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一侧,花草艳丽依然,李承泽踏上这看似什么也没有的小溪,小溪上便已出现了一座竹桥,跨过竹桥,李承泽便已来到了七弦居小院之中。只见院中花草繁茂,将小屋点缀的极为出尘美丽。清风扶过,惊起几只极为漂亮的蝴蝶翩翩起舞。
一切依然,与李承泽离去时一般无二。
一位少女自屋内走出,她一手提有一只桶水,另一手则拿着一只水瓢,明显是想要给院中花草浇水,然而当她看见院中之人时,这少女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又听她以极为惊讶的声音说道:“师弟,怎么是你,你怎么……”
“是我,师姐,许久不见,我总是会担心师姐的安危,此时见师姐无事,我心下这才安心。”李承泽道,原来这少女李承泽自是认识,她正是自己的师姐桑榆。
不过想来也是,此处有雉姜所设立的法阵保护,若不是雉姜弟子,一般人又有谁可以进入此处。
“我能有什么危险,倒是你,这么多年已过,你究竟是去了何处,害我为你担心,以为你以……”桑榆道,此后之话,她却是并未说出。她先是看了看四周,见四周的法阵与防御正常依然,她才又看着李承泽的脸庞,李承泽的脸庞依旧,然而毕竟还是有了几分不同。
只是不同究竟出在何处,桑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甚至,她都不知是李承泽有了变化,还是自己的心境有了变化。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么多年?!师姐,我离去了究竟会有多久”李承泽道,他知道自己在玄冥宫宫主的囚牢处被困许久,但究竟会有许久,他却也完全说不上来,毕竟那里没有rì月星辰与白天黑夜,自然也无法计量时间。
“怎么,离去六年,你自己都不知道时间嘛。”桑榆道,见李承泽回来,她便将水桶放下,然后拉着李承泽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又听她说道,“不过说来也是,你我都是修行者,而且还是妖修,这时间流逝,自是不能与凡人一样计算。”
“对了师姐,当初天音观协同九华剑派等道门一同剿灭玄冥宫之事究竟如何了。”李承泽道,随桑榆来到自己当初的书屋,书屋依然如故,书架清洁,书籍整齐,明显是有人经常打理。
“你还要说那件事情。”桑榆道,说到这里,她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想起自己尚在七弦居中,她这才又以单手轻抚胸脯,小声说道,“想当时,道门竟然是与玄冥宫合作,他们明明是想要借此剿灭天音观及整个妖修界,幸而观主事先发现了这些,这才粉碎了他们的yīn谋,让他们在丢下许多尸体后,退出了大南山。”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李承泽道,听到这个消息,他自是极为惊讶,此时便听他说道,“那件事情,明明是天音观与玄冥宫合作围攻道门,又怎么成了道门与玄冥宫合作的。”
此时,李承泽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桑榆听了。
“这绝无可能,你说这是天音观的yīn谋,我却要说你是被道门骗了,人家将你买了,你还帮人家数钱!”桑榆道,她所知道的事情与李承泽所知道的完全不同,所以李承泽所说之话她自是不信。此时,她便将自己所知之事讲与李承泽听了。
此事桑榆所知版本却是:当初道门与玄冥宫合作,意图剿灭天音观及所辖妖修,天音观在付出了极为惨烈的牺牲后,这才打开生路逃了出来。然而更为卑鄙的是,道门竟然污蔑天音观意图将其所辖妖修全部当作炮灰,好在天音观识破了这个诡计,带领其他妖修将被困妖修救出,才让道门的谎言不攻自破,这才让道门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这?!事情不是这样的”听到对方所说,李承泽自是极为惊讶,对方所说有理有据,似乎也不是谎言。若不是经历过法阵之事,李承泽也许会相信了师姐桑榆的话。
“算了,师弟,此事你也是被道门所蒙骗,还是不要再谈为好。”桑榆道,她摆摆手,示意李承泽不要再说,此后她又接着说道,“你以及那些作为向导的妖修都受到了道门所骗而加入了道门,只要你们诚心去向天音观认错,我想天音观大度,自是不会追究的。”
“受道门所骗而加入了道门,还要向天音观自首?!”李承泽道,听到此话,他自是极为惊讶,但惊讶之余,却是让他自心底升起了几分寒意,于是他便又接口说道,“师姐,当初大南山妖修之乱何其惨烈,九华剑派本就是因这妖修之乱而立,以九华剑派为首的道门又怎么可能会与玄冥宫合作。”
“这有什么,当初妖修之乱扰乱的可主要是大南山妖修界,至于道门,他们只是损失了一个玉元九华宫而已,与天音观相比,他们自是没有切肤之痛,二者合作,又有什么不可能。”桑榆道,对于道门,她初始还是极具好感,但此时那一点点的好感却早已被厌恶所代替。
“对了师姐,此行我还见到了师父。”李承泽道,见无法说服师姐相信此事,他便不再去谈此事,而是将师父被困之事说了。
“这么说来,师父她本是无事了,不曾想天音观竟然让师父去做看守玄冥宫主人,只是师父为何不将此事明说呢。”桑榆道,此时她依然不肯相信这一切是为天音观所为。
“师姐你?!”见桑榆听到师父消息都不肯相信天音观的yīn谋,李承泽自是颇受打击。
“算了,师弟你既然不信师姐的话,那师姐也不想再与你争论。”桑榆道,此时,她摇头轻轻一叹,然后又望望了窗外,见窗外寂静无声,她这才又看向着李承泽轻轻道,“师弟,你既不肯向天音观认错,那师姐也不便多说什么,但你定要记得,在这大南山之中,天音观便是天,此时你既不想再听天音观号令,那便是天音观所辖妖修的公敌,师弟,不是师姐不想助你,但这大南山对你而言着实不太安全,所以你现在还是小心离去吧,否则若是被天音观抓到,你定是会生不如死的。”
说话这里,她又是摇头一叹,曾经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二人,此时便是形同陌路,他rì,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期。
“可是师姐……”李承泽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已被桑榆出言打断。
“快走吧,天音观能统领大南山妖修界多年,就连当年的妖修之乱都不曾伤害他的根基,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妖修所能撼动。”桑榆道,望了望窗外,她便推着李承泽向外而去。
“师姐保重。”李承泽道,见无法说服对方,他便对桑榆抱拳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望着李承泽离去的身影,桑榆脸上却是甚为黯然,只听她又以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也要保重才好。师弟,不是师姐不相信你所说之话,师姐与你相处多年,你从不妄言,师姐又何尝不知。只是妖修与道门的宿怨存在千万年之久,又岂是因为一件两件事情引起。这其中根本就无黑白对错之分。只是你我本是妖修,唯有站于妖修的立场来看待此事才是对的。师弟,你可曾想过,天音观能在妖修之乱中保全,这其中又岂会没有猫腻的存在。”
见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便又转身回屋,只听她又轻轻说道:“师弟,你莫要被天音观妖修遇到才好,否则,师姐当真不知如何才能救你的。”
原来,对于天音观,桑榆其实早已有了疑心,但正如她所言,天音观在大南山妖修界便是天,天音观所说之话在大南山妖修界便是真理,这其中的是非对错,又岂是一个两个妖修所能撼动,枉自胡来,唯有自寻死路而已。
也许,会有一些不利于天音观的言语传出,此事若不涉及天音观不愿让人知道的内幕,天音观却也不会理会,这样反而会显得天音观大长,但如若涉及到一些秘密,天音观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抹杀,而这些事情,更不会传到他人耳中。
况且既为妖修,就应站于妖修立场来看待事物,至于真正的是非黑白,反而是不再重要!
桑榆之事且先不说,且说当李承泽知道自己不能说服师姐相信自己时,他自是极为沮丧,但又见师姐还会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忧,他心中却又是一阵安慰,此时他便缓缓小心前行,他所行方向,自然便是怜儿所居之处。
多年已过,也不知怜儿究竟如何了,她是否还在那里等待自己。
此时,李承泽便打算寻到怜儿后,这才越过楚山,去到江南北国。大南山既已留不得自己,自己唯有去到人间寻找生存之机了。依自己与九华剑派的交往,李承泽相信自己还是有把握说服九华剑派放自己前去江南的。
“灭族之仇与为妖之恨,是应当用心查探了。”李承泽暗道,行了许久之后,他便已来到了怜儿所居的小屋之外,只见这小屋已然极度破败,哪里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见此,李承泽心中自是一阵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怜儿,怜儿。”推门进屋,迎接李承泽的,似乎唯有下落的灰尘与蛛网,回答李承泽的,似乎唯有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见此,李承泽便摇摇头道,“看来,怜儿也等不及而离开此处了。”
摇头苦笑一声,他便转身向外而去,打算离开这大南山再说。
“李师弟,你这是想要去往何处啊。”一个声音道,其声音怪异,却是让李承泽微微一惊。
方才李承泽的心思全部都放于其他事情上,竟是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当真是过于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