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蔚然接到消息,这份报纸已经不知道放在了多少人的桌面上,一份刚刚翻译过来的日文报导通过邮件传来,还没点开,单单是那标题就让他头皮发麻。
智珠在握,决战于千里之外?通盘布置在顷刻间化为狗屁,自打三星入股新韩就开始的算计此时已经成为了笑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此时此刻正嘲笑他林蔚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去撩拨李健熙的虎须。
这篇报导背后的人是谁?
林蔚然不知道。
他就算再年轻,再不谙世事,也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失误,如果他连这种火候都掌握不了,早在朝亚破产的时候就已经被高棉药埋进了那座无名山的双人坑里。他从来都没想要战胜三星,他要的仅仅是压住李富真,和那个去年刚刚在董事会复出的韩国商业皇帝双赢。
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是你在日本的布置?”
电话这头林蔚然的沉默,足以让韩唯依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不急于一时……”
“没有办法了。”
林蔚然的声音并不消沉,反而有一种疯狂的亢奋:“和李明博政府寻求合作,要求特赦,回到三星董事会借着改革搞大清洗,把李在镕安排进三星电子,这是一个皇帝在给他被众人反对的太子铺路……现在路刚铺了一大半儿就被人在日本媒体上捅出来,韩国政府必须要过问,李在镕会被放在火上烤。遗产税,股权的合理交接等等。李健熙要损失的是一个天文数字,是我让他损失的天文数字……”
“冷静点。你冷静点……”
“我他妈现在没法冷静,谁能告诉我这个时候日本人出来掺和什么?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读卖新闻没理由也没道理插手,他们这样多此一举只是把我逼到了死路上……等等,最大的可能是李富真,她想当武则天,所以她要打压李在镕,再搞死我以占据优势……等等,李富真这么做李健熙不可能不知道,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把自己的弟弟害死。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李在镕铺路,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交到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身上……”
姜敏京抬起头,怯怯的看着好像陷入歇斯底里中的林蔚然,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神经质到疯狂,那双好像总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散发着茫然的目光,她只能从林蔚然的话中听出情况急转直下,可她眼前的林蔚然却像是一个因为想不明白问题而发疯的老学究。
她坐在垫上抱起双腿,旁观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之久。
千头万绪经常被用来形容事情的复杂,可世事再复杂都是由心而发。只要明白了一个人的最高目的哪怕在复杂的状态都会简单到令人发指,林蔚然全盘布局的目的仅仅是要帮李健熙说出那句话。
三星,注定是要传给太子的。
整场游戏下来估计只有从未见过面的李健熙和林蔚然才知道这场游戏的本质,林蔚然可以和李富真尽情的大打出手。而李健熙则是一直冷眼旁观,比背景,比人脉。比财力,林蔚然唯一赢过李富真的可能性就在李家的继承。只要林蔚然把事情闹的够大,闹到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份儿上。李健熙就会在最后一刻默契的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心照不宣的事儿,从头到尾李健熙和林蔚然也都是如此去做的。
林蔚然面对三星收购的反抗已经在圈内人尽皆知,到抵挡不住直接把一盆妄图夺嫡的脏水扣在李富真头上,哪怕新韩已经被退市李富真都要乖乖的撤了股份出去,因为这是李健熙的底线,李家的传承不允许任何人去觊觎,哪怕是他的女儿也不行。
林蔚然早已经在东亚日报做了布置,全东根在两天后就会发布一篇和今天这报导完全一样的消息,这是李家继承问题在媒体上的第一次亮相,而亮相的原因则是因为这次商业冲突。李健熙届时有理由也有动机出来收拾残局,而李在镕的继位工作也可以由暗转明。林蔚然届时会事实说动半山别墅的那位老人,在几天之后带着香港的投资回到韩国去。他保住了自己的产业,而李健熙完成了传位过程中最敏感也最脆弱的一步,这就是双赢。
如果报导是在韩国率先发出,以李健熙的社会地位和商业威望足以控制舆论走势,但报导是在日本,李健熙则鞭长莫及,舆论效应会在亚洲范围内一步一步的扩大,最终到韩国政府都不得不被拖入漩涡,对李家此次继承进行法律上的密切关注,而李健熙则是要杀鸡骇猴,告诉所有人他让李在镕继位的坚定决心。
至于那只鸡是谁?
自然是林蔚然了。
他为了不被李家收购甚至把这件事儿捅给了日本媒体,李健熙自然要先拿他开刀,至于到底是不是林蔚然把消息透露给日本媒体的,没人会去在意。
现在,这就是林蔚然的处境,上断头台的前夕。
坐以待毙不是林蔚然的性格,在失去理智半个小时之后他还是找回了神志,他先是挂掉韩唯依的电话,紧接着就联系了正跟着全东根的高棉药一行。
“有没有可能弄到李在贤的录音,有关他对这次报导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行。”
祸水东引,此刻的林蔚然再顾不了那么许多,比起三星,cj才是他在韩国的第一合作伙伴,双方针对战略合作方面也有过多次洽谈,最近虽然因为李富真双方洽谈陷入中止,但对于合作双方都是乐见其成的。
“不太可能。”高棉药还是那么生硬。
林蔚然想了想:“伪造呢?”
听筒中传来一阵对话,是高棉药再询问曹成勇,片刻后高棉药回应:“需要先拿到李在贤的原始录音。有些关键字可能在公开讲话上搜集不到。”
林蔚然:“这些都没关系,关键是让大家都觉得这是李在贤出来搅局就行。最快什么时间能拿出来?”
高棉药又问了曹成勇,给出答案:“至少要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
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足以发生很多事。
“好。就二十四小时。”高棉药知道事件的严重性,给出的时间自然是最短时限,林蔚然不能因为着急就仓促的递交一个次品上去,不然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绝望的境地。
另一通电话又打进来,是黄仁成。
“仁川市政厅刚过来通知,说我们的新城扩建宣传计划被否了,他们还要重新选择宣传承包方……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蔚然只得苦笑,看来很多人已经嗅到了李健熙的杀气:“跟他们说我们会配合市政厅的所有工作安排,让我们撤。我们就撤,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
黄仁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匆匆挂了电话。
朴正昌,李旭,具勇甲,接连打来电话,新韩目前正开展的工作均受到了极大阻力,好点的是暂时停工等待通知。更多的则是直接解除合同,甚至当场就拿出了违约金。
真正和三星的较量这才开始,之前李富真的大开大合,只是乳臭未干的玩闹罢了。
一个下午过去。时间转瞬到了凌晨,郑道准这个朴槿惠的大管家亲自打来电话,话里说的是朴槿惠女士要为大选做准备。提点林蔚然这个时候不要麻烦她,画外就是自求多福。能活下来就还是朋友,死了就别张嘴乱咬人。
东亚日报的全东根是林蔚然这几年来一直再经营的一条暗线。从地方大学出身,在首尔也没什么人提携他如今已经是韩国abc传媒协会荣誉理事,韩国影视放送伦理委员会委员,他打来电话感谢林蔚然一直以来的支持,并委婉表示自己打拼了大半辈子,心累了,所以想退休了。
凌晨一点,林蔚然收到了董事会发来的邮件,要他即刻返回韩国,参加一周后的全体股东大会。
林蔚然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这些天他一直再拿捏着李健熙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进行这每一步,无数的试探和猜测压迫着他几乎全部的神经,各种各样的思虑在脑海中斟酌又斟酌……他看过太多赌输的人,从国大华到裴荣光,他看着他们歇斯里地,他看着他们在最后一刻还里求翻盘,他们或许有的输不起,但到最后都没绝望。
可自己感受到的绝望是怎么回事?理性得出的结论是洗干净脖子等着刀,感性得出的结论又是什么?
林蔚然不知道。
手机已经停了好一阵,没人联系他,因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整个新韩此时还站在他一边的估计只有韩唯依,也不知道那个傻女人是不是在徒劳无功的为他到处奔走……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林蔚然,她的这份情,你是还不上了。
有响动传来。
林蔚然回头看去,只见姜敏京抬着餐盘正站在不远处,房间里没有开灯,林蔚然只能看见姜敏京那姣好的轮廓,他不开灯姜敏京自然不敢,她手上的东西是一杯牛奶和三明治之类的简单食品,可就是这简单的东西却撩拨出了林蔚然从接到消息开始,内心中一直积累的阴暗东西。
他站起身问:“你不走?”
姜敏京不明所以回答:“你让我去哪?”
他走上前,接过餐盘,放在地上。姜敏京从那只能隐约看到轮廓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她本能后退,却比不上男人敏捷,当她被抱住的时候她本能去反抗,却因为男人在她耳边的一句话而轻易放弃。
“听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女孩的顺从让他呼吸更加粗重,感觉到女孩的颤抖,他的手顺着热裤直接钻了进去。
他马上要什么都没有了,趁着还有机会,多占多得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