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花间剑派
袁病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人,救人也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慈心大发。那个白衣少年正被十三个半人形的妖兽围攻,他和袁关帝虽不算是凡间武者,但在这山林之中却还是有一拼之力。袁病猴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冲进战团,而是打着从旁sāo扰那些人形蛇豹,给白衣少年以喘息的机会。白衣少年的实力摆在那里,只是一下子应付十三个妖兽颇为吃力罢了,他们两兄弟只要能拖住或者解决几个妖兽就不成问题了。
袁病猴疾走间看了袁关帝一眼,手指往袁关帝的后背一指。袁关帝会意的伸出了三个指头,意即包裹里只剩下三支箭矢了。三支箭矢,凭袁关帝的箭术应该能解决三个。然后兄弟两个再围一个,白衣少年对付九个应该不成问题吧。
袁病猴冲他兄弟点了点头。
袁关帝随即奔到shè箭的最有利地形,二话不说,箭矢上弦,会挽雕弓,形如满月。
嘭地一声劲响,箭矢便没入了一只人形蛇豹的后脑。
箭到劲到,那蛇豹的后脑瞬间爆裂,脑浆四溢。
箭去人走,袁关帝瞬即转换了地点,又是一箭shè出,又是一只蛇豹炸裂成碎片。
此时那些蛇豹子也发现了有其他人的存在,立即便有两只蛇豹弃了那白衣少年奔向袁关帝处。
袁关帝然体形庞大,但身法却比狡兔还要灵巧,只个闪转便又到了另一个地方立住。庞大的身躯再次散发出那种帝临山耸的恐怖威压,与此同时捏在手中的弦松开了。一只箭矢裹携着猛烈无匹的劲风shè向那两只正掠向他的蛇豹。
那支箭矢并没有shè中其中任何一只蛇豹,相反却是在两只蛇豹之间炸裂开来,两只蛇豹立即被那只劲风所撕裂。
三支箭,shè杀四头蛇豹!不只袁病猴觉得意外,就连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绿衫少女与梁括城等人也是目瞪口呆。这个傻大个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怎么可能有这样出神入化的箭术,而且那最后一箭分明已带了些许的劲风,这可是下品八阶武者才有的实力啊。难道说这个傻大个已是下品劲阶武者?
袁病猴笑了起来,看来这所谓的皮合期妖兽并不怎么样。忽然间袁病猴觉出那里不对劲,大喝一声:“大帝,小心脚下。”
袁大帝正傻笑间,猛然间一条藤条似的触手缠住了他的左脚,接着他便被倒提至半空。
那蛇豹虽然后脑爆裂、肢体分离,却并没有死。它他们倒下的瞬间蛇豹分离,豹已死,但蛇犹生。那四条分裂出来的蛇立即融合成来,组成了一条四头四尾的怪物。一尾倒提着袁关帝,另三尾却是化作了锋利的长矛正对准袁关帝的心脏刺去。
袁病猴目眦yù裂,大喝道:“畜牲,你敢!”
袁病猴提着那柄破旧的锈刀便直接扑向那头四头四尾的怪物,袁病猴的速度犹如猎食的豹子,袁病猴见兄长遇险神智一时不清,竟然不躲不避直接朝那怪物冲了过去。那怪物分出一尾刺向袁病猴。
绿衫少女吓得花容失sè,骂道:“愚蠢。”骂归骂,但她却不希望袁氏兄弟就这么死在这里。这两兄弟背后有不少秘密,她很感兴趣。
还算袁病猴没有蠢到家,在那怪物的尾巴刺到的前一瞬间袁病猴的身体蓦然横挪数尺避开了这一击。袁病猴再趁机斩出一刀,那一尾便应声而断。四头怪蛇惨嘶一声,显然被袁病猴击怒了,当即弃了袁关帝直扑袁病猴。袁关帝甫一落地,并没有去拍胸庆幸逃出一命,而是迅即地站了起来,从地上拔出之前shè出的箭再次搭弓如满月,对准那四头怪物的四头交合处shè了出去。袁病猴在这个时候也是跃立暴起,锈刀忽然周身泛起绿光,迎风便斩下一刀。两下夹击,那怪虽受重伤却没有死。狂怒间那怪已然陷入濒死反击,一时之间三尾乱扫,四头也是到处喷发着毒液。
袁氏兄弟shè闪不及,被那怪的尾巴扫中,身体横飞数丈,鲜血狂喷。
“玄甲,救人。”绿衫少女对身后的白发车夫吩咐道。白发车夫虽然对那个傻大个很有好感,更是难得地起了爱才之心,但他是这绿衫少女的仆人,不能逾矩,没有主人的吩咐他不能擅作主张去做任何事。此时主人已开口,白发车夫大笑一声,冲那四头四尾的怪物骂道:“我这双铁拳十三年没出过袖了,想不到竟是要拿你开荦。虽然有些辱没了,但你这孽畜足以自傲了。”语毕铁拳现。
铁拳如山,岳峙峰临。刹那间这整片阔地都被一种无上的威压所覆盖,袁氏兄弟有些不堪重压,几yù昏厥。而那个清虚其的慕仙士少年也是被压得气息稍滞,一脸惊奇地看着这边。
白衣少年早发现了这边的人,但他并不指望有人来救他。因为围攻他的可不是一般的野兽,而是皮合期的妖兽,若是五六头他自可对付,现下却是十三头妖兽在围攻他。白衣少年本想御剑飞离此地,等修为高了再来报仇消怨,只可惜来了这帮子看客,白衣少年心底那份子孤傲便激了起来,死也不能逃。等到他见到围攻他的妖兽竟然少了四头时,心下一愣,这帮人竟然真的出手帮他。白衣少年正待看清是谁出手,随即便有一股强大的威压向他这边扑了过来。白衣少年骇然了,这股威压差不多可以和他师傅相比了,难道出手的人也是洞明境的真人?
“拳开山河!”
白发车夫只打出了一拳便收了手,这些皮合期的妖兽,还不配他出第二拳。即使这片地里有几百上千的妖兽,他这一拳也足够了。一拳打出,那四头怪物便如风吹烟散;气分九转,剩下的九头蛇豹也是如此这般的消散为尘。
“在下温飞卿,北唐花间剑派弟子。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敢问前辈名姓,他rì定当相报。”那个白衣少年脱困之后便落到了白发车夫的面前,拱手称谢。
白发车夫不曾抬眼看这温飞卿一眼,也没有对花间剑派露出半点感兴趣的神sè,只淡淡地说道:“救你的是那两人,不是我。”
温飞卿一楞,此人竟然对花间剑派都不曾听闻过么?随即便顺着白发车夫所指看到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袁氏兄弟。
温飞卿略一思忖便猜到了情况,看来这位前辈只是想出手救这两个人,自己只是沾了这两位的光罢了。不过这两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却能毫不迟疑的出手相救,虽有些不自量力,但毕竟对自己有恩。
温飞卿缓缓走了过去,向袁氏兄弟拱手称谢道:“温某谢过两位出手相救。”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青sè的瓷瓶,递给袁病猴,道:“这是本派疗伤密药清玉丹,权当酬谢两位及时援手之义。”
绿衫少女听得温飞卿这些话不由得嘴角微翘,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来。这个温飞卿年纪不小,行事却颇为老道。本见玄甲修为高深就想用救命之恩绊住以期深交,等到和道出手相救的只是两个山野凡夫的时候,救命之恩就变成了及时援手之义了。这慕仙士何时也如那江湖中人那般虚伪不真了。
袁病猴倒是不介意温飞卿的话,他本来就不是打着携恩自重的意思,出手也没帮到什么忙,能得人家一句谢字也算不枉了。袁病猴接过温飞卿的丹药,便倒出药来分了一半给他的兄弟。两人当即便全服下了,直看得温飞卿瞠目结舌。这两人果然是山野村夫,居然不懂得丹药之贵重么?这点伤病只需服用半颗足以,他们竟然将一瓶六颗清玉丹给分而食之了,真是暴殄天物。但东西既已送出,温飞卿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下段苍南,乃是华炎国龙枪门少主。见过花间派少掌门。”
梁括城等人本来都在旁边围观,不想以身犯险。等到事情结束发现袁氏兄弟救的人竟然是北唐的道派花间剑派的少掌门时,不禁惊喜不已。圣灵门还只是与仙家相关的世俗门派,这花间剑派却是货真价实的仙家道派,若是能攀交一番,对圣灵门大有裨益。梁括城正想着怎么和这温飞卿搭话,想不到段苍南反而先开口了。
梁括城惊怒不已,狠狠地瞪了段苍南一眼。这一行人的领袖是我,莫逾了身份。段苍南此时卑怯的神sè早已消尽,反露出一股yīn狠与冷酷来,若是能搭上花间剑派,又何必看你圣灵门的眼sè。
梁括城连忙向温飞卿见礼,说道:“在下梁括城,华炎国圣灵门少主。百年前吾之祖上还曾与你花间剑祖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百年之后在下有幸又与花间少掌门相遇,真是缘份。不如温少掌门移驾到我圣灵门一聚,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温飞卿自然没听说过这两个连道派都不算的世俗门派,只是良好的修养令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sè的习惯,面sè自然的回礼,说道:“多谢梁兄美意,只是温某此行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留。下次若有空,再来叼扰吧。”
梁括城自然听出温飞卿话里的推卸之意,但却不敢有怨恚之sè,对方可是动辄就能覆灭一个江湖门派的道派少掌门。圣灵门在江湖中地位超然,但碰到真正的道派就屁也不是。
“那便不扰温少掌门办事了。”梁括城退身立在段苍南身前半步。段苍南正待再攀谈几句,却被梁括城忽然拿住了手腕,进退不得。段苍南望了望梁括城铁青yīn冷的脸sè,猛然间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想起就算自己搭上了花间剑派,但是真正建立盟友关系,恐怕还要门中长老花大价钱联络一番,到时说不定就是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了,在这期间圣灵门可是随时能发动江湖豪杰灭了龙枪门。段苍南想通了此节,便断了此时攀交温飞卿的心思,退回到梁括城身后三步之处。梁括城见段苍南识趣便松了手。
“怎么,失望了么?”在所有人看着温飞卿与梁段二人交谈的时候,只有绿衫少女注意到了一脸失魂落魄的袁病猴。绿衫少女早猜到袁病猴为何会出手相救这个白衣少年,此时自然也猜袁病猴为何失落。袁病猴不是固步于山林的人,他是注定要走向大世界的人,只是被某些事情绊住在这片万里山林。但袁病猴内心底那种渴望虽被压抑,但从未断绝,所以袁病猴必然幻想过外面的世界,也必然幻想过外面的人物。袁病猴必然在之前就见过这个白衣少年。鲜衣怒马,仗剑而行,抬手间,千里山河俱灭。这个白衣少年之前的表现必然符合了袁病猴对外面世界的幻想,只可惜此刻温飞卿与梁段二人的对话,却将袁病猴的幻想所击破。原来天神般的少年,也是如此这般的庸俗与虚伪。外面的世界,还如幻想中的那般美好么?
袁病猴抬眼望天,没有回答。
绿衫少女道:“这便失望了?你看看这片天空,会不会因为有一两片乌云,就黯然失sè?不,不会。这反而令天空更加诡奇多彩。”
袁病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啖,对袁关帝说道:“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