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亲自替老部下抬棺的消息,仿佛是长了翅膀的风一般,眨眼间,便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城里的权贵,以及老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有人挑起大拇指,夸赞李中易果是仁义之主;有人则暗暗咒骂李中易,如此擅长邀买人心,果是大奸大恶之辈。
不过,不管外界怎么流传李中易的逸事,在李家军中,李中易的威望,显然比此前更高了不少。
天下万权,兵权至要!
只要军队的向心力爆棚,不管外面怎么样的风云变幻,李中易统统不在乎!
自从当上了执政王之后,李中易尽管很舍得放权,也精简了很多事权给内阁、六部和九卿。但是,偌大的中原,诸事繁杂,李中易处理公文的时间,也跟着越拉越长。
李翠萱、韩湘兰和叶晓兰,毕竟是女流之辈,她们在内室帮着写节略,承担秘书的职责,实际上早就惹来了满城风雨。
很多文臣的话,说的都很难听,什么长此下去,必出第二个武则天之类的警语,已经让李中易的耳朵听出了老茧。
李中易心里很有数,自从他登上执政王的宝座之后,翰林学士院,就由昔日的清贵之所在,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喝茶聊天闲散之地。
这人呐,利益一旦受损,必定会心生不满。外面那些传言,基本都是这些词臣的家人,暗中宣扬出去的。
俗话说的好,打江山易,坐江山难!
这个难,就难在如何平衡各方的势力,将蛋糕分的不至于落差太大,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没有专职的词臣协助处理政务,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李中易放出风去,将从翰林学士院内,挑选十名词臣,充当贴身文学侍从。
文武之道,在于均衡,偏废一方,只能大大的误国!
对于文臣集团,李中易也不可能一棍子打死。毕竟,不是所有的文臣,都会卖国求荣。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李中易能有今日之成就,法术势兼容且平衡的统驭之道,他自然是娴熟无比。
通俗的说,也就是不能把臣子们都逼成了铁板一块,掺沙子、打棍子和挖墙角的各路手段,缺一不可!
和文臣官僚集团,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妥协,这是必要的。但是,这不意味着,李中易从此就信任文臣们。
权力,必须要制衡,绝不能偏袒某一方。
按照李中易的构想,内阁是一摊子,侍从的文臣是一摊子,还有一摊子其实是他的女人们。
在这个时代,皇权的顺利更迭,其实是重中之重。
俗话说的好,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李中易也不敢保证他就能顺利的活到九十九。
一旦李中易出了大事,整个江山由他的哪个儿子名正言顺,且无可争辩的继承,就成了决定政权和平交接的关键所在。
如今,李中易的儿子们,最大的不过才八岁而已。他若倒下了,显然和周室的主少国疑,如出一辙。
儿子们尚年幼,未来太后的政治训练,也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投资风险的逻辑,不能把全部鸡蛋,放入同一个篮子里,这同样也是政权顺利更替的基本原则。
所以,李中易打算扩大内院的女秘书班底,这就和即将到来的选秀,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选秀之前,也是年前,李中易还有件大事待办:正式娶李七娘进门!
实际上,自从两年多以前,李七娘私奔投入李中易的怀抱之后,整个滑阳郡王府已经加速筹备购置嫁妆了。
在这个时代的豪门人家,嫡出的女儿才刚刚落地,家里人就要张罗着筹备陪嫁的木料、衣料、首饰、妆奁之类的各种物件。
越是有底蕴的大户人家,给女儿陪嫁的物件,准备时间也就越长。只有骤然发财的暴发户,家底虽厚,但时间太短,没有长期持续性的积累,才会拿铜钱绢帛之类的阿堵物充数。
李七娘哇哇坠地的时候,李琼已经是一方的实权节度使,位高且手握兵权,被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多的数不清了,家底可谓是异常之丰厚。
郡王府的嫡亲孙女,即将正式嫁给中原之主,这是何等的大事,李琼和李虎岂敢等闲视之?
李中易登位之后,第一次纳妃,内阁即使想装不知道,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内阁这段时间以来,频繁召集礼部、太常寺和翰林学士院的官员们,已经开了十几次小会。
最终,形成了一个终极报告,并正式提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李中易看了报告后,不由笑了,还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单单是从国库预算支出的开销,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贯铜钱。
尽管,李琼因为事关切身利益,而选择了回避,但是,李中易对李七娘的格外有宠,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
李中易的手里,不仅掌握着大周钱庄,并且,属于他所有的国企,也是巨无霸型的贸易商号,哪里需要花国库这么多钱呢?
就在韩湘兰的注视之下,李中易大笔一挥,将百万贯的开销,改成了零,并留下了一行批示:一概由内藏库支出,永为定例。
内藏库,也就是李中易的私库。内藏库里,到底有多少钱,藏了哪些稀世之宝,除了李中易和黄景胜之外,没人知道其中的内幕,韩湘兰自然也不例外。
由于协助写节略的关系,韩湘兰心里明白,内阁已经多次上奏章,要求盘点清楚内藏库的库存。
然而,李中易每次都只当没有看见一般,类似的奏章一律留中不发,彻底的淹没在了废纸堆里。
和先帝柴荣的事必批示不同,李中易对于一般的问安折、马屁折,或是看不顺眼,又不想因言降罪的奏章,一律采取留中不发的态度。
李中易亲自把持的通进银台司,横亘于内阁和奏章之间,迫使相公们只能处理李中易转给内阁的奏折,而没办法干预不经过内阁的事务。
皇权和相权,始终有着很深的矛盾。皇权增一分,相权弱两分,反之亦然,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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