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袁弘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但那抹青色剑影实在太快,快到他神识都无法分辨,以至于他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而后愤然转过身去,只见巷口站着一个身穿青甲的策士,他心里那股怒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有一阵强烈的不甘和惊慌,眼看就能让黄裳食得苦果,谁知他运气这般的好,竟被天策府策士插手阻拦,而且这天策府策士下手如此之狠,警告步骤都省却了,直接出剑毁他法器,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挟私报复之嫌疑,他被狠狠震慑了,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恐惧来。
袁弘惊慌之余,法力狂涌而出,将崩碎的寒螭剑重新聚拢。
寒螭剑是由寒螭精魄凝聚而成,不似金铁飞剑,一旦折断就得回炉重炼方能修复。
但是剑内的玄阴聚雪阵已被彻底破坏,得重新进行铭刻,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如初,可谓损伤巨大。
可他面对巷口那名青甲策士却不敢流露出半点恨意来,将寒螭剑的碎片收回之后,匆忙躬身行礼。
“玄阴宗袁弘见过上策大人。”
青甲策士先没理会袁弘,似乎认得冷雨萱,遥遥一拱手,似乎在问她有事没事。
黄裳回过头去,瞅了一眼冷雨萱,只见她像是发烧了一样,脸蛋红扑扑的,似乎也认得巷口那名策士,点头回应着。
黄裳霍然明白过来,看来这名上策应该是冷凝雪专门安排来保护冷雨萱的,难怪出现的这么及时,陈玉、田云冲上来意图行凶时,这名上策立即就出现在了巷子口,所以黄裳先前才没急着动手,而是劝这他几人快些滚蛋。
谁知袁弘几人不识好歹,非要找事,他只能取出梧桐法剑稍作抵挡了。
这名上策看似是替黄裳解了围,其实黄裳倒觉得这家伙没帮上什么忙,反而碍了他手脚,因此也没有向他道谢。
若他不出现,袁弘三人说不定已是尸体了。
他们的手段根本伤不了自己,而他的梧桐法剑却能将玄阴宗道术克制的死死的。
袁弘是宗堂议事,而且是跟陈沐阳一条心的,他若一死,能为自己日后省却许多麻烦,可惜错失良机了。
巷口那名上策见冷雨萱无碍,阴冷的神色这才温和了一些,不过依然没什么好脸色,漠然审视着袁弘。
“沧澜城内行凶伤人,尔等好大的胆子,可知罪?”
“冤枉啊!”袁弘叫屈不已。
“你当我瞎子不成?”巷口上策面色一寒。
袁弘匆忙辩解,道:“老朽并非是行凶啊,而是清理门户,这孽徒盗走宗门秘宝,老朽奉命前来追索的。”
“哦?”巷口那名上策颇感意外,而后抬头望向黄裳,问道:“有这回事吗?”
黄裳没想到袁弘竟然恶人先告状,偏偏又是在这种形势之下,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绝无此事!”黄裳简单回答道,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辩解。
“竟然敢诳我!”那名上策登时大怒,悬在半空中的明铜飞剑呼啸之声大作。
剑气搅乱气流,劲风漫卷,吹得袁弘脸皮乱颤,说话都说不清了,他惊慌至极,搞不清楚这策士怎么想的,怎么黄裳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两人仿佛一唱一和般,而他说什么,那名策士死活都不相信,此刻心里自是叫苦不迭。
“我没有骗您啊!不信您看我道牒和他道牒,我们的确是同一宗派。”袁弘大声辩解道。
“少说废话,给我跪下!”那名上策根本没心思听袁弘,大声喝道,并从储物戒里取出两幅镣铐,拿着往前走去。
袁弘吓得脸都白了,却不敢违抗,双手高举跪了下去。
巷口策士不做多言,走上前来,将他双手直接锁住,而后将手中剩下那副镣铐给正跟地上瘫坐着的陈玉、田云二人扔了过去,勒令道:“自己铐,别让我亲自动手啊。”
两人一脸苦涩,先前凶威早已不复存在,乖乖捡起地上镣铐,自己给自己铐上了。
“这位上策……”袁弘脸都皱成一朵苦菊。
“有什么话,滚回牢狱再说!”那名上策抬脚在袁弘腰上踢了一脚,给袁弘踢了一个跟斗。
“两位没事吧。”控制住局面之后,那名策士问道黄裳和冷雨萱,态度截然不同。
他倒也聪明,没有叫破冷雨萱的身份,装作不认识,因为一旦道破了冷雨萱的身份,这事就就不方便再偏私处理了。
“无妨。”黄裳摇了摇,不愿惹上麻烦,直接问道:“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名策士对黄裳颇为恭敬,甚至有几分讨好之意,匆忙答应道:“你们当然可以现在就走。”
袁弘几人看傻了眼,这策士对待他们如此不近人情,对黄裳和一名散修却如此恭敬,简直没道理,就像是有病一样。
但对此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黄裳与那策士拱了拱手,而后拉着冷雨萱便欲离开,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这位策士大人。”
陈沐阳出现在了巷口,见袁弘三人被策士给锁了,不由大惊失色,大步流星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陈沐阳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惊疑的问道。
“三人在城中行凶伤人,意图劫人财物……”那策士冷声说道。
也是为了讨好黄裳和冷雨萱,直接给袁弘等人扣了一个劫掠的罪名,一旦成立,至少关他三人几年时间。
“一定是误会了,都是同门,怎么可能是劫人财物呢。”陈沐阳大骇道。
那上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本来就不愿跟陈沐阳废话,又被他打断,顿时没了好脸色,冷声喝道:“你他娘的又是谁,我是策士还是你策士?”
“这厮怎么跟吃了火药一般!”陈沐阳被他这一吼吓了一个哆嗦,赶忙赔礼道歉:“当然您是策士,您是……”
点头哈腰的同时,从袖子里摸了一把地元灵丹与之递了过去。
本以为钱财能够打通关节,谁知此举像是触了对方霉头一般,那上策勃然大怒,一巴掌就给陈沐阳手里的东西扇飞了。
地元灵丹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你想干什么,想贿赂本策士吗?”
陈沐阳傻了眼,从没见过这么秉公执法的策士。
而后他便慌了,策士考核将近,就只有十来天时间了,袁弘三人真要栽进牢里,那就全完了。
“黄裳,你给给我站住,你与这位策士大人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误会!”
陈沐阳慌张之下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拉黄裳来作证,而且是理直气壮的,直接一吼将其叫住。
全然没考虑袁弘先前又做了什么,双眼之中隐藏着强盛的恐吓之意。
“这事由上策大人亲眼所见,就不必我多言了。”黄裳呵呵一笑,毫不在意陈沐阳的恐吓,他也没有以德报怨的好脾气。
“怎么,你想阻拦我抓人?”见陈沐阳面露凶相,挡在巷子中间,那名上策眼神骤冷。
陈沐阳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扒了黄裳的皮,却又不敢再这上策面前放肆,狠狠答道:“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给老子让开!”那名策士一声厉喝。
陈沐阳羞愤难耐,侧身让开道路,他双眼近乎喷出火来,却不敢直视那名上策,只能将怒火尽数朝黄裳宣泄而去,阴毒的目光紧盯着他,恨不得生食其血肉一般,那名上策见他面色不善,似对黄裳有报复之心,便没有急着离去,望着他,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你也想犯事?”
“不敢?”陈沐阳强行压下怒火。
“如此最好。”那名上策冷冷一笑,而后一招手,袁弘三人如猪狗一样,牵着就走了。
锁链磕碰的声音逐渐远去,巷子气氛隐约又紧张起来。
“黄裳!”陈沐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怎么,师叔有何吩咐么?”黄裳暂止住脚步,回身问道。
陈沐阳气的快吐血了,简直恨不得一道法力将黄裳轰杀成渣,但顾忌附近可能还有别的巡城策士,硬生生忍住了。
“你好歹毒的心思,坐视同门被捕,你竟不出面作证。”陈沐阳一字一句道。
“哦,难道我还要以德报怨不成?他几人拦路抢夺我东西本就属实,袁弘那老贼更想废我灵台,如此大仇,我先前没落井下石便不错了,还想让我替其脱罪?你脑子生锈了吧?换做是你,你会这么做吗?”黄裳毫不留情面的嗤笑道。
“就算他几人行为略有失当,毕竟也是的师叔、师兄,你此举简直大逆不道!我玄阴宗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而且你这小杂种竟然敢对老夫出言不逊,信不信老夫生撕了你。”陈沐阳气的暴跳如雷,指着黄裳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形象。
“随你的便喽。”黄裳无所谓道,脸上毫无惧色,言语之中甚至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他还真想陈沐阳动手,一旦动手,他牢狱之灾定是跑不了了。
如今冷凝雪统管裁决院和执戟卫,权利大的近乎没边了,借他之手,打击一下陈沐阳根本不成问题。
陈沐阳倒还有理智,如今袁弘身陷囹囵,他若在进去,那就真完蛋了,外面连个捞人的都没有,咬牙忍了下来。
“黄裳,沧澜城里老夫不便教训你,等回宗之后,我再跟你算这笔细账!”陈沐阳狠狠拂袖,没与黄裳继续纠缠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会找我算账的。”黄裳微微一笑道。
陈沐阳冷冷一哼,道:“知道便好。”
黄裳未与他多说废话,陪他吃顿酒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今日正事一件都没办,转身一挥衣袖,带着冷雨萱扬长而去了。
“你这两位师叔怎么跟不讲道理的泼妇一般?”稍稍走远一些后,冷雨萱一脸鄙夷的问道。
黄裳微微一笑,虽然明知冷雨萱在迎合自己的心意,但还是觉得这话很中听,应和道:“你还不知他以前做过什么恶心事。”
“给我说说呗。”冷雨萱十分感兴趣。
黄裳娓娓道来,“陈沐阳手下原有一名弟子,名叫秦犴,资质过人,当然是对我们玄阴宗这种小门派而言,后来秦犴在宗门三年一度的论道大会上拔得了头筹,按照我玄阴宗数百年不变的规矩,秦犴有资格参加当年的炼妖炉试炼,但是陈沐阳硬是将这名额占去了,给了他儿子陈渐青,不过这秦犴也是个人才,竟然把陈渐青给打伤了,让他没办法参加当年炼妖炉试炼,最后秦犴还是去了,而且收获颇丰,得了一件玄阶上品法器,你猜又怎么着?”
“怎么了?”冷雨萱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
黄裳道:“结果陈沐阳污蔑秦犴那件法器是妖邪之物,给他没收了,然后还将他所有门派福利都取消了,死命打压。”
“这个臭不要脸的!”冷雨萱气愤填膺道。
黄裳摇了摇头,不作评判,能不要脸到这份上,未尝不是一种本事,不能够小觑。
“话说明年十月炼妖炉禁止又会开启,大叔你会去吗?”冷雨萱突然问道。
“暂没这打算。”黄裳说道。
“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玉玄门在炼妖炉中优势最大,每次获利也是最多,炼妖炉试炼对我而言是一场机缘,而且不经历生死,道心永远不会稳固,我从小修行都由长辈照顾,各种灵药供应不断,太过安逸了,若不好生磨砺一番,我将来恐怕会在晋升下玄境时卡住。”冷雨萱握着拳头,坚定说道,而后望了一眼黄裳:“大叔你也去吧,我肯定帮你抢到好多东西。”
黄裳并未轻看颜青橙,炼妖炉中有一缕仙器残魂存在,威压犹如渊海一般,修士置身其中,灵台会受震慑,实力大降。
而玉玄门善用符箓,所受影响不大,在所有人实力都被削弱的情况下,几乎能够称王称霸!
“到时候看吧,若我拿得到宗门内的名额,便会去的。”黄裳点了点头,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还没考虑那么远,不过去去也无妨,能得到一两件厉害的法器也是不错的。
“这炼妖炉是什么玩意?”穷蝉听闻两人对话,突然在黄裳心间问了一句。
“炼妖炉是青云剑宗云岚道主遗留下来的一件仙器,云岚道主于七千年前横断山一战之中陨落……”黄裳心中说道。
“原来是七千年前的人物,难怪我从来没听说过。”穷蝉恍然道。
黄裳继续与他讲述:“横断山一战时,摩天道主刚刚仙陨,道宗势弱于妖族,战况形势岌岌可危,道宗几近溃败,为使长洲修行界面免遭灭顶之灾,云岚道主用炼妖炉笼罩横断山,将混战之中的十万妖修以及数万道宗修士一并给炼死了,虽然平定了妖患,但造成杀劫太重,导致雷劫提前而至,云岚道主元神崩溃,身死道消,仙器炼妖炉也严重损毁,器灵陨灭,坠入长寂山脉之中,成为死物,重达亿万斤,一直无人能够移走,哪怕元神地仙也办不到,但仙器并未完全毁坏,其中阵法还在自行运转,每隔三年会开启一次,吸取天地元气,并吞吐亡灵怨气,被后人发现这一规律,开始尝试进入其中,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处试炼之地。”
“也就是说里面葬着十万妖修?”穷蝉问道。
“嗯!”
“这炼妖炉你最好还是去。”穷蝉说道。
“为何?”
“妖族到了第五境会结成一枚妖丹,妖丹乃是由气血、神念聚合而成,以此为药引,炼制而成的脑神丹不仅可以提升你的道术修为,其中蕴含的庞大气血,亦可供你强化肉身!你资质这般差劲,只能依靠这些外物。”穷蝉说道。
“我明白了,那明年之名额我会争取的。”黄裳暗中应允。
内心与穷蝉交流之际,冷雨萱带着黄裳穿街过巷,不一会,便到了万兽楼前。
近百丈高的石塔巍峨耸峙在一座孤园之中,走到近处,有种泰山崩于前的压迫之感,震撼人心至极。
“这万兽楼的东家是北域修行界第一大派的万灵山,实力还在我玉玄门之上,南域修行界不受炎洲妖族侵袭,而且地脉相对北域而言完整的多,因此南域修行界的综合实力是要强过北域的。”冷雨萱与黄裳一边闲聊,一边往孤园之中行去。
“难怪这万兽楼修的如此大气磅礴,几乎能与上清宫争锋了。”黄裳道。
说话间,孤园之中迎出来一名身穿褐羽衣、头戴荆棘冠的女修。
“两位顾客,里便请。”
黄裳点了点头,示意女修前边带路,而后举步跟上。
万兽楼的顾客并不多,毕竟灵兽并价值不菲,而且对于修行者而言,并非必需品。
“两位是要买代步灵兽,还是要辅战灵兽。”那女修将黄裳领入石塔之中,指着四面石笼之中的形形色色的灵兽问道,而后瞥了一眼黄裳身旁乖巧可爱的冷雨萱,补充问道:“亦或是宠物?”
黄裳没急着选择,他大致看了一眼周围,这些灵兽价格都贵的吓人!
一头最为常见的角马,血统比夫诸强不到哪里去,售价竟然都高达三十枚地元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