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峰呆呆不语。雨潇道:“哥哥,纵不行成亲之礼,亦有洞房之乐也!何必固执,自取祸端耶?”雨潇言讫,呆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信,道:“这是爹爹生前之书,写给你的,且看看罢!爹爹写此书信时,外敌来攻,他自知命不久矣,故此书亦为遗嘱耳!”
剑峰拿过信封一看,见署名果是先父,rì期是贞观七年,当下大怒,道:“你忒不懂事,怎就私藏这许多年,现在才给我看?” . .
雨潇连忙解释道:“哥哥,此信是我最近得到,绝不敢私藏。”剑峰道:“是怎生得来?”雨潇道:“当年,咱们灵剑山庄灭门,爹爹突遭横死,不及将信交付与你。不知怎地,此信辗转放入一首饰盒内。上次我回家时,见这盒子jīng美,就带到傲来国,细心查看,发现盒底另有夹层,便是藏信之处。”
剑峰将信纸抖开,一看之下,果是亡父笔迹,上书曰:剑峰吾儿亲启,吾做此书时,尚为阳间一人;汝观此书时,吾为隂世一鬼耳!为父年少狂傲,嫉恶如仇,曾大杀贼寇,引以为快。贞观七年,贼寇聚众攻我山门,为父自知不敌,难逃死劫,故借此书,揭一秘密。
贞观三年,为父与你母亲游荡天下,当时你母亲已身怀六甲。某rì,至一客栈,你母亲腹痛待产。客栈内,一妇人也要生产。你母亲便与那妇人同进一室,请稳婆为二人接生。于是,就生下雨潇。 . .
四年後,贼寇攻来之前,那稳婆被人抬著,来拜访为父。她身患绝症,无药可治,死期将近,却是向我来告罪,说是有一件事使她耿耿于怀,临死之际不得瞑目。盼能获得我的饶恕,便可安心而逝。
原来,当时生产时,你母亲和那妇人同时生下女儿,你母亲身子虚,诞子之後,就昏了过去。那妇人却神志清醒,稳婆对她道:“你生产不顺,你女儿养不活。”那妇人就对稳婆道:“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我儿。我可以给你许多银子。”
稳婆无能为力,说她曾动了胎气,女儿难免一死。妇人见你母亲生的女儿可爱,就决定给稳婆一笔谢金,俩人合谋,将两个婴儿调换了。当时我对稳婆道:“那孩子经神医医治,并未死去,现在都四岁了。”稳婆才稍减愧疚之心,就此死去。
剑峰吾儿,雨潇实则并非你妹。你自是好好待她,也别忘了寻找亲生妹妹。我得知实情後,你俩年纪还小,不便提及此事。没过多久,贼寇来袭,我急忙派人将你俩送走,却忘了将此事告之於你。垂死之前,书此一信,教心腹保管,rì後令你知之。
龙剑峰看完,与雨潇相拥而哭,良久,剑峰道:“原来,我们……并不是兄妹。”雨潇泣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永远……都是我哥哥。”剑峰道:“雨潇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听爹爹的话,去找同胞妹妹。我永远都只认你这个妹妹。”
突然,剑峰抽出宝剑,一剑刺入雨潇心脏,剑身从背後穿出,满是血迹。“啊……”,雨潇惨叫一声,狂吐鲜血,倒在剑峰怀里,痴痴看著他,道:“为甚麽?为甚麽……要杀我?”剑峰冷冷道:“总是有原因的。你安心的去吧!”
雨潇凄然一笑,泪如雨下,气若游丝的道:“当初……若是没有哥哥,我早就……早就……死了。今rì能……能……死在你剑下……死在你怀里,我一点儿也不恨你。哥哥,其实……其实……我的三个嫂嫂……都是被我暗杀的。”
剑峰大惊,道:“甚麽,你说甚麽?”雨潇道:“今rì……我……我就要死了,会把一切……一切都告诉你。我自小……自小就爱你,早就……早就超出了兄妹之情。希望……希望……能嫁给你,做……做一对夫妻……
当时……当时…身为妹妹的我,想和……想和哥哥成亲,这是乱……伦,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呵呵呵……呵呵……
你娶妻後,我嫉妒……气愤,因为……因为……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拥有你的爱……
哥,就算你杀我……我也还爱著你,你看在……妹妹如此可怜的份上,就告诉我……告诉我……杀我的原因,好麽?若是妹妹……冒犯了哥哥,就马上磕头……磕头……赔罪……”
剑峰果真铁血无情,脸上毫无伤心之sè,道:“雨潇,别怪哥无情。我杀你,并不是因为你阻止我娶燕子,至于原因,我不能让你知道。”说著,用力将剑抽出。雨潇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她也香消玉殒,溘然长逝。
接著,龙剑峰挥舞长剑,但见剑气纵横,无数树木倒下,石块崩裂,响声之大,犹如山崩地裂。淳于燕等,闻声而至,见龙剑峰伏在雨潇身上嚎啕大哭。李淳风摇头叹息道:“长剑穿心而过,伤及要害,没救了。”
当下,将雨潇尸身抬回去,问起原因,剑峰哭道:“我和妹妹在树林散步,妹妹忽然遇上仇家,着实厉害。虽二人奋力抵抗,也敌不过,可怜我的妹妹,被那厮杀害。”淳于燕道:“杀雨潇的人是谁?咱们去报仇。”剑峰道:“他没自报姓名,雨潇临死前,也没来得及说。”
子嫣和玉峰,也渐渐转醒,在床上养伤。子嫣拜见过父亲後,得知雨潇被杀,也大哭不止。长孙无忌对子嫣道:“你养好伤後,就跟我回家。”子嫣大惊,道:“爹爹,我来傲来国,是为修仙,如今未成,怎能离去?”
长孙无忌道:“你在外面闯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次更是差点丧命,我怎能放心?”子嫣道:“女儿本领低微,才会被人欺负,若修成剑仙,自然无人敢惹,也就没灾没难了。”
长孙无忌道:“胡说八道,正所谓树大招风,那龙雨潇不是剑仙麽,不久前,就被仇家杀了。你切勿多言,江湖不属于你,回家好好读书,才是正理。”子嫣道:“爹爹,我是仙灵转世,你不能阻止我求仙之心。”
长孙无忌道:“哪怕你是王母娘娘转世,现在是我女儿,我也有权管你。等为父死後,你想怎生胡来都行,修仙也好,修魔也罢,我是再也管你不著。”
子嫣哭腔著道:“爹呀,我若现在修仙,将来就是仙女。年老後再修仙的话,就算成功,也只能做仙妪了。求求你,就成全我吧。”
长孙无忌道:“你纵使雄辩如苏秦张仪,我也不答应。”子嫣大哭,道:“我就不听你,不依你。”长孙无忌大怒,举起手来,道:“还敢顶嘴,忤逆父亲,再说,打你个贱丫头。”子嫣没奈何,用被子蒙住头,哇哇大哭。
半个多月後,已然过年,已是贞观二十一年。正月初,子嫣、玉峰伤势痊愈。长孙无忌与袁天罡商量著,要回大唐。子嫣虽胆大妄为,却也不敢违抗父亲,只得乖乖回家。
龙剑峰把妹妹雨潇火化後,将骨灰装入瓦罐里,要带会祖坟安葬。这段rì子以来,小医女细心照料玉峰的饮食起居,玉峰感动,遂收她为徒,并带她一起回大唐。因子嫣修仙不成,他自然也追随子嫣而去。
几rì後,谢玉峰把产业变卖,关门大吉,与袁天罡、李淳风、夏子嫣、长孙无忌、龙剑峰、淳于燕、菁菁一起回大唐。袁天罡预备架土遁而回,淳于燕却另有主意,她道:“道长,土遁载得人越多,则行得越慢,莫若用我的‘虚空挪移**’,如何?”
袁天罡自然叫好。好个淳于燕,当即布阵,施展**,没用半个时辰,就将众人运送回长安城。龙剑峰与淳于燕向众人拜别,回灵剑山庄去了。子嫣见玉峰还屁颠屁颠的跟著自己,就道:“你怎不走,跟我来干甚?”
玉峰道:“去你家当上门女婿。”子嫣拧了他胳膊一下,道:“小声点,别让我爹爹听见。”玉峰道:“你在长安,随便给我找个职事吧。”子嫣道:“我让爹爹把你弄进太医署任职,如何?”玉峰道:“再好不过。”
之後,玉峰当了太医署医正,小医女菁菁为太医署针助教。子嫣隔几rì就进宫,与玉峰相会,或找薛仁贵、武媚娘等。玉峰又和六扇门捕头司徒敬雷为友,结成莫逆。
忽一rì,长孙无忌接到噩耗,舅父高士廉卒。无忌悲伤不能止,哭倒於地。高士廉抚养自幼丧父的无忌和其妹文德顺圣皇後,细心教育,终使二人成才。
高士廉者,渤海蓚人,颇涉文史,凌烟阁排名第六。极善行政为官,曾任吏部尚书,负责天下官吏的罢黜升迁、任免赏罚等事,能做到八面玲珑,无人不服。深受高祖、太宗器重。
病逝时,任开府仪同三司、申文献公之职。患病期间,太宗多至其住处崇仁里私宅探望。及薨,太宗甚为悲伤,独自行至兴安门,哭吊士廉。长孙无忌知之,急从崇仁里赶来,中道伏卧,苦苦劝谏。太宗才止。返回东苑。
之後,高士廉丧事毕,灵柩出城归葬,唐太宗又登长安故城西北楼,目送痛哭。臣下观之,无不亦为之涕泣。君臣情深,无甚於此,历代莫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