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举行婚礼的好日子。
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徐徐的晚风却带来不少凉意。
大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所有人都带着笑容,不时将目光投向正与宾客寒喧的那一对璧人身上。
里头的热闹欢乐与她所站立的寂静露台是一大对比,心情也是。
周思春把目光移向粲笑着接受众人祝福的好友与她的新婚夫婿,感觉已被过一般的心更加疼痛不堪。孟语晴小鸟依人的偎在他怀里,依宾客的要求亲昵地供他们拍照。他们看来是那么相配,不论是外貌或家世背景,都像是天作之合一般无可挑剔。
既知如此,为什么自己就学不会断念?思春心里有着对他们的祝福,但无可否认的苦涩却直逼喉头,让她的眼睛莫名看不清起来。
黎北方--她不该爱却已经无法自拔爱上的男人,在今天成为她最要好朋友的丈夫。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但伤心与痛苦却没有因此而减少。痛苦在今日变成了深渊,她怕是一辈子都跳脱不出来了。
孟语晴要是知道她的挚友爱自己的丈夫,一定会用鄙视的眼光瞧她吧?她不能让开朗活泼的孟语晴为她而感到不安。
思春情不自禁的把眼光凝注在高大英挺、一直带着爽朗笑容的他身上。
说起来,她和孟语晴是同时认识他的,只不过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就像她对他一见钟情一般,他亦是第一眼就被孟语晴的活泼热情所深深吸引。
孟语晴就像一个小太阳般发光发热,跟她的羞怯不多话是强烈的对比。有时她会想,如果自己像孟语晴一般亲切可人的话,黎北方是否会注意到她?只是这样的想法每每激起她的罪恶戚,像是背叛了孟语晴和她的友情。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大一那年,和孟语晴一同去参加夏令营回来的路上,由于车子抛锚,她们拖着疲累的身体和行李下车,希望拦到一辆车载她们回到市区,而唯一停下的就是他。黎北方从此和孟语晴展开交往,在四年后的现在结婚。
思春还记得孟语晴当时是多么甜蜜的笑着对她说,两人要结婚的消息--
“他呀,就是这么霸道,怕我被抢走似的,真不晓得他这么大男人。可是已经爱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已经爱上了又能怎么办呢?思春仍然记得当时的感觉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所有光明都离她而去。尤其还要强颜欢笑,听着孟语晴诉说他们之间的深情爱恋,更是叫人心伤。
喜欢他是毫无道理可言的,虽然并没有机会和他深入交往,但第一眼她就失了心,之后听孟语晴描述他的温柔、霸气,和他对她的一切体贴深情,只是更加深她对他的迷恋,直至不可自拔。她也曾经想要断绝这份痴心妄想,试着和其他人交往,但总因完全没法忘记他,而以分手收场。
思春再次轻叹,现在她该怎么办?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参与他们的家庭生活吗?还是选择逃避,断绝和孟语晴的友情?
思春想到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不曾分开过,情感比亲姊妹还要好的孟语晴,她能够和她斩断十多年的真挚友情吗?不行,孟语晴不会接受的,她会一再追问。而她又怎么忍心把事实告诉她呢?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
不经意的看向他们,思春惊讶的发现孟语晴正拉着黎北方朝她走来。思春有些慌乱的看着他们走近,她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不想面对他们幸福的模样,而逃出来的吧!
孟语晴一等丈夫拉开露台的门便急急的来到思春身爆握着她的手说道:“思春,你怎么啦?一个人躲在这。是不是不舒服?瞧你脸色苍白的。”
思春有些罪恶感的握住孟语晴的手,摇说:“我没事,只是里头太吵了、又闷,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才出来的。你别担心,让我在这,你和黎先生先进去吧。”
她看向黎北方,他面无表情的朝她点了点头,像在招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也对,思春苦涩的想着,冷酷精明、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只有在面对孟语晴时才会放松脸部线条。而若非她是孟语晴的朋友,他说不定连看她一眼都懒呢!
“什么黎先生嘛!我不是一直告诉你叫他北方就可以了吗?那么生疏干嘛?又不是在做生意。”孟语晴微微嘟嘴抗议着,挽着思春的手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已经结婚,你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不是北方是独子,我一定会替你介绍的。这样我们成了妯娌,就一辈子不用分开啦。”
“小晴!”黎北方有些恼的立刻把她搂在怀里,低声说:“你唯一一辈子不分开的是我,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比我重要!”
孟语晴红了脸,她不依的抡起小拳头打他,嗔道:“你说什么啦!讨厌死了,我不理你了。”
黎北方见她娇羞的模样,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些话,惹得孟语晴的脸更红了。
她一旋身离开他的怀抱,拉住思春说:“思春,我们赚不要理他这个大色鬼!”
思春的心顿时如坠落万丈深渊,他们彼此是这么的相爱,看在她眼里真有说不出的心痛。
思春轻轻放开孟语晴的手,说道:“你们快进去吧,里头有人在找你们了。”
孟语晴讶异地看向显然有心事的好友,拢起秀眉,细声问:“思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思春振作精神,甚至还露出笑容。“让我在这里吹吹风,待会就进去了。你和莫先生快进去吧,否则他们就要把里头给掀了。”她微笑的推她进黎北方的怀中。
黎北方看思春一眼,对孟语晴说道:“既然赵这么说了,我们就先进去吧。”他捏捏妻子的肩膀催促道。
孟语晴鼓起腮帮子,望向黎北方,“你要气死我啊!什么赵!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丈夫,却可笑的以什么先生、来称呼对方,你们是什么意思嘛?”
思春见她生气,有些无措的看向当事人之一。
黎北方不希望孟语晴因这种小事生气而伤了身子,他把她搂入怀中轻言安慰,然后对思春礼貌的说道:“思春,我看我们就以名字互称好了,免得小晴不开心。”他以眼神示意她同意。
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孟语晴期盼的望着思春。
她还能如何拒绝?思春有些腼腆的看着地上,说:“好,黎先……不,北方。”
孟语晴开心地亲了丈夫一下,“还是你有办法,思春终于肯叫你名字了。”她在黎北方的亲吻中喘着气对思春说:
“你快进来哦。”
思春点头,看两人亲密的重回大厅。虽是炎夏,她的心却有如寒冬般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