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风潋修养极好,怎会受激将之计?喟然道:“刺史忠心护主,死得其所,夫复何狠!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声音哽咽,不觉双泪滚流,将血头颅高放案台,跪下磕头,事讫,哀号道:“此仇若罢,我枉生於天地之间!”
一时之间,众军凄惨悲恸,无不愤慨,将生死置之度外,哪管甚麽军命号令?矛头指向龙鹰子,拉弓如满月,箭发似流星,将其当成活靶子一般。岂知他全不当回事,箭雨来临,若秸秆拂体,一身铜皮铁骨,恁般了得。
乍遇这等奇功,诸将士委实詟惧,渐而军心动摇。虽说箭无虚发,但彼方技艺通神,哪吃这一套?毕竟也无可奈何。
若近身搏战,等於飞蛾扑火,免不得被逐一击溃。遂纷纷觑向驸马,亟待主持大局,哪知公孙冲不济,躲在围护圈内,瑟瑟发抖,口念“阿弥陀佛”,正求菩萨保佑哩!
所谓群龙无首,事势难治,在这风口浪尖,风潋遽尔想道:“龙雨潇,辄使仙剑,权当儿戏;月玲珑,壁板刻字,泛动金光,示以威信;这鸟道顽石一块,不惧箭矢,更加匪夷所思。几类术法,可属仙道,莫非古月天一死,“大唐禁仙”遂不攻自破?”
凌霜子纵观全局,面露微笑,打着如意算盘:“破除制约而施术,计rì传遍江湖,无数隐修之士,谁不想一显身手?届时之唐境,道、佛、魔叁教又生摩擦,来个一争长短,倘使李世民控制不住,处处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俟国运气数消尽,李氏江山,嘿嘿......最多可传叁世。”
时下屡战失利,唯有举目四顾之恐惧眼神,无须尸骸横地,胜负之机就不言而喻。龙鹰子,手段鸷忍暴戾,眄视众人,大有睥睨天下、一代魔君气概。以至於被他余光一扫,不少人就步步後退。
风潋揽著冰凝脊背,并指写出四个字,是为:令师即到。冰凝会意,不喜反忧:“这家伙恐怖如斯,师父怎能匹敌?她要是被牵连,遭遇不幸,我当真不肖之极。干脆一死百了,反正他与子嫣成婚,我活在世上还有甚麽意思!”
“嗤啦”一声,蓦地,冰凝拔出长剑,冲向龙鹰子,虽距此五丈开外,但身法摄影追风,她披著素绒绣花袄,上有一个带纽扣,竟被扯断,花袄未落地时,就交上了手。
转眼间,风潋见她犯险,哪容得多想?遂趋近战圈,势若脱兔,立时平剑刺出,一道金光随至,攻向龙鹰子前胸。之前,冰凝被敌人一招逼开,见情郎助阵,胆子壮大,又斜削他脑袋。
对此两式夹攻,龙鹰子满不在乎,掌缘随意斩去,一股劲风袭击向冰凝手腕,她顿时感觉“大陵穴、关内穴”酸麻。龙鹰子以食、中而指捏住软剑握柄,招架风潋。那凌厉剑气,全当清风扑面。
冰凝玉手,既冷且痛,发招偏了寸许,锋刃落在龙鹰子黄冠上,只听“当”一声,类似撞钟敲磬,才知头顶之物,实乃“金钟小冠”、随身之法宝。他一心二用,算中剑位之路向,就不予理会,因头冠与己身合为整体,生反弹之力,将兵刃荡走。
风潋怒气填膺,被这般小视,生平还是头一遭。龙鹰子,巍峨泰然,甚至足未移地,身不趋避,但以臂膀屈、伸、甩;用软剑拦、刺、砍,就能抵挡风潋、冰凝之“双剑合璧”。
龙鹰子边打边道:“嘿!跳梁小丑,回家苦练二十年,再出来丢人现眼罢!瞧,这道冠多漂亮?可知此物怎生得来?”
他言外之意,风潋岂会深思?只是一味强压嗔怨、澄心涤虑。出招愈加潇洒飘逸,直使得酣畅淋漓。冰凝在旁协助、扰敌,倒也撑住场面。
风潋没问道冠之事,龙鹰子讨个没趣儿,捏着软剑,避虚就实,“当当”之交锋声,间隙时间极为短促,少顷,笑道:“华容县城郊外,道爷我碰上一队镖客,顺便“借”了十万两黄金,取出四成,除去杂质,亲自锻炼出这个‘金钟小冠’。”言讫,向後一闪,骤然罢斗。
闻得此言,风潋犹如五雷轰顶,指着龙鹰子鼻子,道:“我......二叔......公冶浩天遇害,是你这厮下的毒手?”龙鹰子哈哈大笑,道:“正是!”风潋双眼噙泪,怒吼道:“给我一个理由......”yù上前拼命,却被冰凝死死拉住。
龙鹰子反唇相讥,怒道:“好!若非你多管闲事,我堂兄‘渊希米’怎会枉死?”风潋迷茫,道:“这人是谁?”龙鹰子道:“哼,君山武林大会,渊大哥曾撰计,挑动星月、神枪二派不和,却被你这厮坏事,最後死於孤铘秋菱之手。”
风潋未知此言是真是假,亦无暇思索,昂首道:“君子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来龙去脉,还请据实相告,稍时决一死战,也算是心无牵挂。”冰凝谓龙鹰子道:“我与公子素未谋面,为何苦苦相逼?‘魔女’之说,又有甚麽隐言?”
这时,紫莲馨、梦依涵、凌霜子上前,唯独没见月玲珑,齐刷刷望向风潋,神sè中,颇带几分疑惑。风潋会意,冷声道:“诸位,夏雪冰凝不知自己身世,是我没讲明,不想让她增添烦恼。”冰凝凄然道:“事到如今,我只愿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再大的痛苦,也能接受。”
紫莲馨对冰凝道:“你脑袋上,是否有道疤痕?”冰凝点头道:“没错,幼时就有,因被发根遮盖,故而少有人知。”紫莲馨道:“十六年前,你还是腹中胎儿,令堂挥刀自尽,刺入小腹,恰好划伤你头皮。”冰凝身子一颤,结结巴巴道:“甚麽?不......不可能.......你骗人。”
紧接着,紫莲馨将戾天王、筱星辰、羲月大师、孤铘秋菱之间的恩怨情仇全盘托出,期间之前因后果,更加详细叙说。冰凝泪如雨下,伏地痛哭,谓风潋道:“当时......你也在场,她当真所言非虚?”风潋点头称是。
凌霜子道:“中原武林,只知玉兰宫逍遥世外、维系道教,却不知本门隶属某国。”风潋问道:“可是高句丽?”凌霜子道:“嗯!古代武王伐纣後,周室新立,殷朝箕子心怀故国,姬发以辽东之地封赐,即今高句丽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