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严逐玥伸手拿起一粒棋子,下在一个位置上,“大舅舅,您这棋活了。”
活了?
徐鼎宗与徐书常齐齐一愣,眼睛全部落在了棋盘上,仔细一看,徐书常立刻笑了:“这一招妙呀,还是玥儿能干。大舅舅坐在这里想了半响了,都不知该如何走。”
老爷子瞪着两眼睛点头道:“丫头这一招是剑走偏锋,还真是救了你的棋。”下一刻,徐鼎宗就不满了,“丫头,你把路都给堵了,我该怎么走……”
见父亲瞪着眼珠子皱起眉头,徐书雪就想去拉严逐玥,为了帮大舅舅让外祖父为难的外孙女?才要动就被蒋玉彤给拉住了。见嫂子笑着,徐书雪皱着眉头看了看严逐玥。
“别担心,老爷子看着是丢了面子,其实他就喜欢逐玥这般的真性情。”蒋玉彤笑着低声道,“不信,你看,老爷子不会真生气的。”
徐书雪不动了,她从小就知道爹喜欢与人对弈,都说棋逢对手心相惜,尤其是能赢过爹爹的人,爹爹是极为爱惜。想到这里徐书雪想起了那一个令爹爹爱惜的人来,神情微微一变。只是,玥儿又没有在他身爆这棋艺是谁教的?
“我是替大舅舅下的,我怎么知道外祖父您该怎么下?”严逐玥笑着道。
“骸”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吱声了,神情专注在了棋盘上,认真去想他该如何破局。
“逐玥,几日的奔波,外祖父也见了,今日就早些回去歇下。明日带着你娘与弟弟去城里好好的逛逛。”大舅舅见老爷子不说话了,想着她们母子三人连日来的奔波,妹妹的身子看着弱了许多,就连逐玥也是。这一次总是来了,有话能慢慢说,等她母子三人好好歇一晚再来说。
“也好,早些歇下,好好睡一觉。就是别忘了明日大早到祠堂来上一炷香。”蒋玉彤说道。
“知道了,大舅母。”严逐玥知道徐家的规矩,徐书雪也明白,牵了严逐瑾的手几人就告辞出了临渊阁。蒋玉彤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跟着一起出了临渊阁。
临渊阁外申屠云见她出来,情绪虽然还很低落,不过还是立刻跟在了她身侧。月钹与石头也上前几步随在夫人与小公子身后。几人走了几步,严逐玥才想起刚才怎么没有见到二表哥,“大舅母,怎么没见二表哥?”
“他呀,”蒋玉彤望了望天色,“去接人去了。你们前一步到,你三表哥他们跟着后脚就到了常山,你二表哥去接他们去了。”
三表哥他们?
外祖父徐鼎宗有两个亲弟弟。唤徐鼎铭,一家人居住在申国与炎国交接处的吉城。家中子弟不入世,都在吉城书院里打理书院。老三唤徐鼎续,一家人居住在申国京城以南的源城。同样家中子弟不入世,也在源城书院打理自家的书院。
“那倒是会很热闹。”严逐玥想着那几个表哥说了一句。
“你呀!”蒋玉彤拍了拍严逐玥的肩头,几人一边走一边说:“他们没有都来,各房都只是来了代表。你二外爷爷年纪不小了,腿脚也不好,一直都怕寒湿痛,近两年更是厉害。这一次他来不了,因此安排了两个长孙前来。就是你三表哥徐初竹,与四表哥徐初策。”
“是初竹与初策那两个孩子前来了?”徐书雪插言道。想着自己出嫁前,那两个孩子才一岁,不,初策要小几个月,还不到一岁呢。转眼一晃,两个孩子都该二十二了。
“是呀。”蒋玉彤立刻对着徐书雪说道:“二伯父的腿脚是越发的不好,完全走不动了。让两个长孙前来是最好不过。”
徐书雪点点头,心中颇有些感概,二伯父比爹小两岁,身子却大不如自己的爹那么康健。想着方才爷孙两吹胡子瞪眼的一幕,徐书雪就想着,真好,爹爹还能与逐玥斗气!
“三伯父那一家倒是四个小一辈的都来了。”蒋玉彤说了这话笑了起来,同时悄悄地看了严逐玥一眼。
徐家三房,长房徐鼎宗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二房徐鼎铭两个儿子,徐书堂与徐书寒。两个儿子又各得两个儿子,二房没有女儿,就连一个孙女都没有。三房徐鼎续也是两个儿子,好在长子徐书岩有一儿一女。二儿子得两儿子。整个徐家三房里,徐书雪这一辈就只得徐书雪一个女子,再小一辈看就只有三房有一个孙女,徐初雨。因此徐家女金贵呀!
徐书雪笑着笑:“三伯父家的四个小的,还没有见过。”
“这一次就能见上一见了。”蒋玉彤道,徐书雪再次点点头,是呀,这一次都能见上一见。
“不过,老爷子说来的都是小字辈的孩子们,怕他们吵到他头痛,因此他们不会住到府上来。你大舅舅早就在外面为他们安排下了最好的客栈。”
严逐玥暗自扁扁嘴,心里却是高兴的,老爷子绝对的是亲疏可见。
“大舅母,大表哥何时回来?”严逐玥问。
说到徐初立,蒋玉彤的神情就复杂了起来。她看了看严逐玥,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个死孩子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知道究竟何时回来?”甚至回不回来都不清楚?
严逐玥笑了笑,外祖父的生辰,大表哥应该会回来的。
“大舅母是不是逼问大表哥的婚事了?”严逐玥嬉笑道。
逼婚?蒋玉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大表哥都二十六了,大舅母这心里是着急呀。看看别人这年纪早就当爹了,他还没个着落。”蒋玉彤脸上的笑容疏散不少,“这两个孩子是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的,你大舅母都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呀?”
严逐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大表哥这是想要找一个自己可心的。大舅母千万别再逼问大表哥的婚事了,大表哥不回来多半都是大舅母给逼急了。”
逼急了?徐书雪盯着严逐玥的侧脸看了好几眼,玥儿这是说给我听的吗?
“不回来?”蒋玉彤扁了扁嘴,双手一摊:“不回来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严逐玥笑了笑,她知道大舅母这就叫做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大表哥就直接带了人回来,吓您一大跳呢。”
“直接……”蒋玉彤笑了,“那才好了!”
严逐玥也笑,在大舅母的心里,只要大表哥带个母的回来,心里多半都会高兴。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书香阁,蒋玉彤叮嘱了院子里侍候的几个婆子几句才离去。
回了小院,在严逐玥的示意下,石头牵了小公子先去睡下。等正屋里的人都散了徐书雪才问了严逐玥那灭了李家是怎么回事?
严逐玥就知道娘回来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她把去年回京时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徐书雪。
徐书雪听得一惊一愣的,她们竟然如此的歹毒!
“娘,会不会怨我?”严逐玥望着徐书雪,问出口的是怨我,其实想问的是,娘会不会害怕我呀。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即便自己不一定亲手杀人,但因自己死的人却很多,娘会不会埋怨自己,害怕自己?
“娘不怨,是她们该死,她们都该死。”徐书雪心里真疼,逐玥不出手,死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是她们自己心思不纯,想要算计你。”
是呀,自己不护着自己,就要被她们算计死!你死,我死,他死,总要有人死,可为何要是我死?
毫不意外,等严逐玥回到自己屋子时,徐书雪坐在正屋里紧紧地捂住嘴又是一通哭。
难得的一夜安心,严逐玥吃了一碗粥就早早的睡下了。
翌日,几人起床精神大好,大舅母也早早的过来接了几人去祠堂给祖宗上香。上了香又在老爷子院子里进了早膳,老爷子留下了徐书雪说话,严逐玥则带着弟弟上街去了。
临渊阁里坐了三人,徐鼎宗、徐书常与徐书雪。徐鼎宗的神情凝重,使得徐书常与徐书雪都一脸正色,规矩的坐在一旁。
“雪儿,这么多年,心里可还怪爹?”徐鼎宗望着女儿问。
雪儿?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爹爹这般唤自己了,徐书雪的心中立刻就泛起了酸涩,“爹,女儿没有怪过您。”
徐鼎宗望着女儿,眼眶微微发红,沉默了片刻道:“你这次能走出来,爹心里好受多了。爹今天专门支走了逐玥,就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与瑾儿总不能一直窝在逐月山庄里吧?再说逐玥迟早是要嫁人的,那丫头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与逐瑾。”
说到逐玥一直放心不下的人是自己与逐瑾,徐书雪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护不住女儿还要成为女儿的包袱,拖累,这种心情多年以来都随在徐书雪的心里,只要一想就能心疼不已。
“妹妹,”徐书常轻声一唤,徐书雪抬眸看了大哥一眼,“大哥……”
“这里除了爹就是你大哥,没有外人,你说说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徐鼎宗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多少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