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透这人,他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
那些嫔妃不都是他的心头好吗?他竟然挑明了要她给她们下马威?给她这个未曾得宠过的冷宫皇后一面这样的免死金牌可以吗?抑或是,他另有阴谋,打算将她推到哪个风口浪尖?
朝堂与后宫,向来是息息相关,嫔妃的娘家都是朝里老臣、大臣、功臣,就连她自己也是因着娘家得势才成为皇后的,让她压制那些嫔妃成吗?
头疼!封腾的路数实在诡异得让她摸不着边。
直到封腾都摆驾回宫了,她还在想这问题。
不过,她也不打算弄明白了,因为知道原主过去是怎么被嫔妃看轻的,以至于最后还遭了陷害进冷宫,落得自缢的下场,她可不能再做个软脚虾皇后。
不管封腾是敌是友,他的一番话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决定听他的。
凤椰的正殿原就金碧辉煌、铺陈华美,今日更是布置的极其喜庆,因为天冷,故铺着红底金凤的地衣,置满了素馨花、百日香与水仙盏,芬芳满殿。
洪得恩执着拂尘领路。“皇后娘娘驾到!”
楼织宁缓步走上台阶,仪态从容地坐上凤座。
“皇后娘娘金安!”
后宫嫔妃纷纷自椅中起身,走到金凤地衣上齐声向皇后跪拜,表面上,个个都面带喜色,仿似这真是她们打从心里盼望的。
楼织宁端坐于凤座之上,她虽然凤目含威,但嘴角微锭笑意,面色沉静地虚扶一把。“自家姐妹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以后只消屈膝万福即可。”
她今天有意地穿了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高髻之上衔珠金凤振翅欲飞,整个人鲜艳明媚,这身专属皇后的朝服,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能穿,即使尊贵如皇贵妃的宋芊仪也只能妒羡。
“今日能再见到各位姐妹,本宫实在高兴。”楼织宁看着众妃微微一笑,欣慰地道。
不知为何,昨夜她并没有因为今日要接见嫔妃们而辗转失矛反而一夜酣甜好矛封腾归还的凤印和那番话像是给了她一个准则,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怎么样。
“皇后姐姐当真是吉人天相、洪福齐天啊!”宋芊仪坐在下首第一个位子,她绽笑着道:“皇后姐姐大难不死,妹妹第一个为皇后姐姐高兴,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皇后姐姐,妹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后姐姐了呢!”
昨夜皇上让何喜到碧波宫取回凤印,令她整夜辗转难矛胸中似乎有一团烈火在闷烧,就想着今天见到楼织宁要狠狠踩她一番。
知道楼织宁向来妆扮素雅,她便特意打扮得艳妆丽服,要在气势上先赢一回,谁知道楼织宁竟然穿了皇后的朝服,且她肌肤胜雪,神态不再孤傲,而是显得风姿爽然,那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看得她有如芒刺在背,在心里对楼织宁挫骨扬灰了不下百次。
楼织宁倒是淡定,她不紧不慢的看着宋芊仪。
就是这个女人把原主吃得死死的,架空了原主皇后的位置想取而代之,还诬陷原主毒害了龙嗣,逼得原主上吊自杀,真是个坏女人。
她想到封腾给她的权力,唇角不由得往上扬。
是他说可以的,是他要她挫挫他这些爱妃的锐气的,要是有人找他哭,可不要怪她。
她看着宋芊仪淡淡微笑。“许久不见,妹妹的口齿越发好了,说话如此目无尊卑,是没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殿中嫔妃都愣住了,宋芊仪更是脸上青白交加,惊疑不定。
楼织宁竟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竟然敢?
“怎么了?妹妹不回答是默认了是吗?”楼织宁理理衣襟上的攒珠流苏,从容地看着宋芊仪,笑得温婉优雅,波澜不兴。
瞧她们个个傻的愣的,她们只当原主是软柿子,没想到原主也有硬起来的一天吧!
“皇后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会不将皇后姐姐放在眼里呢?”宋芊仪勉强笑道:“妹妹向来是敬重皇后姐姐的,皇后姐姐不在时,妹妹一直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后宫,想着哪日皇后姐姐若是回来了,兴许会夸妹妹一两句,妹妹便心满意足了。”楼织宁手里端着一盏茶,轻巧地用茶盖错着茶盅,微微笑了一笑。“敬重吗?怎么本宫从未感觉到妹妹对本宫的敬重?难道是本宫太过迟钝吗?”
宋芊仪震惊万分,她如泥胎木塑一般的愣在那里,一时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楼织宁这样不给她台阶下是想如何?她又是向谁借的胆子敢这样对她?
“妹妹怎么不回答?”楼织宁往一旁茶几放下茶盅,怡然微笑。“如果不是那婢子认了罪,本宫还以为是妹妹使计陷害了本宫呢!毕竟妹妹是否真怀了龙嗣,这事还有待商榷,虽是经由太医诊脉也做不得准,前朝也不有收买了太医,假孕争宠的事吗?”
她这番话是笑笑的说,但已足够让宋芊仪娇容剧变,她有一瞬间的心虚,手中端的茶盅竟然啪地掉在地上。
几个伶俐的宫女连忙过来打扫地上的碎茶碗,后头那些个位分低的贵人个个交头接耳,一定是在议论刚才从皇后嘴里说出来的话。
该死!
楼织宁她知道什么了吗?如果这件事揭穿了,太后又撇得一干二净,诬陷皇后又假孕争宠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她便是欺君罔上,届时恐怕不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
“妹妹没伤到吧?”楼织宁见宋芊仪如此神色,有预感自己可能猜对了,便说笑道:“难道本宫歪打正着,戳破妹妹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宋芊仪手指发抖,勉强道:“瞧皇后姐姐说的,妹妹哪有什么秘密?是这几日身子不爽快,头风发作,一时失了神才会摔了茶盅。”
“是啊,是皇后娘娘误会了。”一旁的昭嫔赶忙打圆场。“皇贵妃娘娘平日常在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祷,只希望皇后娘娘可以早日沉冤得雪,臣妾可以做证!”
“本宫说笑呢,昭嫔竟当真了。”楼织宁嘴角上扬,笑道:“大家姐妹同在宫中侍奉圣驾,情谊自然是深厚的,又怎么会有谁算计谁的道理呢?若有那等秽事,坏了宫闱祥和,本宫绝不宽贷,一定重重的惩治,百倍奉还。”
哈,穿之前她才看过爆红的半泽直树,脱口说的挺顺。
“是臣妾莽撞了,请皇后娘娘恕罪。”昭嫔很是尴尬,皇后这么四两拨千斤的一说,像是她小题大作了,可若她刚刚不开口为宋芊仪解围,事后宋芊仪可不会放过她。
“都是自家姐妹,何来恕罪之言?昭嫔莫要放在心上了。”楼织宁和颜悦色地嫣然一笑,一脸的亲切。
“皇后娘娘好似换了个人,臣妾真是不习惯。”真妃眼角高飞地说道。
她是弼国的公主,是弼幽王最疼爱的女儿,虽然现在是大观王朝的嫔妃,但实质上却是人质,有身为一国公主的傲气,往往有话直说,在宫里跟其他嫔妃都合不来,但她今天这两句话,却也是其他嫔妃心里的疑问。
楼织宁看着真妃笑道:“本宫因祸得福,在凌翠宫里潜心度日,有所顿悟,往后只希望跟各位姐妹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为大观王朝添子添福,以报天家恩德。”
她都讲到这样了,嫔妃们只好起身一同屈膝行礼,齐声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都起来吧!”楼织宁唤了她们起来,温和地朝郑宓笑道:“郑贵妃,本宫记得晋王的生日快到了,晋王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生日宴万不能马虎,要好好热闹一番才是。”
她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厚黑理论对郑宓示好,郑宓因为有皇子这张王牌,和后宫里仅次于皇后的宋芊仪是死对头。
果然,郑宓受宠若惊地喜上眉梢,“臣妾替晋王谢过皇后娘娘,明日让晋王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可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楼织宁在宫里一向没有存在感,虽然是六宫之主,却总是冷眼旁观宫里的一切,更没得到皇上的宠爱过,因此也没人当她一回事,每个人都想把她从皇后的位置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