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甄家在昌平除了这家米店,还有自己的住宅,不愧是富家子弟。到了府中,下人们早早准备好吃食,即便多出几个客人也是不慌不忙,只一会儿,案上就摆满了酒肉。
刘和一见顿时感叹这商人虽然地位不高,可论起享受就是他老子刘虞这样的州牧也是万万不及。因刘虞朴素简洁,所以家中只是偶然有几顿出现肉食,剩下的只能是节日了。这也怪不得刘和长得瘦小了,分明是营养不够的原因嘛。
“包兄弟,包兄弟……”
因为刚才刘和一时兴起,取了包拯的名字,这甄尧还真以为他叫这个名,惹得妙玉一阵娇笑,刘和也是不好意思了。
甄尧甚为不解。
“没什么”,刘和扯开话题,问道:“对了,不知那乐何当是什么人,要与你们甄家作对?”
甄尧答道:“这乐何当是幽州有名的贾人,与我甄家一直是生意上的对头。本来我们甄家在上谷,范阳一带,他们则是在北平,渔阳一带,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些年,这姓乐的跟北平太守结为异姓兄弟后,越发的骄横,不但打击同行,更是将势力伸到了这附近。家父不愿与官斗,因而一直忍让。仅昌平一带,我甄家多有商铺受到他们的打击。”
又是公孙瓒!
想不到今日这件事还真做对了,做巧了。
刘和又问:“看这个情形,他们是要一家独大,依仗公孙瓒的实力独占整个幽州之地?”
“不错”,甄尧言道:“因为这些都是商家之事,我们这些人还能怎么办。说实在的,就是前往蓟县告知刘州牧,只怕也于事无补。”
刘和也是一叹,毕竟他父亲是以文政出众,而不是兵事。若真要打起来,以刘虞面前的军事实力还真不能……等等……刘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既然那乐何当是仗着公孙瓒的势力对幽州其他商贾肆意妄为,但北平,渔阳那一带难道还不够他折腾?
米店——大米——军粮?!
刘和心里已经开始不安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三军将起,粮草先行。公孙瓒若是假托商贾之手,垄断了幽州米行,那么将来刘虞手下岂不是无有饱食之兵。打仗,虽然说人在打,可没有粮食,没有钱财,这仗只怕也打不赢。看看那黄巾军,浩浩荡荡席卷大半个中国,号称百万之兵,每逢大战,那郊野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片黄巾。可最后呢,还不是被大汉皇朝给压了下去。说他们战斗不行,前期也是追着汉军打的。终归究底,还是经济上,粮食上完全没有规划,最后被汉军拖死。
刘和虽然也不是很懂兵事,可他理论知识十分充沛,晓得粮草对于一支军国,一个诸侯,一方领土的重要性。公孙瓒军事力量极强,初期就是那四世三公的袁绍都不得不暂避锋芒,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只是现在那该死的系统还没有解封,而公孙瓒已经开始策划……他猛然想起了公孙纪跟公孙续——那小子来蓟县,看来不是单单为了给刘虞贺寿。
“包兄弟?”那甄尧见又是刘和发呆,心想这年轻人聪明是聪明,也有胆气,可这人怎么老是失神,哎,真是可惜了。
刘和不知道甄尧怎么想的,他一门心思全在刘虞跟公孙瓒身上了。突然听到甄尧的声音,却是计上心头。只听刘和笑眯眯:“甄大哥,你们甄家既然在幽州势力颇大,所缺的不过就是官家庇护,为什么不去寻一方人物,这样也就不用怕那乐何当了啊。”
甄尧苦笑道:“商贾身份低微,哪个做官的看得上眼。听说那乐何当之所以跟公孙瓒攀上关系,那是因为他散尽家财倾力而为。只是后来公孙瓒起势后,再为他疏通关系,这才渐渐恢复。我甄家却没有这份野心,只不过想做些正当买卖。如果要将身家性命压在官府上,还是不太合适。更何况这幽州虽大,除了刘公之外,还有谁敢于公孙瓒一比高下。可刘公那样的人物,又怎么看得上像咱们这样的商贾之家,所以……哎……”看来甄家以前也是努力过的,毕竟作为商界以前的龙头老大,却被别人后来居上压着打,是个泥人都有三分气,又怎么真的能忍。
刘和却是打得好算盘,父亲刘虞因为爱民,对待百姓十分的宽容,这一点本是好的,可久而久之经济上面就渐渐出现问题了。因为每逢大灾或者是安置流民,所动用的都是库房的金银,很少会在百姓身上收取。一来一去后,堂堂州牧,怕是比一方知县都要来的穷。
古时候的人啊,一直看不起商人。在他们眼中,就是农民也比商人来的好。自商鞅变法,重农抑商后,商人一直都在寻求转机。可商贾就是商贾,仿佛一旦被打上烙印之后,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只是后来有一个人却是做到了这一点,也给所有的贾人树立了榜样——那就是睡了秦始皇的娘,后来还险些当了皇帝的吕不韦。
后世的贾人从吕不韦的身上学到了一点,想要脱胎换骨,就要从头开始。也就是选中一个对象,然后不管是钱还是老婆,通通投资进去,然后求天神拜菩萨,一旦成功,好歹也是开国功臣。
远的不说,就是投资刘备的,前有张世平,苏双,后有糜竺,想来也都是这样的打算。
刘和琢磨人的心思可是琢磨的透彻,这甄尧面上虽然说不愿依附官家,可只要细细一想,他们甄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可靠的对象。刘和欣喜啊,只要他们不投靠公孙瓒跟袁绍,趁早将他们举荐给刘虞,那么又可以争取到一些力量。
钱粮钱粮,每一样都是极为重要。
想到这里,刘和哪里还按捺的住,笑道:“甄大哥,小弟倒是认识刘公,想为大哥引荐,不知道大哥可否愿意?”
“你?”甄尧忍不住怀疑,可一想这样很是失礼,又急忙道:“包兄弟真是爱说笑,那刘公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见我们这样的商贾之人,况且兄弟你的年纪……”
刘和笑道:“我也晓得甄大哥心里有些不信,不过我与那刘公乃是……忘年之交,平日多常论道。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小弟在这个上面还不敢开玩笑,所以请大哥放心就是。”
甄尧已然带着三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我速速告知家父,商议商议。”
有戏!
刘和还得再接再厉,当下就书信一封交给甄尧。
二人相谈甚欢。
片刻后,有人急急而来。
甄尧见状,问道:“让你请的人,怎么没有来?”
那人苦着脸道:“那文人长者不愿前来,说是不喜……而且,还说若是这位公子再不回去,自有手段伺候。”
刘和闻言,知道是孙瑾夫子动怒了,暗叹一声“苦也……”,急急起身向甄尧告辞。
甄尧依依不舍,疑问道:“那先生是包兄弟的令尊吗?”
也算吧……
刘和苦笑道:“是家中长者,也是我的学业恩师,平日最是循规蹈矩,我啊,最是怕他的。”
甄尧也笑:“包兄弟能够尊师重道,令人佩服。既然如此,甄某也不强留,等用过晚饭后,自当前去拜访。”
刘和笑着答应,然后跟妙玉一同离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