么。」
「我想想……」刁逸薇一副自己记忆力欠佳的表情。「我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我穿了件露出乳沟的紧身衫,我们去看了电影,然后呢?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拍到这样对不对?」
「还不够吗?」他表情好像想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万圣恩,你又在乎什么?」她把他的健康检查报告往垃圾桶一丢。「我不能和别的男人去看场电影?我不能和我的朋友有亲密举动?你真的有这么保守、传统?」
「对!我看了极度的不悦。」
「没道理。」
「刁逸薇,我在追妳。」万圣恩突然的吼出。「妳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
「第六次碰面了,妳知不知道我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他向她抱怨。「妳是第一个我已经见了六次却连嘴都还没有吻到的女人。」
「我该骄傲吗?」
「我已经展现了十足的耐心和诚意!」
「现在我该献上我的嘴唇吗?」她打趣道。
「刁逸薇,我在乎妳!」他扯开喉咙生气的叫。「妳起码正视这一点好不好?」
她眼睛发亮的望着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这么生气。」他不怕出自己心底深处的情绪。「我真的是气炸了,妳怎么可以?」
「我好像有的自由和权利。」
「那是在我认真之前。」
「你是在告诉我……」
「没错!刁逸薇,我对妳是认真的。」他甚至大力的拍了下她柜台的桌面。「我知道有其它的竞争宅但是我决定撑比他们久,到最后,妳会是我万圣恩的,妳听到了没?」
「这算威胁吗?」她仍是带着笑意的说。
「刁逸薇,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甚至不了解我耶!」
「我不想了解妳,我只知道妳要是我的。」他展现了他的霸气与豪气。「我要妳!」
「你把女性都当玩物吗?」
「不!我要带妳回家见我妈妈。」万圣恩很讶异自己能这么流利的说出口,而且说完之后毫无懊悔的意思,他是真的这么想。
「见你妈妈?」他真的吓到她了。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
「万圣恩,你出乎我的意料。」刁逸薇不得不用佩服的眼光去崇拜这个男人,现在还有男人会正式把女性带回家介绍给父母,这真是难得之中的难得,而他愿意为她这么做。
「相信我不是把妳当玩物了吧!」万圣恩斜偏着头的看她。「愿意吗?」
「你不是在求婚吧?」
「去见我妈!」
犹豫了一下,刁逸薇一时真的拿不定主意,但是当她面对他那专注、认真的眼神时,她知道这个男人值得交往一下。
「我愿意。」她轻快道。
「还有一件事……」倾身向前,他的脸和她的只差一公分就贴在一起。「下次除了跟我出去,否则不准妳穿露出乳沟的衣服。」
平时田沁瑜绝不会装高贵公主,更不会不让宋麟碰,但是今晚……她像是一只刺猬,好像全身上下突然都长了刺,要不然就是她认为他突然得了什么传染病,他的手上带了病菌。
宋麟也不是一个可以忍气吞声或是逆来顺受的男人,特别在女人方面,尤其是他一向对她已很礼遇,更待她像诗主殿下,对她的冷淡对待,他只忍耐了十分钟。
「妳干么?」当他想碰她的手再次被她拨开之后,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姨妈来了?」
田沁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妳给个理由啊!妳为什么碰不得?」他说完想要把嘴凑上去,可是她把头别开了,立刻的,这令他极端不悦。「妳给老子讲清楚。」
她还是不开口。
「妳明知道我讨厌闷不吭声的女人。」
她冷然的瞪着他。
「妳是突然哑巴了吗?」她愈是这样,宋麟就愈气,不是他有意像个老粗,但像她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姿态可以把他逼疯,而平日她绝不会如此,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会说话啊?」
她不是不想说,但是她的心情已乱到一个极限,她真的说不出来。
「妳喜欢我用强的吗?」他放开她的手腕,改捏着她的下巴。「田沁瑜,给我说话!」
田沁瑜的嘴动了下,但是她仍然没有半句话,倒是她的眼泪开始像晶莹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的滴下,滚落到他的手上。
天地鬼神都不怕的宋麟,只怕她的眼泪。交往初期,她哭过一次,那已弄得他六神无主,想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一遍,所以他对她的最高原则是绝不能把她再弄哭,而这会……
不敢再凶,他马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哄着、骗着、道歉着。
「是我太大声,我道歉,别哭了。」
没有推开他,她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更加的柔肠寸断、痛不欲生般。
「是我做了什么吗?沁瑜,妳告诉我。」他又急但又强迫自己柔声的问,整个人像火在烧似的。
她摇。
「那是妳碰到了什么事吗?」他要抓狂了。
她没有表示。
所有可怕的事都在他的脑中演练过一次,他知道前阵子有部连续剧「斗鱼」很红,而里面的女主角小燕子曾被坏人强暴,她被强暴的理由只因她是大哥的女人。沁瑜……不可能碰上这种事吧?!他立刻推开她检视她的脸、她身上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都完美无伤啊!
「沁瑜,妳最好立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宋麟活到今天这一刻,还不曾用这种冷然、严肃、恐惧的语气问过话。
田沁瑜知道她不能再做哑巴,也没有理由再做哑巴,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我那个没来。」她哭着道。
「什么没来?」他心情太紧张、太乱,所以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大姨妈!」她突然吼出声。
「只为了这个?!」他一怔。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舒了口气。「我还以为……」
「宋麟,你还没搞清楚吗?」她不哭了,反而开始生气。他少根筋吗?
「我一开始就问妳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他还没有状况。「妳又不说。」
「没来,我大姨妈没来。」
「那妳有必要这么反常吗?还给我哭。」
「宋麟!」不曾在他面前大吼过的她,不顾一切的对他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他不解的问。
这下田沁瑜才了解到他真的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小心、很保护她,但是生命的事,哪能任由人控。
「你……」田沁瑜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再吐出来,接着她冷静的开口,「我可能怀孕了。」
宋麟微张了嘴,脸上的戾气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无踪,更像是有道闪电突然击中了他似的,这下是他不敢去碰她了。
「妳说妳可能……」他停顿。
「怀孕。」她接口。
「宝宝?!」他有些颤声。「儿子?!」
「说不定是女儿。」
「妳是说,我们要有小孩了?」他仍在求证。
「百分之九十,但我们怎么能有小孩!」她烦恼不已。
「我要当爸爸了?!」他还在确认。
「你不适合当爸爸。」
「我……有人要叫我爸爸了!」
「宋麟!」田沁瑜很想踹他一脚、给他一拳。「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讲什么?」
宋麟看着她,他不必回答她什么,光是他眼中所闪烁的光芒及那将为人父的父性光辉已说明了一切,再凶、再狠的大哥在面对小生命时,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这很严重。」她的手握成了拳头,很想去捶墙壁。
「田沁瑜……」他连名带姓叫她。「这事当然严重,我要当爸爸了!」
「但我们不能──」
「交给我,天下没有什么不能的事。」
「宋麟……」
「我居然要当爸爸了!」他笑咧了嘴,现在全世界只有这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季玉凤没有想过儿子居然会带个女人回来吃饭,在她的认知里,田沁瑜才是未来的媳妇人选,但是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悦与疑问,她也会先放在心里,这年头不会做人的人下场都会很凄惨。
刁逸薇这个人一向不多心也不疑神疑鬼,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出万圣恩的妈妈并不是很欢迎她,当然表面上她被热络的招呼,可是由他母亲的眼神看来,自己像是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万圣恩不会感觉不出那微妙的气氛,但既然他妈有拿出笑脸对人,刁逸薇也表现得很客气,那就当她们只是还不熟悉好了。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万圣恩很聪明的替两个女人都夹菜,自己反而吃得不多。
「圣恩,你和刁是怎么认识的?」季玉凤打开了话匣子,她总要多知道一些事。
「妈,我那些唱片就是跟逸薇买的。」
季玉凤原本要夹菜的手僵了一下,她忍不住更锐利的打量起这个年轻女人。
「刁,妳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那些唱片?有些在妳这年纪的孩子连唱盘、唱片都没有见过。」她不忘脸上该带着笑容。
「唱片是我妈留给我的。」刁逸薇微笑回答。
「留?」
「我妈过世了。」
「哦,不好意思。」季玉凤让自己的声音多了些疼惜。「妳妈妈走的时候应该算年轻的,生病吗?」
「她……自杀。」刁逸薇没有撒谎。
万圣恩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他看到母亲的脸色一变,马上跳出来打圆场。「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今天晚上的东坡肉好好吃,妳们多吃一点,完全不会油腻,还有清蒸黄鱼也很可口。」
季玉凤看了儿子一眼之后就直视刁逸薇,她对这女人有了更多好奇。
「那妳父亲呢?」
「他……出家了。」
「出家?!」季玉凤惊叫。
「他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而既然我已经成年又完全可以独立,所以他就去做他想做的事。」刁逸薇并不想美化或掩饰任何的事实,因为说了一句谎话之后,得绞尽脑汁想另外九十九句谎话来圆。
「妳没有兄弟姊妹?」
「没有。」
「妳算是……一个人了。」
她点点头,没有感到哪里不妥。「但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还有朋友,伯母,妳不必替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季玉凤一点都不担心她,她只是感到诡异、不安而且有些不好的感觉。妈妈自杀、爸爸出家,她一个人讨生活,虽然气质出众、谈吐落落大方,可是,季玉凤就是感到不对劲。
万圣恩和他妈的感觉正好相反,他只想要好好保护她、疼惜她、支持她。
「妈,逸薇够单纯吧?」
「单纯?!」季玉凤重复。
「我是说简单。」
「当然。」但季玉凤的眼神可不简单,她仍然注视着刁逸薇。「妳开了家皮件店?」
「是的,我的兴趣。」
「喜欢做生意?」
「不,只是想卖一些我了解而且不讨厌的东西。」刁逸薇有点坐立难安,好像在面试似的。
「妳和我们圣恩很熟了吗?」
「妈,不熟怎么会来我们家吃饭?」
「原来如此……」季玉凤露出莫测高深的笑。
「伯母,我和万圣恩其实只是朋友,我们……」刁逸薇想要撇清,因为她再迟钝也感觉得到这位伯母那不是非常温暖的神色。
「逸薇,我来说。」万圣恩而出。「妈,我和她是好朋友。」
「多好的朋友?」季玉凤犀利的问。
「我都会带回来见您,那表示……」
「万圣恩!」刁逸薇不顾礼貌的打断他,为什么男人总是少一些直觉、一些。「伯母,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吃饭吧!」季玉凤权威的说:「反正就是朋友嘛!没有什么好争的。」
刁逸薇拿着碗和筷子,但一时真不知道要怎么吃下去。
万圣恩是不特别觉得怎样,可是刁逸薇的模样令他不忍,于是他率先放下筷子,然后要她也照做。
「妈,我吃饱了,我带逸薇去听她妈妈的那些唱片,她只是拥有它们,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听过。」说完他起身。
「不再多吃点吗?」季玉凤微微挑眉。
「妈,我真的饱了。」他拉着刁逸薇的手臂,要她亦起身。「妳慢慢吃。」
「那……随便你们了。」季玉凤目送他们离开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