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日去了钟粹宫替李芸菲诊治了?”欧阳舞回到宁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夜重华坐在书房,手执一本书,神色慵懒。
“嗯。”欧阳舞应了一声,抓了他面前的杯子,倒了杯茶水连续喝了几杯。
却未料到此刻,夜重华站了起来,拿着书本在她头上一敲,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辛苦一天就去救那么一个恶毒女人?”
欧阳舞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你的父皇亲自下得旨意呢,舞儿不敢不从。”
“你少来!”夜重华眼中含笑,忍不住继续敲了她一下,“居然还将她治好了?”
“医者父母心哪。”
夜重华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眼中浓浓的狡黠之意,心知她定是又在想什么棍意,他不由道:“依我说,你应该直接拿着毒针在她的身上戳几下。”
欧阳舞瞪了他一眼:“夜重华,你好毒的心肠啊。”
“是么?”夜重华丢了书,拉过欧阳舞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她长眉入鬓,凤眼微睐,出奇俊美的脸上饱含着浓浓的笑意,“本王的心肠再毒,这儿都深深地藏着舞儿呢。”
欧阳舞的唇角一僵,有没有搞错,自从南风国回来之后,夜重华的这些肉麻的话可是信手拈来呢。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夜重华握得很紧,她的手根本就抽不回来,眼见着夜重华那张俊脸越靠越近,突然听到小诺的高兴的声音由远及近:“姐姐!姐姐你回来了吗?”
夜重华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恼意,这个臭小子又来坏他的好事,他现在真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丢出去。
此时如一阵风飞来的小诺已经跑了进来,他的眼神好奇地在欧阳舞与夜重华之前扫来扫去:“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本王胸口疼。”夜重华的声音带了几分虚弱,手上的力气却是加大了几分,他继续将欧阳舞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舞儿,你快替本王揉揉。”
欧阳舞的嘴角抽搐,再抽搐。
小诺一脸地纯真:“……哦,需要小诺给您揉揉吗?”
夜重华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力气小,揉不动!”李芸菲不能生育的消息让李家及皇后抓了狂,可本该对这件事最为在意的夜非熙却毫无反应。
他本就不喜李芸菲,对于她是否能够生育,夜非熙一点都不在乎。她不能生孩子,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他只恨她拖累了自己的名声。
还有程锦这个贱人,现在大家都知道他被带了绿帽子!夜非熙无奈,只能对外宣称,程锦为了嫁给自己,才假孕争宠,故意演了这出戏。他不想再见到程锦这个女人,便令人将她关起来,再不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发泄出所有的怨恨!
现如今不能生育的不只有李芸菲,他亦是……
夜非熙坐在椅上,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指因为用力如雪一样白。他此时看着面前的王太医,脸色期待,不过王太医半天都沉吟不语。
夜非熙的眼中逐渐露出凶光,他极力压抑着怒火,终于在听到王太医一声叹息后爆发了,他不由怒吼道:“王太医,你这是何意思?你现在可有法子?!”王太医不为所动,还是缓缓道:“四皇子息怒。这毒毕竟是慢性毒药,渐渐渗透在身体中,治疗也是需要慢慢调理……”
夜非熙不等王太医说完,便揪着王太医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脸上带着几欲发狂的神色:“你就告诉本皇子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子嗣?”
王太医忍着气道:“这毒老夫也未见过,等老夫研究出解药,四皇子便可有子嗣了。不过在服药的这段时间里,也请四皇子要停了房事才好!”
夜非熙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甩开王太医,咬牙切齿道:“这么没用的东西,父皇竟还这般器重你!怎还将你留在身边,真是可笑!”
王太医理了理被捏皱的前襟,神色自若,他只伺候皇上一人,向来不是一个懂得奉承的人。若不是夜非熙不能生育这般大事,皇上也不会派他来治。他朝夜非熙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四皇子便另请高明吧。”
说完不等夜非熙说话,便径自出了门。
夜非熙看着王太医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了满地。他望着地上的狼狈,心里又不由地有几分懊恼,王太医是连皇上都敬重的人,他居然对他出口不逊……
夜非熙此刻越想越慌,越想越乱,自从诊断出他不能生育后,以前巴结自己的那些官员都转而投向了夜重华,毕竟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子,那便如同废人一个,别说是当上太子,就连这个四皇子都当得窝囊。
夜非熙焦急得在房中踱步,整个人显得抑郁非常,这些日子他明显的感觉到朝中的风向不对,心中日渐惶恐,只是他疯狂地寻医问药,却始终没有人可以治好,今日王太医一言已是彻底的打碎了他的理想。
不!他只不过暂时不能生育而已,是能治好的,现在定不能让夜重华抢了风头,若是父皇真让夜重华当上了太子,那以后便再难更改了!
夜非熙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计。安阳王府。
花园中,站着一名穿着灰衣的男子,他气质儒雅轩昂,带着一股子尊贵之气,此人是安阳王,是皇上唯一的嫡亲弟弟。此刻,他正弯身拿着剪子仔细地修剪花枝,突有一下人上前道:“王爷,四皇子求见。”
安阳王不由地皱起眉头:“他寻本王何事?”
下人毕恭毕敬的道:“小人不知,四皇子只说来拜见叔父的。”
安阳王性情耿直,素来看不惯夜非熙的作风,平日与他也不亲近。只是今日突见他寻上门来,心中略看诧异,却也将剪子放下,慢条斯理道:“请!”
待到安阳王来到前厅时,便夜非熙已坐在椅中,面上带了几分迟疑,不过他很快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安阳王行了个礼:“非熙见过叔父。”
安阳王淡淡地应了:“不必多礼,坐吧。”
“谢叔父。”
夜非熙在位置上坐定,抬头看向安阳王。安阳王是他唯一的叔父,之前,他是十分瞧不起他,与他并不亲近,原因无他,只因为安阳王并无子嗣。他甚至怕父皇要将自己过继给他,令他丧失皇位的继承权,所以故意做了一些事惹他厌弃。
再则之前他夜非熙风头正茂,自然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可时下局势不同,只能上门讨好。
安阳王与父皇的感情非常好,若是他能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便有保障了!
夜非熙尽量使得自己的神色柔和,声音之中带着讨好之意,他对安阳王道:“叔父,非熙近日得了一样宝贝,想着叔父喜欢,这便亲自给叔父送来。”
安阳王平时潇洒游乐,最是喜爱这些事物,夜非熙便精心准备了一番,想要先给安阳王留个好印象。
说着便命人将漆屏送了上来,安阳王不由上前打量,漆扇共有四扇,每一扇上都雕刻着花草鸟兽,画面上镶嵌着金银、翠玉、珍珠、玛瑙,十分精致。安阳王顿时眼睛一亮,夜非熙望着安阳王的神色,脸上露出一抹了然:“叔父可还喜欢?”
安阳王自是喜欢的,他贪婪地观赏了一番,才将视线挪开望向夜非熙:“你今日来就是为这事?”
夜非熙神色一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终是开了口:“叔父有所不知,父皇最近很是抑郁。”
安阳王疑惑地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夜非熙脸带怒容:“叔父可知,近日宫中盛传……盛传非熙不能生育,父皇他……应当是在纠结太子人选吧。”
夜非熙这话一则言明他不能生育是假,二来说明他早已是皇上眼中的太子之选,只是这般谣言,才使皇上徘徊抑郁。
本想安阳王与皇上关系甚好,应会自动提出去开导皇上,却不想安阳王只是淡淡道:“哦?”
夜非熙再次朝安阳王行了个礼,沉声道:“非熙希望叔父能够替非熙美言几句。”
安阳王看着夜非熙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嗤笑,夜非熙今日来意,他已明白,不过是想让自己去皇兄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好让他得了这太子之位,只是……
夜非熙的作风和能力并不是太子最佳的人选,安阳王心知肚明。
非熙见安阳王久不开口,便略略有些着急,追问道:“叔父?”
安阳王这才似回过神来一般,笑道:“本王已不理朝廷之事多时,想来皇兄有他的想法,本王不便干涉此事。”
夜非熙神色一变,这老匹夫,居然不帮他。好,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
一旁的茶水已经有些微凉,夜非熙却仍是将它端了起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叔父,你可要为自己以后的事好好打算打算,你如今还未有子嗣,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了,若不寻个靠山,老了可是相当凄苦呢!”
阳王眼中怒火乍起,夜非熙所言是他的忌讳,便不由忍着怒气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寻你这个靠山才对?”
夜非熙微微扬起下巴:“本王被奸人所害,不过是一时不能生育,很快便能药到病除。本王年纪轻轻,有的是机会儿孙满堂,若是得了太子之位,叔父后半辈子便可无忧了。如若不然……”
“如何?”安阳无压抑的声音中透着丝丝的怒气,手上的青筋却已暴起。
夜非熙冷笑连连,尽是嘲讽:“叔父如今这个年纪,哪还有什么子孙缘呢,没有子女可以依仗,便不要怪非熙那时不客气了。”
安阳王气的浑身发抖,怒道:“就你还想当太子?滚!”
夜非熙是皇后的亲子,文韬武略都独领风骚,自小到大被无数人奉承,被人捧得极高,他素来自傲,目中无人,如今被安阳王驳了面子,十分气恼,说出来的话也是口无遮拦:“既然叔父这般,您便守着府上那群妻妾到老吧!哈哈哈!”
夜非熙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接着便径自走了出去。在他的眼中,即便是没有安阳王,还会有其他的人帮助他,这个铁帽子王,给脸不要脸,当真是不知所谓,夜非熙唇边冷笑渐浓,眼神比毒蛇还要毒。安阳王看着夜非熙力气的背影,气的手直抖,顿时一口气噎住喘不上来。
夜非熙句句戳中他要害,没有子嗣是他的一块心病,殊不知他想要孩子想了二十多年,几乎都要想疯了。
可……府邸里妻妾成群,愣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生出孩子,他也看过不少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渐渐地他都已经死心了,不过是没有子嗣,从同族里过继一名孩子便可。
只是,今天夜非熙的一番话,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剑刺入他的心窝,令他几欲发疯,夜非熙的话虽难听,可句句都是事实,若是没有亲生子嗣,老来可如何是好,他的王位可是要便宜了他人?
想着安阳王更是气闷,猛的将桌上的杯子扫到了地上,一阵的碎裂声。
才刚踏进前厅的安阳王妃被脚边的碎瓷惊了下,安阳王素来平易近人,脾气极好,很少这般发火,今日这是为何?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安阳王妃看着安阳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问道。
安阳王抬头,见是自己的王妃,想起刚才夜非熙的话,便禁不住老泪纵横:“心儿,本王对不起你,本王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都没办法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
安阳王妃一听这事,心里也不由地难过起来,却还是安慰道:“王爷何须如此自责,这么多年来,王爷待心儿已是极好,心儿已是满足了。是否有孩子,都是缘分。”
安阳王心里更是难过起来,没有孩子,那便始终是缺憾。
安阳王妃却似想到了什么般,看着安阳王笑道:“王爷,你可知道非白的媳妇儿欧阳舞?”
安阳王不知王妃这一问是何意,却也被转移了些许注意力,仔细想了下才道:“略知一二,听说是非白从东晋娶的女子,还用六座城池求娶,真不知非白是怎么想的,区区女子,何值六座城池?”
安阳王妃轻柔的笑着,道:“那倒未必,王爷或许不知,听说非白的媳妇儿懂得医术,不仅治好了筱群的肠疽,前几天更是治好了非熙媳妇儿的血崩之症,这可都是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病症啊,她却这般容易就解决了,不如我们也请她看看?”
“还有什么好看的?”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安阳王本有些心动,可想着过往的这些事情时,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本王看了这么多大夫都无法治好本王的病,难不成一名女子就成治好?”
哪次他请的大夫不是神医呢?
安阳王妃却不这般想:“总归是有些希望呢。”
有希望便是好的,总好过绝望。
夫妻俩一时陷入沉默,静静的想着这事情,却在此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盈盈地走了进来,朝着安阳王和王妃拜了拜,语气甚是喜悦:“王爷,臣妾的妹妹今日诞下孩儿,可否请王爷……”“滚!你给我滚出去!”安阳王听到孩儿两个字,心里一紧,猛地爆发了出来。这些年来,他最害怕听到的便是谁谁家添丁了,谁谁家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孩子,他却没有,为什么!
他花了那么多的巨资,甚至求了那么多偏方都无效!他捐款给寺庙,施粥救济难民做慈善事,可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这个孩子仍旧是迟迟不来。老天怎可如此对待他!
安阳王额上青筋暴戾,王妃使劲拉着安抚,那妾室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去。
“心儿,本王不相信还有人可以治好,再也不相信了。”在安阳王妃的极力安抚下终于静了下来的安阳王这般木木的道。
安阳王妃看着这般伤心的安阳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今日阳光甚好,因为夜重华不在,欧阳舞偷偷地放了小诺半天假,不再箍着他读书写字,而是带着小诺在院中的池塘便钓鱼,小诺又馋欧阳舞的烤鱼了。
“姐姐,宁王哥哥早上为什么要那么做?”
“嗯?”欧阳舞静静地望着池面,不明所以。
“这样啊!”小诺凑过去在欧阳舞的面上亲了一口。
“咳、咳……”欧阳舞听到小诺这般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表示……喜欢吧。”
“那是不是亲得越久,就表示越喜欢?”
欧阳舞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热,她瞪了一眼小诺,却见他一脸严肃和好奇:“昨天晚上宁王哥哥在花园里亲了姐姐好久呢。”
欧阳舞当下就有一种暴走的冲动,想来少儿不宜这种事……她不由地抚住额头,再也不要让夜重华得逞了!
就在此时,竹绿悄悄的来到欧阳舞身边,小声道:“王妃,安阳王妃来了。”欧阳舞略显诧异的道:“哦?”
“安阳王妃似乎有很急的事,不愿在前厅等着,已经来了呢。”
安阳王妃向来不出来走动,这几次宴会上她也基本上没有参加,今日怎么来宁王府了?
欧阳舞忙站起来,遥遥地望过去,却见一名中年美妇朝着她走来,她的头上梳着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她的皮肤细润光滑,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奕奕,就像一块美玉。那双眼睛看起来黑亮透明,散发着美丽动人的光彩,她朝着这边徐徐走来,含笑地看着欧阳舞,神色十分温和。
欧阳舞起身,对着女子伏了伏道:“舞儿见过婶婶。”
安阳王妃急忙将欧阳舞扶起,欧阳舞抬头近处看了安阳王妃,清秀的脸庞带着温柔的笑,只是眼角却是含着一丝抑郁。
安阳王妃上下打量了欧阳舞,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笑道:“非白这孩子的眼光果然不错,挑的媳妇儿摸样竟是这般可人!”
欧阳舞似是羞涩的低了低头,道:“婶婶过奖了。”
安阳王妃满意的看着欧阳舞,眼神一瞥,便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顺着看去,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五官精致,睫毛长而翘,看着十分可爱。
小诺见安阳王妃看着自己,便乖巧的起身,端端正正的站好,毕恭毕敬的道:“婶婶好。”
他跟着姐姐叫人,应该没错吧。
安阳王仔细地端详着小诺,只觉得这个孩子越看越可爱,这孩子,若她也有……
欧阳舞见安阳王妃久没有反应,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看着小诺的眼神略略带着伤感。
小诺见安阳王妃久久都没发出声来,有些不安的往欧阳舞身边挪了几步,低低道:“姐姐。”
欧阳舞拍了拍小诺的头,温柔道:“小诺自己先去玩一会儿,姐姐和婶婶有话说呢。”
小诺点了点头,便提起装了几条小鱼的水桶跑走了。
安阳王妃看着小诺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吓着那孩子了吧?”
欧阳舞笑道:“无事,婶婶可是有什么难处?”
安阳王妃见已被看穿,便苦笑道:“确是有,只是这回怕是要麻烦舞儿了。”
说话间,欧阳舞已将安阳王妃带至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听闻此言,神色间尽是轻柔,道:“若是舞儿能帮的,婶婶不妨说来便是。”
欧阳舞对这安阳王妃的第一印象很好,看着她这般柔弱的样子又有些怜悯,且安阳王她早有耳闻,是皇上的嫡亲弟弟,若是与他关系好些,向来对夜重华想来也是有些帮助的。
安阳王妃见欧阳舞丝毫迟疑也无,便索性直言:“刚才看着那孩子,便想,若我与王爷也有这般孩儿,那该多好。”
说道这儿,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盈盈就要落下。
安阳王不能生育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欧阳舞一早便已知道,看安阳王妃这情形,便知她是想让自己诊治看看。
欧阳舞笑着将安阳王妃的手拉至跟前,手指轻轻的搭在她的脉上,过了片刻道:“婶婶身子很好,若要怀孕想来也是不难的。”
安阳王妃闻言脸上一喜,却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了下来:“那王爷……”
欧阳舞略微沉吟道:“舞儿不敢妄言,叔父那,舞儿只有看过才能下定论。”
安阳王妃神色激动,拉起欧阳舞的手便道:“那我们现在便去看看!”
安阳王妃和欧阳舞到了安阳王府时,安阳王正在院子里逗弄花草,他没有子嗣,又不耐烦养些猫啊狗啊,便常常在花园里观赏他养得奇花异草。
安阳王妃一见安阳王便禁不住快走几步,到了安阳王身旁,语气中带了几分喜气:“王爷,舞儿来了,她同意给我们看看了!”
欧阳舞站在两人几步远处,冲着安阳王福了福身,语气轻柔:“叔父安好。”
安阳王细细的打量着欧阳舞,眉头不由一皱,这女子过于秀美,这般的年轻女子根本就是个花瓶,怎会有那过人的医术?想着便不由地幽幽的叹了口气。
欧阳舞维持着微俯身的姿态,安阳王妃见了不禁摇了摇丈夫的手臂。
安阳王便随意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起来吧。”
安阳王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心里越来越沉,这女子,实在不像是医术了得之人,看来这次又要失望了。
安阳王妃似是看出了什么,便依着安阳王道:“王爷,心儿好不容易将舞儿请来的呢,你便再依心儿一次可好?”
安阳王听着自己妻子这般的软言软语,便点了点头,道:“过来吧。”
说完率先进了屋,安阳王妃笑着搀着欧阳舞往屋里走,欧阳舞看着安阳王的背影,略略有些无奈,这病人还挑起大夫来了?
欧阳舞随着安阳王妃进了屋,便见安阳王端坐在椅上,神色明显不耐。
欧阳舞看着安阳王这般的神色,便已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便似没看见一般,上前道:“叔父,请伸出手。”
安阳王磨蹭的将手抬起放在桌上,欧阳舞在一旁坐下,将手指搭在他脉上,脸色闪过一抹了,安阳王精管堵塞,确实不大好医治,不过碰上她欧阳舞,可就不一定了呢。
安阳王妃在一旁看的着急,便不由出声问道:“怎么样,舞儿?”
欧阳舞露出放心的一笑,从怀中拿出瓷瓶,瓷瓶中是她一早便准备好的从空间里舀出一些水。
欧阳舞将瓷瓶递给安阳王,道:“叔父,这是治疗这病的良药,您不妨服下试试?”
安阳王看着这普通的瓷瓶,根本就不想接,若不是她的身份在那里,他几乎要将欧阳舞当成了行走江湖的骗子了。他不过想将欧阳舞应付完便好,这般想着便将头转向一边,却看见安阳王妃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无法,便只能取过欧阳舞手中的瓷瓶,打开便喝了下去。
欧阳舞看着安阳王这般不情愿,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空间里的水是可有洗髓通血作用呢,只要喝了这水,他的不育之症便会渐渐好转。
她见安阳王已经喝下,欧阳舞便又从怀中拿了方子出来,递给王妃,又细细的叮嘱该如何服用。
安阳王妃满脸感激,一一应了下来。
安阳王却不以为意,脸色更是黯然,他已经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根本就没有用,难不成她开的便有用了?
欧阳舞见安阳王的神情,也不再逗留,起身道:“这般,舞儿便先告辞了。”
安阳王妃想要挽留,被欧阳舞笑着拒绝了,自始至终,安阳王并未言语。
欧阳舞出了安阳王府时禁不住淡淡一笑,不信吗?叔父,你可是会来求我的呢。
安阳王本不愿吃欧阳舞开的那些药,却挨不过王妃的软磨硬泡,无法,便服了一剂,只想着服用过这一剂后就不吃了,反正吃不吃都没有用。
却不想,本已老夫老妻的两人晚上就寝时,安阳王却觉心内火热,已然雄风再现了,甚至……他觉得持久力长了,甚至更加年轻了。
安阳王舒服之后躺在王妃的身边,握着安阳王妃的手,心内有几分讶异,道:“王妃有没有觉得本王不一样了?莫非真的是……舞儿的医术高明?”
安阳王妃也是许久不见安阳王这般能耐了,心中大喜,轻嗔道:“让你不信舞儿的话。”
安阳王不由张大了嘴,猛的起身,急急的便下了床。
安阳王妃一惊,以为自己的话惹怒了他,便不由唤道:“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安阳王头也不回,只是道:“令下人去煎药!”
一愣后,安阳王妃捂着唇笑了起来。
待欧阳舞的几服药喝完之后,安阳王只觉得全身轻松,心情愉悦,人也显得年轻了,连几个侍妾都夸赞他气色好。
安阳王不由的对王妃道:“心儿,看来舞儿着实厉害,本王已觉好了许多。”
安阳王妃笑着道:“那是自然,不若我们再去找舞儿看看?”
安阳王点了点头,他早就想再让欧阳舞看看,只是他上次的态度着实不好,便不好意思跟王妃说,既然王妃提出来了,那便正好。
两人稍稍收拾了下,备下薄礼,便匆匆的往宁王府赶去。
欧阳舞看了坐在对面的安阳王夫妇一眼,刚刚两人已说明了来意,想让欧阳舞再帮他们看看。
欧阳舞只是叹了口气,只是端着茶杯喝茶,脸色瞧着十分不好,双眉紧紧地蹙起。
安阳王夫妇对视一眼,安阳王妃便善解人意的问道:“舞儿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欧阳舞放下茶杯,又是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最近可是烦得很呢……这人哪一没了心情,饭也吃不下,人也睡不好,现在累得慌。”
说着欧阳舞看了安阳王一眼,上次他对她的态度傲慢又不好,今日神色明显带了几分钦佩,可她这次才不会再那般白给他看了呢,怎么说都要先帮她解决掉一些麻烦当做酬金吧。
安阳王妃见欧阳舞真有难处,便继续道:“这……是什么事儿呢?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欧阳舞神色抑郁,再叹一口气,才说道:“叔父婶婶可听说舞儿上次救了弟妹李芸菲之事?”
安阳王妃不明所以,她当然知道,不然还不知道欧阳舞医术如此高明呢,想着便道:“自是知道,大家都说舞儿你医术了得呢!”
安阳王在一旁附和点头:“舞儿能治这样的疑难杂症,果真是了不起。”
“上次救治了李芸菲之后,她再也不能生孕了,这本就是她将这病拖的太久所致,即便是舞儿,也是无能为力。可那李家人,非认为是舞儿做了手脚,近日那李恭更是一直到王府外叫嚣辱骂,那些话粗得不堪入耳,即便是亲戚,重华也忍不住揍了他一顿。只是转眼便被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认为我们小鸡肚肠,更是认为我欧阳舞心肠歹毒。”
安阳王听着欧阳舞的这一番言辞,再看她的神色抑郁,一点精神都没,不禁破口大骂:“这个畜生,怎地如此。”
安阳无想了想冷声道:“舞儿,你且放心,这件事本王必定帮你摆平了,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必放在心上。”
欧阳舞很是为难,道:“这……”
“怎么,不相信本王?”安阳王打断了欧阳舞的话。
欧阳舞的脸上绽出一朵笑容,道:“那能呢,叔父愿意帮忙,舞儿再感激不过,这里便谢谢叔父了。”
安阳王神色满意,坐了片刻便携王妃离开了,应该快些帮欧阳舞把麻烦解决了才好。
果然是安阳王一出马,事情便顺理的解决了。
安阳王不过是去与皇上谈了谈心,皇上当日便把李家人和皇后叫至跟前,狠狠的骂了一通,并且勒令不准再寻欧阳舞的麻烦,如若不然便是抗旨不尊,直将李家人气的脸色惨白。
欧阳舞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噗嗤一笑,安阳王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呢!
“舞儿,近日怎地与安阳王走得这般近?”入睡之前,夜重华唇含笑意,捏了捏欧阳舞的脸,只觉得入手滑腻,心中更是喜欢。
“怎么?你不喜欢。”
“安阳王素来不与人亲近,近日却连连说我的好话,我可真是愧不敢当。”
“哦?”欧阳舞不禁好奇道,“他说你什么了?”
“他说我极有眼光,娶了这样一名温柔善良又有倾城美貌的王妃。”夜重华抚着欧阳舞的黑亮的长发,“还说我们的孩子定会十分可爱。”
“呸,他才不会在别人面前提什么孩子呢,你少瞎编了!”欧阳舞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他朝她越靠越近地干什么,不知道现在夏日炎热,两个人腻在一起很不舒服吗?
“舞儿,你居然不相信我?”夜重华的脸上带了丝委屈,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欧阳舞往里面翻了个身,“既然安阳王这么有诚意,我明日就去他府上吧。”
欧阳舞来安阳王府上越发的勤了,三不五时便会上门,有时是给他们看病,有时是安阳王妃派人请的她。
安阳王妃没有女儿,见到欧阳舞这般模样,又这般能干,便十分欢喜,整日亲亲切切地与她说话,甚至还给她做了不少吃食,安阳王妃的手艺很好,欧阳舞本就喜欢这个长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心里便十分喜欢她。
这日,安阳王妃与欧阳舞正一边吃食一边聊天,欧阳舞便从怀里拿出两个药,递了给她:“王妃在事后吃上一颗,这样比较容易怀孕。”
安阳王妃红了脸,却也不扭捏,她确实想怀孕的,便欢欢喜喜地接过去了。给了那两个药后,欧阳舞便不常上门了,只在家中陪着小诺。
安阳王夫妇日夜期盼着孩子能够快些到来,终于,过了半月有余后,安阳王妃只觉胃口不好,并且嗜睡,安阳王不放心,便派人来请欧阳舞。
欧阳舞一听这情况,便了然的笑了起来,待到安阳王府上给王妃一诊断,果不其然,她的预测没错。
安阳王有些着急的问道:“舞儿,心儿这是怎么了?”
欧阳舞冲着两人直笑,道:“恭喜叔父婶婶了。”
安阳王呆愣片刻后醒悟过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王妃更是抓住欧阳舞的手,声音颤抖的道:“舞儿,你是说……你是说,我有了?”
欧阳舞肯定的点了点头,唇边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而且……是双生子。”
“什……什么?!”安阳王几乎不敢相信地跳起来,他不仅得偿如愿,甚至还一下得俩,“双生子?”
他激动地仰天大笑,安阳王妃也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因为激动,唇一直抖着。
欧阳舞又细细的吩咐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便留时间给两人恢复情绪,自己先行离开了安阳王府。
安阳王妃已经怀上,这事本应告一段落,不管她欧阳舞什么事了。
却不想,安阳王如今只信欧阳舞,自从王妃怀孕后,便天天亲自来宁王府请欧阳舞过去查看,给王妃保胎。
如此几日后,当安阳王再次上门时,便看见夜重华挡在门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叔父,非白给您请个大夫吧,不许天天找我的舞儿,我的舞儿很忙的!”
安阳王以为欧阳舞又碰到了什么麻烦,便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是谁又来惹麻烦了,本王替你们处置他们!”
夜重华不由瞪眼,你是听不懂话么?
看着安阳王心中暗道,还不是你这个老匹夫么,舞儿这些天都这么迟回来,他都不能好好与她说会儿话,更别说抱着她睡觉了,他睡不好,他十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