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惊醒的王安,双眼出神的看着破败的屋顶。月光透过四处漏风的房顶飘洒在自己身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耳旁还能听见同伴睡觉时,细微的喘息声。
抹了把嘴角的口水,身下躺着的硬门板稍微一动就发出“吱吱”声响。除了墙角上的蜘蛛在费力的织着网,四周一片宁静。
又是一个难以安睡的夜晚,看着飘飘洒洒的月光,就像自己以往经常做的梦一样。在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真实,梦醒后又变的支离破碎。
梦中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老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就像是在哼唱着小曲,听来让人感觉很安逸、舒心,就像是娘亲的感觉。
虽然王安对“娘亲”这个词的含义基本上没啥感觉,可当他看到其他孩童依偎在“爹”“娘“怀中撒娇时,心中的羡慕和嫉妒总会止不住的冒出来。
王安是个孤儿,准确的说现在是。在他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遗弃。是一个上京赶考而落榜的秀才,在城外的三里河捡到的他。
秀才姓王,平时孤身一人家境贫寒,本以为凭着自己数年的寒窗苦读,能够考的一些功名,没想到事与愿违,这次又是榜上无名。
王安随了秀才的姓氏,并被赐名一个“安”字。与秀才俩人过的虽说清贫了些,可也算是有了一个家。
平时王安叫秀才叔,秀才曾说过;“捡到你算我倒霉,咱还是个青年才俊,可不能无缘无故的多了个儿子,到时哪家的千金小姐要是看上了本公子,难道还愿意做后娘?”
就像戏里唱的那样。落魄的落榜秀才,在途中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眉来眼去、暗结珠胎。粪发涂墙后高中状元,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把之前对他热潮冷讽的人肠子悔青,再与受尽相思之苦的千金小姐,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可戏始终是戏,这种俗套到姥姥家的情景不可能照进现实中。
现实是,秀才赶考途中捡到了王安,也没有哪家瞎了眼的大户千金小姐看上他。秀才也死了再入仕途的心。
由于性格上的固执和文人都有点的通病;持才清高,平时的秀才也很少给街坊四邻来往。
只有城中县衙忙时,才会找他去写写画画,赚点小钱。兜里有俩钱就拿去喝酒买醉,醉过之后王安又得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虽然生活落魄了点,可也还算过的下去。
可在现在的王安眼中,那种生活也是一种美好的奢求了。
王秀才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不幸病故了,虽然左邻右舍都有帮助,可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太好。在王安苦苦哀求下,药房掌柜才佘给几副药,可久病难医——王秀才就这样走了,自己在世间唯一亲近的人。
虽然不靠谱的秀才整日里嗜酒如命!可在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眼里,秀才就是自己的亲人。每当自己生病的时候,不靠谱的秀才脸上也会出现焦虑的神情。每当自己在外闯了祸,被外人骂到家门口的时候,秀才也会拽着酸词据理已征。只是不会骂人的秀才,那里是那些市井泼妇的对手。
王安不会忘记秀才走的那天。那是个秋雨蒙蒙的日子,已到深秋天气已转凉,小雨下的像针尖一样细腻,顺着黑糊糊土胚墙上的裂缝,把屋内墙面也打湿了,就像泼妇骂街时口中嘣出的口水。
秀才的脸色灰青灰青的,身上还穿着已经洗的泛白的青大褂,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有头上凌乱的青丝随着微风在额前飘荡。
王安紧紧的握着秀才的手,感受着渐渐变凉的手。
十岁的孩子,第一次面对亲人离世,他能做些什么?或感慨些什么?王安不知道。他只知道用自己稚嫩的双手紧抓住秀才的手,使劲的揉搓。希望这样,能够驱赶掉已经渐渐发凉的对方身体里的寒意。或者更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像自己经常做的梦一样,醒来后,又能听见秀才酒醉后哼唱的小曲。
在他还没来的及忧伤的时间里,通过左邻右舍的帮助,把自己和秀才生活了十年的破房子低价卖掉。除去还药房的药钱,在办理完秀才的身后事后,剩下的银两也所剩无几了。
秀才活着时常说;“不要为了打碎的酒壶而去懊恼,因为那样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看着秀才坟墓前寒酸的墓碑,王安酸酸的道;“酒真的那么好喝吗?这会好了,我打的酒给谁喝?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人世间,你自己去下面逍遥快活。你怎么舍得…………”说着王安的喉咙再次哽咽。
在给秀才守了一段时间的孝后,王安又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永乐城地处齐国八州之一的琅琊洲东南部,琅琊洲的土地肥沃,其州内水道纵横交错,很适宜粮食的种植。在其州内百姓的辛勤劳作下,也大都过的丰衣足食。永乐城作为琅琊洲的首府城,其内的繁华程度,在齐国八州中排名第三。
贯穿齐国全境的大运河,把永乐城一分为二,在加上城内的水道分支众多,所以永乐城水路交通非常发达。
每日在次穿梭的来往商客、游玩者,数以万计。发达的交通带动了商贸的繁华,不少文人墨客也在此交流互通,永乐城的人文底蕴也非常的浓厚。当然也少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各种纷争。
转眼五年过去了,王安也流浪了五年,在离开和秀才生活的小城后,期间也走过不少地方。在颠沛流离的生涯中,也耳熏目染的接触了不少奇闻趣事。
以乞讨、偷食得以生存的王安,也在这段时间里,渐渐的增长了些许见识。小小年纪,竟也生出了点对人对事的世故。
在物欲横流人来人往的永乐城里,十来岁的王安混迹于大街小巷,饿了就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肚子,为此没少挨拳头。受的白眼和嘲讽更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繁华的永乐城里,虽不缺乏富人的奢靡之风,可像王安这样漂泊在外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整天为下顿饭担心,挨饿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流浪于热闹的大街小巷,就像无根的浮萍、任你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够温饱而已。更何况还只是十来岁的的少年。
厮混在永乐城里一段时间后,对其也熟悉了几分。被纵横交错的水道穿插其中的永乐城,东城和南城;大都住着些达官贵人、贾商、豪绅。而西城和北城;则是,普通百姓和以出苦力为生的人主要聚集地。
王安就在北城的城隍庙落脚。而且还纠结了不少像他这样的流浪少年,像模像样的组织了个帮派。
王安凭着在秀才那喝了点墨水,煞有其事的取名叫“逍遥帮”,为此帮会里的兄弟们还争论了一番!可除了王安识点墨水,其他人都是大字识不得几个。
“看看我们大家,那个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怎么看都像运河河底的“臭泥巴”,太文雅的名字也不适合我们帮会。大家在永乐城谁没被当作乞丐那样对待过。别人不让我们活的逍遥快活,我们偏要逍遥给他们看看。”王安慷慨激昂道。
在王安的忽悠和规划的美好未来之中,逍遥帮的名字算是定了下来,同时推举虎子做了老大。
人如其名虎子长的“虎头虎脑”的,只比王安大一岁,个头上却比自己高半头,有把子力气。每次和外人发生冲突,“冲锋陷阵”的都是虎子冲在前面。
王安则做了二当家的,帮会里的行动都是这个“狗头军师”出谋划策。由于每次的行动都能让兄弟们得到实惠,所以王安在帮会里的威望有时要高过虎子。王安心里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就凭自己这点身子骨,还是藏在身后安全点。
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在永乐城里想要站稳脚跟、有所作为,谈何容易。虽然志同道合的大家伙组织了帮会。可在帮派林立、鱼龙混杂的永乐城,没有任何根基的逍遥帮众人,只能靠小打小闹搞些残羹剩饭来维持生计,就算这样,也让帮里的兄弟欣喜不已,总比以前孤零零一个人来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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