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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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当几名黑衣彪形大汉报到的时候,范八芳才知道他所谓的“保护”,不只是精神上的宣言而已。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名荷实弹,神情剽悍却对他无比尊敬的男人。

  “不会吧?”她傻眼。“上次我们营地遭窃的时候,赖瑞教授向埃及申请派驻警卫,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是你怎么……”

  “我有恶势力。”尚诺半真半假,幽默道。

  “不要开玩笑了,你要是有恶势力,上次在饭店哪会被追到躲进杂物间里?”她睨了他一眼,调侃道。

  “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那票苍蝇蚊子,若不是他们,我又怎能遇见你?又怎能在杂物间里享受我毕生最酣畅淋漓的一次高……”

  范八芳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小脸红如火。“不准说!”

  他眸底笑意荡漾了开来。

  “不要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动粗!”她脸颊酡红,警告道。

  他被捂住的嘴不能说话,却大方地敞开双臂,闭上眼睛,一副“欢迎你随时扑倒我吧!”的样子。

  那表情好欠扁。范八芳又好气又好,还真想给他K下去!

  但有鉴于要替他留点身为老板的面子,她只好放开他,但仍旧瞪了他一眼。“给我乖乖的,不然我就把你赶回台湾。”

  “不行,契约上写得很清楚,我有权参与考古团队的任何行动。”尚诺笑咪咪的提醒她,显然早就防范到这一步了。

  “啧,奸商就是奸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不能捣乱。我们这次考古的成果非常重要,如何向世人证明喀雅娜之墓真实存在过,以及替赖瑞教授完成毕生心愿,所以接下来的努力不只是为了我们团队的荣耀而已,你了解吗?”

  尚诺眼底的笑谑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柔与诚恳。“你放心,我明白寻找喀雅娜之墓对你意义重大。我会让你去做你最喜爱的事,全心全力,无条件支持,只除了……”

  她正感动得乱七八糟,听到最后那句未竟的话语,差点流出的眼泪又硬生生吸了回去。“除了什么?”

  “不管这次有没有找到喀雅娜之墓,我们仍然一个月后订婚,两个月后结婚。”他一脸坚定的说。

  天哪!他为什么就是不放弃?

  她真是搞不懂,他条件这么好,实在不需要这么早就想要订下终身大事,把自己跟一个女人绑在一起一辈子……虽然她是很高兴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啦。

  “这个,为求慎重,也许我们还是先交往一阵子,让彼此的感觉都更加踏实再说。”范八芳小心翼翼地道。

  她是考古学家,发掘与纪录人类历史演化推进的痕迹是她的专长,所以她知道,凡事不能光凭冲动就草率进行,特洛伊王子在一时为情冲动下,引诱了斯巴达国的王妃海伦私奔,看看最后的结局有多么悲惨?

  两国争战了十年,然后由斯巴达送进特洛伊城的大木马,屠杀全城而结束了一切。

  不过想是这样想,她还真怕引用这个例子,又会被他气急败坏地回一句:电影“特洛伊战争”里的海伦明明就没有漂亮到足以引发两国战争的地步,你唬我啊?

  “你这么久不说话,该不会又想要用什么历史上的烂例子来当借口,随便打发我吧?”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宾果!正中红心。

  她心虚地脸红了红,不自然地笑道:“呃,当然不是,我是那么不上道的人吗?”

  尚诺双眼亮了起来。“你同意了?”

  “我没有!”她立刻回答。

  他的脸色瞬间一沉。

  “我的意思是……好。”唉!

  坦白说,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软化得一塌糊涂,事到如今也只能随便他了。

  “万岁!”尚诺忍不住欢呼,精神抖擞的喊道:“OK!开工!”

  范八芳哭笑不得,可是看着英挺高大的他,开心雀跃得像个得到一支棒棒糖的小男孩,她的心里不禁漾起了一阵暖洋洋的幸福感。

  烈日当空,对考古一窍不通的尚诺却拥有十足投入的学习精神,非但没有出资老板的大架子,还跟每个队员都打成一片。

  他和约翰学如何作地面穿透雷达,向珍妮请教如何运用小刷子,在不伤及出上文物之下,顺利清除掉所有尘上。

  虽然和维根一开始有点不对盘,但一个星期后,范八芳无意中看到他们俩在把酒言欢,还互相抢着发表对某些好莱坞电影的满腹牢骚。

  “我要是‘赌国风云’里的劳勃狄尼洛,我一定二话不说把吸毒出轨又虐待小女儿的莎朗史东给揪进牢里关个十年八年!”尚诺说得义愤填猬慷慨激昂。“背叛不爱的丈夫还有话可讲,居然还在自己幼小的女儿面前嗑药?!真是教坏小孩!”

  维根则是没好气的抱怨,“我最痛恨‘终极警探’第一集里头,布鲁斯威利明明知道歹徒把玻璃射得碎了一地,他还光着脚丫子跑来跑去,演那种脚底板扎满碎片又血流满地的情节很好玩吗?靠!标准的好莱坞电影,每次只要有入射碎玻璃,就一定有一堆没穿鞋又爱逞英雄的笨蛋在上面踩!在我们挪威,就算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没错!好莱坞明星不是拍一部戏就动辄上千万美元酬劳落袋吗?难道就不够他们弄双鞋来穿穿?”

  种种诸如此类的,害不小心偷听到的范八芳憋笑到都快内伤了。

  真是,这两个对好莱坞英雄电影完全没有鉴赏能力的呆子。

  尚诺甚至还能勉强捺着性子,礼貌地微笑倾听孟大卫在那边引经据典……五分钟,因为五分钟过后,他就会风度翩翩地表示自己要去抹防晒油了。

  忍了好几天,努力想维持营地一切和平的范八芳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找个机会把他拉到自己的里。

  “尚阿诺先生,拜托你也对孟教授客气一点好不好?他现在是我们考古团队的总指挥,而且人家又没有惹到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坏啦?”

  她也不想人家背地里批评他是个没水准又财大气粗的花花公子。

  “他肖想我的未婚妻,我没有一拳揍飞他,或是批评他那一身俗到爆的烂品味就已经够客气了。”尚诺英俊的脸庞一副狠相。

  看来有人跟他大嘴巴过了,而且八成就是维根。

  只是……

  “不好意思,其实肖想的人是我才对。”她有点惭愧地道:“在认识你以前,我还挺欣赏孟教授的。”

  “什么?!”他故作大受打击。“那个书呆子?你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人家还挺有学问的啦。”她讪讪一笑。

  虽然早已经知道八芳以前对孟大卫只不过是才学上的纯欣赏罢了,但是现在听她亲口承认,尚诺还是忍不住嫉妒起来。

  “他的穿衣品味有比我好吗?长得有我帅吗?赚得有我多吗?最重要的是,他有比我更爱你吗?”

  听他数到最后,范八芳不禁笑了起来,“傻瓜。他当然没有你爱我,人家根本对我视而不见。”

  “他真是瞎了一双狗眼!”他忿忿不平,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男人能拒绝得了他心爱的小芳芳的女性魅力。

  “你为什么要吃醋呢?”她轻抚着他的脸庞,嫣然一笑。“以前我把他看在眼里,可是现在我却是把你放在心里呀。”

  短短一句话,刹那间让尚诺整个人、整颗心宛如醍醐灌顶一般,清凉甘醇通体欢畅了起来。

  他顿时眉开眼笑,“真的?”

  “真的。”她小脸红红,有点羞赧地承认。“所以,你以后不要故意找人家麻烦了啦。”

  “没问题。”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深邃的黑眸里笑意更浓。“以后我会对他很好、很好,口气好,态度好,顺道把防晒油分他一半……”

  她被他逗笑了。

  可是她还没笑完,他忽然俯下头吻上她的颈项,范八芳瞬间浑身酥软,心跳加速。

  “尚、尚诺……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变得好软好无力。

  “吃甜点。”他慵懒地笑了,大掌托起她的臀往身下的硬铁压去,喉间涌上一记低沉。“老天,我真是想你想得要命!”

  她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双腿之间迅速濡湿了,呼吸急促娇喘起来,小手自他的T恤底下采入,摸着了他坚硬结实的腹肌……真要命,他简直性感到诱人犯罪!

  “外面还有人……”她的理智虚弱地提醒,外头隐隐约约有队员们经过的声音,可是指腹与掌心已经一路抚上他贲起强壮的八块肌,然后是结实光滑的胸膛……该死!她忍不住啊!

  “我不介意。”他热切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沙哑喘息道:“此刻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阻止得了我爱你──”

  爱她,而不只是要她……

  范八芳心头一热,瞬间再也没有任何世俗顾忌。

  她猛然向前,贴上了他宽厚的胸膛,臀也紧紧挨着他的缓缓摩蹭。

  尚诺倒抽口气,布满的眸色更深了,几乎压抑不住欲爆炸开来的,他抱着她倒向窄小的行军床。

  “天杀的!床太小了!”他充满挫折感地低吼一声。“而且太硬,会弄痛你的。”

  “别管它!”她喘着气,拚命想要脱掉他身上的T恤,她要无阻碍地抚摸他毫无一丝赘肉的强壮肌肉,“我没关系……我只要你!”

  他低下头吻得她七荤八素,这才咬牙将她抱了起来。

  “尚诺……”她全身疼痛的都快尖叫了。

  “宝贝,等我……”他微张双腿稳稳站在地上,将她紧抱挂在自己矫健的身上,勉强腾出一手拉下牛仔裤的拉链,却在摸索着替她解开的时候,懊恼地低咒了一声。“我恨该死的卡其短裤!”

  “下次……”她也挣扎扭动着小屁股,喘息笑道:“我会改穿短裙!”

  “天啊!”他不禁为之销魂。

  光想着她每天穿短裙在营地里扭来扭去,他就中烧。

  可恶,那么他就得被迫挖掉全营地里男人的双眼,包括向老陆借调来的那群黑道精英。

  尽管脑子被猛烈燃烧成团,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放慢,当她的卡其短裤终于褪掉的那一刹那,他迫不及待冲入了她的幽中──

  他又大又硬又热,那猛烈穿射而过的令范八芳忍不住尖叫起来,尚诺及时低头封住了她的娇喊。

  外,太阳烈焰正烧,内,热火正狂……

  范八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跟他滚到去……呃,订正,没有到,而是直接站着来了。

  她臊红了双颊,光想又要冒烟了。

  她半跪在地上清除一片应是颓倒毁坏多年的低矮上墙遗迹,不自禁又想起了那天午后那一场疯狂的“运动”。

  范八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着如此狂野大胆的因子……她的随时有人会掀帘进来,可是她竟然还是跟他做了。

  话说回来,他的身体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够力,尤其腿力之强劲惊人──

  她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没两样。

  “范八芳!不准再想了!”这样下去再一百年也挖不到喀雅娜之墓。

  她逼迫自己集中精神,专注在矮墙上头。

  他们这两天利用地面探测雷达仪器,发现了这座被埋在黄沙底下,绵延了近十公里的矮墙,在清除了一部分较接近地面的矮墙后,本来大伙非常兴奋,以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喀雅娜之城,可是经过仪器判别,这座矮墙的土质构造与建筑年分距离现今约一千年,那么这就不可能是喀雅娜之城了。

  埃及境内存在着大大小小数百座残破的古城遗迹,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生活过的每一支游牧民族如流浪的吉普赛人,常常在自愿或被迫的状态下,弃守了原来建构而成的城市,而投入另一波迁移的脚步。

  在孟大卫与众人激烈讨论过后,身为总指挥的他决定暂时转移阵地,将考古路线移往更东方的那一片苍凉上地上。

  眼见他们当初标示出的地图,已经越来越扩大了路犀范八芳在理智上相信孟大街的专业判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好像在呼唤她,挽留她。

  只是矮墙上偶然出现的刻字并非纯正的古埃及文,而是科普特语,大部分都是刻写着牛羊与小麦的数量,显然是当时的人随兴之作,或是在交易牛羊谷物过程中的纪录,没有与喀雅娜或与其历史相关的痕迹。

  她汗如雨下,不死心地站起身,沿着矮墙露出地面的部分缓缓走向矮墙没入黄沙地的痕迹。

  范八芳怎么也不愿放弃,也许这座古城底下还有城池……

  但是她需要证据来说服孟大卫和大伙,继续留在原地进行考古挖掘行动。

  “芳,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转移阵地了。”尚诺走近她,笑吟吟地替她戴上一顶大草帽。

  多年名模生涯可不是白干的,他的防晒工夫做得好,所以这些天他只被晒出了均匀的小麦色,更增添他男性的魅力,而不是丑不拉叽的黝黑。

  这就是尚诺,就连在埃及沙漠里都能悠然地享受着英国皇家下午茶,穿着凯文克莱的名牌休闲T恤和牛仔裤,成为沙漠上最英俊迷人的一抹风景。

  相较之下,他们这一群人都俗得跟土蕃薯没两样。

  范八芳就算是专业的、受人敬重的考古学家,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自惭形秽一下。

  再怎么看,他身边左拥右抱的应该是身材喷火的沙滩辣妹,再不然就是气质高贵的冰山美人才对。

  “我不想走。”想是那么想,她一双小手还是搂住了他的腰,被晒得发烫的脸颊偎上了他的胸膛,满足地暗吁了一口气。

  抱着他的感觉……真棒。

  尚诺也伸臂拥紧她,低头瞅着她笑。“你还是觉得喀雅娜之墓在这里吗?”

  “对,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我们离开了这里,这辈子就别想再找到喀雅娜之墓了。”她喃喃道。

  他想了想,果断地道:“好,那我们不赚留下来弄个清楚。”

  “谢谢你相信我还这么挺我,但我不希望大家觉得你公私不分,因为我们俩关系匪浅,就一意孤行要留下来。”范八芳叹了口气,闷闷地道:“就算你是出资的大老板,也不能造成这样的误解。”

  “可是我信任你。”他轻摸着她被晒红的脸颊,低声道:“你这么辛辛苦苦所为何来?不就是想要找到传说中的喀雅娜古墓吗?既然你有这个直觉,再怎么样我也会挺你到底,何必管他人怎么说?”

  是,他就是出钱的大老板,他就是为了要完成心爱未婚妻的心愿,又怎样?

  尚诺完全不介意被人指称他财大气粗。

  如果考古行动没有金钱支援,许许多多的历史遗迹早淹没消失无踪,哪里还能

  范八芳非常感动,只是……她害怕自己的直觉出错,到时候会造成更多金钱与人力的浪费。

  “如果赖瑞教授还在就好了,他是最了解喀雅娜之墓遗史的人,一定能够解开这片矮墙的秘密。”她从未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如此气馁过,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你一定也可以的。”尚诺深情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信任与欣赏。“我所认识的范八芳,坚强又勇敢,热情又行动力十足,绝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她……”

  她不禁笑了起来,鼻头感动得发酸。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迷惘越心虚──她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他这么迷恋?

  她到底曾经做过什么好事,才能得他如此眷顾疼宠?

  想都想不透。

  真怕他是一时鬼迷心窍卡到阴,才会这么喜欢她。

  “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迟疑。

  “尚诺,说真的,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她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么教她心慌的答案?听起来很甜、很窝心却虚无缥缈,范八芳知道自己很傻,就算他的回答是扎扎实实,掷地有声,也无法担保永恒不变。

  但是至少……她可以抓住一点点的实在感,她可以相信这段感情不只是单纯的衍生而已。

  尚诺沉默了,深思起来。

  “不能没有理由,就是喜欢吗?”半晌后,他迷惑地问道。

  她的心陡然一抽,“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喜欢我哪一点吗?”

  “相信我,我如果想得出来,也就不会那么苦恼了。”他叹气摊手。

  尚诺的意思是,爱情的发生令他措手不及,既想不出也说不上原因,他为此也暗自伤了很久的脑筋。

  如果想得出为什么,他或许就可以解释自从遇到她之后的一连串疯狂与脱节行为了。

  除了为爱疯狂,他真的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可是他的叹息和懊恼听在范八芳耳里,却演变成了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眼眶迅速发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紧紧攫住了心脏。

  很苦恼吗?因为想不出她究竟哪一点吸引了他?

  这是一段莫名其妙的错爱吗?

  “没关系,那个不是很重要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维持着平静与淡然。“反正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赚谁也没有办法强求,对不对?”

  他愣了愣。她在说什么?

  “我们也去整理行李。”她轻吐一口气,牵起他的手,苦涩地微笑。“我想应该是我错了,我应该听凭理智而不是直觉做事……孟教授是对的,喀雅娜之墓不在这里,我们往东方去吧。”

  “芳,你为什么……”他不解地盯着她。

  “我刚刚热昏头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草草解释,拉着他就往营地方向走。“走吧。”

  尚诺感觉得出不太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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