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宗师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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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克身后的高大男子欧阳锋闻言笑道:“七兄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多年未见老朋友,心中欢喜,想与七兄好好聊一聊罢了。何谈相逼?”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欧阳锋目光转动,移到赵志敬、郭靖等人身上,开口笑道:“这几人看着不像是丐帮中人?莫非是七兄的朋友?”

  洪七公冷笑道:“含我与这几个娃娃不过是萍水相逢,吃了他们一顿饭而已,你莫要以为能以他们威胁我。”

  欧阳锋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留他们何用,我这些孩儿跑了一夜早就饿了,就拿这几个人果腹吧。”

  欧阳锋举手示意,一个白衣男子口中竹哨忽响,就见最前方一排青蛇向众人窜来,其他的犹自盘卷在原地不动,群蛇居然向军队一样指挥有度。

  赵志敬、郭靖、黄蓉齐齐变了脸色,十条八条甚至百余条蛇到不足为惧,凭借众人的武功顷刻就能杀干净,但眼前足有数万条,若是同时多扑过来,恐怕只有落荒而逃一途了。

  洪七公朗笑一声,手一扬一把缝衣针掷出,尽数射在青蛇七寸,将所有向前扑击的青蛇尽数钉在原地,倒毙而亡。

  欧阳锋对此浑不在意,笑道:“七兄果然不凡,只是上次见过一面就想出了对付我这些孩儿的方法。不错,这一招漫天花雨使得出神入化,钉死了二百一十七条蛇。佩服佩服。不过我这里足有近三万条涩而且随时还可以从附近招来更多,七兄怕是一时半会儿钉不完吧。”

  虽说如此,欧阳锋还是止住了跃跃欲试要驱蛇向前的欧阳克,显然对洪七公这招也有几分顾忌。

  洪七公冷笑道:‘老毒物,少拿这些虚言哄我,你就是招来再多的涩又岂能困得住我?大不了我多浪费点时间陪你好好玩玩。有话直说,你从江南一路跟到我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不妨划出个道道来。”

  欧阳锋嘴角微翘:“七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我也就直说了。这么多年不见,我在西域又悟得了三两招,可惜一直没碰到什么对手,今日就请七兄点评一番如何?”白衣蛇奴们的竹哨响起,群蛇缓缓退开,闪出中间一片场地。

  洪七公仰天一笑,瞪眼直视欧阳锋,说道:“我也正想称量称量这些年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当日华山之上,王重阳用先天功破了你的蛤蟆功,从那时起你就立誓若不能打败王重阳就绝不踏足中原。今天你既然敢出现在这里,想必有所突破,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成为王重阳的对手。”

  也不等欧阳锋回答,挥掌便向他肩头拍去。欧阳锋沉肩回臂,倒退数尺。洪七公脚步稍顿,喝道:“还招吧。”语音甫毕,双手已发了七招,端的是快速无伦。欧阳锋左挡右闪,把这七招全都让了开去,右手将蛇杖插入亭中方砖,在这一瞬之间,左手也已还了七招。

  洪七公与欧阳锋都是一派宗主,武功在二十年前就均已登峰造极,华山论剑之后,更是潜心苦练,功夫愈益精纯。这次重逢比武,与在华山论剑时又自大不相同。两人先是各发快

  招,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互相试探对方虚实。两人的拳势掌影飞舞来去,虽是试招,出手之中却尽是包藏了精深武学。

  赵志敬睁大眼睛紧盯着二人,这是自己继庞斑大战厉若海之后碰到的又一次宗师级高手过招。与当日厉若海急于突围一招分出胜负不同,欧阳锋与洪七公彼此熟悉,相互间出招谨慎了许多,度过开头的试探后,两人攻势逐渐凌冽,各种高深招式顺手拈来。

  《九阴真经》中所载原是天下武学的要旨,不论内家外家、拳法剑术,诸般最根基的法门诀窍,都包含在真经之内。赵志敬以前多守注下卷的各种奇功妙法,对上卷所载法门不太注意,此时见到两人每一次攻合似乎都与经中所述法门隐然若合符节,又都是自己做梦也未曾想到过的奇法巧招,看的赵志敬心花怒放,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霍然贯通,下意识的模仿起来。

  郭靖虽然笨拙,但同样修习《九阴真经》,又兼王重阳时常指导,识见远超普通武宅只见两人或攻或守,无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极妙之作,只看得他眉飞色舞,心痒难搔,也跟着慢慢比划。

  黄蓉于学武并不专心,武功顶多也就和欧阳克、孙升差不多,此时虽然知道洪七公、欧阳锋每一招都是武学精粹,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看得一头雾水。

  其余的亲兵见识更低,只是惊叹二人的武功之高。

  洪七公和欧阳锋二十年前论剑之后,一处中原,一在西域,向来不通音讯,互相不知对方新练武功的路子。这时一交手,两人武功俱已大进,但相互对比竟然仍与二十年前无异,各有所长,各有所忌,谁也克制不了谁。招式虽极尽千变万化之致,但功力相若,始终难分高低。

  转眼之间,两人已拆了三百余招,洪七公与欧阳锋都不觉心惊,钦服对方了得。此时相斗的二人拳路已变,一招一式,全是缓缓发出,重若千钧,每次碰撞都犹如掀起一阵巨浪。强大的劲力逼得围观众人以及各种毒蛇不住后退,直到十余丈外。

  场中唯有赵志敬和郭靖二人恍若不绝,站在原地不住模仿。欧阳克双眼闪过一丝嫉恨,转头看到黄蓉俏媚的脸色全都挂在郭靖身上,不由得怒火中烧,自从上次他见过黄蓉一面后,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对身边的侍女再无半分兴趣。

  欧阳克不动声色,右手深入怀里摸出三枚飞燕银梭,向着郭靖打去。郭靖全身心的陷入到精妙武功当中,哪里注意得到。黄蓉、孙升等人看得明白但隔得太远,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唯有赵志敬反应过来,这几个月赵志敬每每冲锋在最危险的战场上,时时刻刻与死亡相临,身体对危机早已养成了本能,听到破风声袭来,不假思索的把手一伸将三枚飞燕银梭捉在手中,随即才反应过来有人偷袭。

  欧阳克眼见事情败露,再也顾不得脸皮,挥手命令手下驱蛇进攻,数万条蛇分成两股绕开场中激战的二人向赵志敬一行人扑去。

  赵志敬伸手一拉把郭靖唤醒,同时命令众人向后方树林退去,自己却如巨鸟腾空向前方扑去,同时长剑出鞘,闪电般刺出把身前数条跳起来挡路的毒蛇杀死。唯有杀了这十多个蛇的白衣蛇奴,方能帮助众人摆脱群蛇追击。郭靖怒吼一声,跟在赵志敬身后向前跑去,他喝过梁子翁苦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大蝮蛇的血,众多毒蛇不敢近他的身,慌忙避开。孙升和亲兵们睚眦欲裂,却知道这时上前就是添乱,无奈拖着黄蓉向树林撤去。

  洪七公与欧阳锋眼见双方打了起来,均感着急,不由施展绝招。只见欧阳锋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势相扑,口中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时歇时作。而洪七公前一掌,后一掌,每一掌都如怒龙横空纵横飞腾,不断地与欧阳锋拼斗交击,周边的小树经不住二人碰撞散逸的气劲纷纷当场折断。这都是两人最精纯的功夫,各以数十年功力相拚,生死决于俄顷之际。

  赵志敬一路笔直向前,周围群蛇涌动齐齐扑上,却快不过如电剑光、阻不止前进脚步。欧阳克眼见众蛇无法阻挡赵志敬,心里发寒,慌忙向后退去。而白衣蛇奴嘴里的竹哨吹得愈发响亮,哨音中,蛇群缓缓向两边撤开,百十条胳膊粗的黑色蝮蛇出现在赵志敬身前。这些蝮蛇都是在西域白驼山蛇谷中杂交培养而得,毒性猛烈。欧阳锋装在大竹篓中,用数百匹大骆驼万里迢迢的运来中原,原欲仗此威震武林。此时情势危急,欧阳克就把它们放了出来。

  只见这些黑色蝮蛇昂然直立,蛇身不住收缩,跃跃欲扑,即便是对郭靖的气味也不惧怕。

  赵志敬暗暗提高警惕踏步向前,猛然挥剑将两只飞扑而来的蝮蛇斩落地上,以他的十成功力,居然只是勉强斩断!而且这些蝮蛇的扑击速度比其他毒蛇更为迅捷猛烈,大群黑色蝮蛇犹如听到命令,齐齐扑了过来,赵志敬连连挥剑将它们斩断在地,同时展开身法不住游走躲避。才斩了二十余条,赵志敬就感到血气翻涌内力不济,居然比自己在战场上鏖战数个小时还要累,一不小心还差点被蝮蛇咬到。

  郭靖内力雄浑不住挥掌,把扑向他的蝮蛇一一扫开,所用掌法与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有五六分相似,虽显粗疏却威力奇大,无一毒蛇能近到他身前。

  再战片刻,欧阳克眼见赵志敬和郭靖气短神虚,立即指挥蛇群包围过来,一旦二人力竭就扑上分食。

  赵志敬忽的一声长啸,避开蛇群转身飞奔径直朝着欧阳锋冲去。既然擒不下欧阳克,要想在短时间里胜出,就只有帮助洪七公击败欧阳锋一途。然而这种方法危险更大,须知两位宗师功力全开,气劲纵横数丈方圆,武功不够的人强行插手,虽然能分欧阳锋的心,但余波震荡足以碾碎插手之人。

  奋力顶着暴乱的气劲,赵志敬离二人尚有一丈距离,就感到前方两股气劲犹如的漩涡凶猛无比拖得他左右摇晃,暗暗惊讶宗师级武功的可怕,赵志敬提起全身功力灌注双臂,手一震将长剑朝欧阳锋背后全力掷去。

  “咔咔兹兹”长剑被无形气劲出一阵难听的声音,剑身上居然出现了几道迅速扩大的裂痕,幸亏只有一丈距离,长剑才没在半空中解体,转瞬刺到欧阳锋身后。

  “砰”的一声巨响,长剑刺在欧阳锋护身气墙上被崩碎成千万段,同时一股极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凌空反弹向赵志敬。

  原来欧阳锋这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他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他正以全力与洪七公周旋,犹如一张弓拉得满满地,张机待发,赵志敬贸然碰了上去,直是自行寻死。

  赵志敬掷出长剑的同时已经向后飞退,半空中急运劲力,双手同使摧心掌,平推出去,砰的一声响,登时整个人被欧阳锋的蛤蟆功震得飘飞七八丈才踉跄着落在地上,气血翻涌,难过之极。

  洪七公看到赵志敬掷剑射向欧阳锋,已经知道不好,劲灌右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亢龙有悔”直击而出,阻止欧阳锋继续对赵志敬下杀手。

  欧阳锋双腿一弹两掌前伸,犹如青蛙扑虫径直对上洪七公的亢龙有悔,一声轰然巨响,周边三丈之内草皮都被掀飞出去,十丈内几乎无人立得住脚,那些不幸在此间的毒蛇都被碾成一坨血肉模糊,还有两个蛇奴被当场震死。赵志敬和郭靖借力再退,勉强站稳后凝神向渐渐落下的烟尘看去。

  欧阳克和蛇奴们也都停下攻击屏息焦急的看着场中,现场的毒蛇骤然没了指挥乱作一团互相撕咬,黄蓉、孙升等人得以喘息。

  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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