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张乐行、郜永清等人都从河南来联络他们的老朋友,想把这二三十万捻军鼓动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除了李昭寿与少数人之外,这二三十万捻众的人心根本不为他们所掌握。
捻军都是一些血性汉子,在杜金蝉许下了承诺,自然不会违背,当即有人说道:“杜娘娘,借你的宝剑一用!”
“好!”杜金蝉一听到宝剑,当即脸就变得酌红,她顺手就把这把尺许的短剑递了出去,然后王怀义就用这短剑往自己手上一扎,鲜血淋璃,掺不忍睹,可是王怀义却兴高彩烈地说道:“从现在起,咱们就跟着杜娘娘与贞元皇帝陛下,只要陛下不抛弃咱们这些老捻子,咱们皖北这几十万星星草就跟着杜娘娘干到死!”
“跟着杜娘娘与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万万岁!”
“娘娘万岁!”
伴随着这样的呼声之后,捻首以他们熟悉的方式来进行结盟,几乎每个人都用这把短剑在自己身上扎上一刀,然后才递回到杜金蝉手里,杜金蝉也紧握宝剑:“我绝不抛弃你们这些捻子!”
从现在开始,她手中这把宝剑比以往有着更深的意义,拿着这把短剑不仅仅在皖北有着尚方宝剑的作用,在整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有安徽老乡对这把宝剑激动不已跪地不起。
而现在成千上万的捻军已经欢呼起来了,他们已经听说了谈判的细节,贞元皇帝已经管他们的肚子,给他们找了一条出路,不过前提是先把张乐行这位老盟主打跨了。
只要能吃饱就行,哪怕是打张行乐老爹的主意都没问题,大家三呼皇帝陛下万岁,然后开始朝天开枪欢庆。
这也是任化邦起初听到的枪声,他赶紧带了一个步兵连来护卫杜金蝉与刘三娘,但是看到的是一片欢腾的场景,在几万捻军的护送之下,杜金蝉的车队重新驶向了雉河集。
几位捻首已经向大家保证过了,到了雉河集就马上设立涡阳县,摆上几千桌流水宴,这笔钱不用官家掏钱,他们这些捻首自己想办法就是——几年下来,他们的小金库钱绝对不少。
而看到杜金蝉与刘三娘都相安无事,任化邦也松了一口气:“两位娘娘,小人任化邦已经在雉河集,不,是……涡阳县城准备了酒席,请两位娘娘赶紧过去!”
“不急,不急!”刘三娘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欢腾:“我们要多看看我们的老朋友,老兄弟,感受一下他们的心情,你多筹些酒菜,我们接下去就协助军官扫平李昭寿、苗沛霖,再打张乐行……”
任化邦点点头,有这几万捻子的支持,皖北的局面就大为改观,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杜金蝉却是问了一句:“你就是任柱任化邦吧?”
“小人正是任柱任化邦!”任化邦第一时间就笑了起来:“没错,小人就是任柱,前在合肥,小人的马队不幸挫于大军之前,既是不幸,也是万幸!”
杜金蝉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任柱任化邦,这下出京的时候,陛下专门提到了你。”
任柱不由一喜,他在捻军之中算是后起之秀,资格很浅,之所以能担当第十二团的团长,完全是长辈的厚爱,却没想柳绝户居然专门提到了他:“多谢陛下大恩。”
他关切柳畅到底说了些什么,而杜金蝉很快说道:“陛下说了,前在省城,任柱虽挫于我手,非战之罪,其人堪用,不知道愿不愿意出皖为国效力!”
这位任柱任化邦在太平天国与捻军战争史上可绝对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曾国藩说“任化邦之骑最悍.诚项羽之俦,人中之怪杰也”,李鸿章说他“任柱称雄十年,拥骑万匹,东三省及蒙古马队,俱为战尽,实今日第一等骑将好汉”,将他视为咸同年间的第一骑将,而任柱战死数十日内,东西两支捻军也彻底灭亡,可以想见其在捻军之中的身份。
只是这个时侯的任柱并不是什么老资格的捻首,只是捻军之中没有份量的后起之秀,一听到柳畅这样提携自己,当即是长跪不起:“陛下厚爱任柱,任柱自然是愿意以死相报,不知道出皖去何处作战?”
杜金蝉告诉任柱:“此次我军将在北地与清妖与俄罗斯马队交战,故有周秀英之骑兵军之设立,他那边还缺一个骑兵旅长,其中一团骑兵是捻军马队改编而来,还有一团则是虹军百战精骑,任将军如果愿意前往效力的话,还可以在皖北精选马队一团前往效力,所有费用由冯思贤督军按实核销!”
任化邦不由大喜,他在地上磕头不停,嘴里连声说道:“多谢陛下厚爱,多谢娘娘厚爱!小人愿为陛下与娘娘效力。”
在他的心底,柳畅贵为一国大皇帝,平时关注的人事都是省一级军一级的关健位置,怎么会想到他这么一个的生产团团长,肯定是杜金蝉在柳畅耳边吹了枕边风,才提拔任用自己。
在捻军之中,虽然有些旧将已经担任了正规军师旅一级的职位,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担任过主官,而自己可以说是第一人,何况这些带骑兵三团,一团将是自己从皖北带出来的老弟兄,最是顺手不过,还有一团也是捻军老弟兄,应当信得过,还有一团是天子门生,也绝对足以一战。
他对于自己的前程十分看好。
有了他的支持,杜金蝉这次宣抚皖北就显得顺利多了,至少没出现那种地方政权土崩瓦解的情况,大家对杜金蝉手中那把短剑敬若神明,只是刘三娘却看着好笑,趁着两个人私下吃饭的时候,她笑着说道:“没想到这把短刀,除了用来剃毛之外,还有这般用处,真是想不到了……”
杜金蝉脸一片酡红,却是还击道:“等下次陛下宠幸你的时候,我帮你弄就是……”
刘三娘却是不怕这样的段子:“好啊,咱们一起干干净净地等着陛下宠幸,看陛下先宠幸哪一个……”
一说到女人间的话题,杜金蝉就完全不是对手,她垂下头,不敢正视刘三娘,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
刘三娘越发觉得好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归德金楼寨郜永清联合刘狗反了,现在已经攻克马牧集,正在围攻县城……”——
归德。
这个地方在另一个时空被改称商丘,但是在这个时空,商丘只是地图上可以突略的小地名而已,是因为铁路的开通,才导致商丘不断扩大,最后鲸吞了归德府,地图上再也找不到有着悠久历史的归德府,只有商丘县。
这个地方是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名鼎鼎的张巡守睢阳就在这里,但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守城战斗还有好几次,比方梁孝王坚守睢阳,以及李自成两攻归德府,甚至连宋高宗赵构都是在这里登基的,而今天的归德府又一次遭遇了敌人的围攻。
可比起历史那些著名的守城战斗,今天的归德防御战斗却是一塌糊涂,城内的正规军几乎只剩下了两个步兵排和一些辎重兵、卫生兵之类的非战斗人员,面对如同潮水般的围攻,这点兵力似乎连城墙都守不住,幸亏还临时动员了少量民兵,加上城内民壮被动员起来,才勉强维持着一个防御状态。
但是情况是越来越糟,从战斗一开始守方就处于处处受挫的状势,先是金楼寨的基干民兵与普通民兵几乎全部参加了叛变,甚至连一部分乡兵都参加了叛乱,接着马牧集的乡兵一个排与归德独立营一个排几乎全军尽没,只有三个人突围回来,他们只带来了绝望,而归德独立营的一个连队主力现在也下落不明。
“刘知府在哪里?”
“郑知县在哪里?”
“楚营长在哪里?”
“还有张连长在哪里?”
作为守卫中枢的几名长官都不知下落,而城外的围攻越来越紧,很快南城关的一个步兵班和协助他们守备的三四十名辎重兵、民兵被叛军尽数击破,甚至连逃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而根据不可靠消息,商丘附近的乡兵排、基干民兵连、独立营各连各排几乎全军尽没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叛军的手里也拿着不少现代化的火器,比方说击发步枪、燧发枪,还有一些西洋小炮。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整个归德城已经随时有可能被攻破了,而城内守军甚至找不出一名可靠的指挥官来,无奈之中他们只能推选出一名离任的大清知县担当着全城的守备指挥之职。
这位被革的刘知县也只能勉强上任了,他知道乱军进城之后,第一个不会饶过他这样的士绅阶层:“请诸位大人放心,吾誓与离卦教郜永清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