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幽香袭鼻,柳清婀娜的娇躯紧贴过来,姣好的秀脸上已没有一丝彷徨。那双微弯的柳叶目明亮有神,灼热的望着李天纵。
她要去舞,只是舞!
李天纵读懂佳人的心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拖着她的手便要往舞台走去。
“李公子。”不料身后柳清驻住脚步,俏生生的唤了声,待他回过头,她浅笑道:“清清还没有脱鞋呢!”她向来跳的都是赤足莲舞,现下绣鞋未脱,自然不能上台。
可是李天纵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柳清饱受裹脚之苦不说。还得将其展现,这般是个何道理!要知这纤足乃是女儿家十分重要的部分,岂可随意**示人?难怪柳清会生了心结。不愿跳舞!
心念一动。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是要脱鞋!”
柳清不作他想,从他手中挣回柔荑,弯着细巧的腰身,一手提裙,一手将脚儿的绣鞋脱去,露出那双经过缠裹的脚丫。
只见那双脚儿较之常人更加纤幼弯曲。便真似是月牙儿般,楚楚动人!再看肌肤有若凝脂白玉。娇嫩中透着些许粉红,隐隐浮着青色的血管;那十颗脚趾晶莹剔透、玲珑无双,脚甲修理整齐、洁白无暇,好似一颗诱人的葡萄。令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去。
果让人惊艳的是,她左边金莲的背上,有一处淡粉色的胎记,那胎记形似花瓣,若舞动起来,那一抹粉红定如花飘花落,惹得人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寸。
饶是李天纵心中满是对柳清的怜惜,看得亦呆了一呆。不禁叫绝,暗叹柳清真是天生的舞者!
柳清脱罢,将绣鞋放好在一边:“行了。”她对李天纵羞羞的抿了抿嘴,道:“李公子,这便走罢。”
“且慢。”李天纵不理柳清疑惑的目光,把他穿在脚上的兽皮履脱下来,又白袜着地,他拿皮履,递给柳清。星眸直视她的柳目:“穿上!”
柳清呆若木鸡。一时间瓜不过来,她迟钝的道:“公子是让我……我穿上这皮履?”
李天纵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又说了遍:“穿上!还有以后都莫要再着那种缠足鞋了。”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柳清立时明白过来,又眸一凝,泪水便不可抑止的猛涌而出!他是让我穿上这鞋。别赤足而舞。也别再受那裹脚之苦!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怜惜我的!
柳清的芳心像被敲了一记,在感动之情的萦绕中有若鹿撞,她双手颤抖着接过李天纵的兽皮履。哽咽而语:“公子,谢谢你!”
泪水潺潺的流下。她却并没有穿上那双兽皮履,只是紧紧抱着,落着泪笑道:“公子赠履之意。清清铭记心间!只是那些对观赏清清的莲舞期盼已久,若我穿着公子之鞋而舞。那定会害公子招人不满,以致声名有损的。为了清清这般风尘女子。累得公子落人口实。不值!”
好一个似水佳人!李天纵听得感动不已,见她泪如雨下。不禁伸手为其拂拭:“柳姑娘。我非作奸犯科。他们如何管得着?要战便战、要骂便骂,我为何要顾世人之见而弃知音?再说声名于我如浮云,我向来不惜!”
柳清将兽皮履端放在香几上,笑道:“有公子这个知音。清清死而无憾!莫说赤足而舞,便是上刀山,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且依公子之言,我舞的是真心实意,若非知己,只是看到一皮囊耳!”
她言罢,不待李天纵再说,便往舞台莲步走去,虽然步伐微微摇摆,却流露着一股坚定。
李天纵望着她的身影,喟然一叹,随之跟去。
那边的陆滇见柳清久久不登台。早就心焦心焚,突然又见李天纵与她拉手而语,不知说些甚么,令柳清好似很激动的,他险些就忍不住起身走去。
幸好他养气的功夫还算不俗,屁股才没有抬离座椅。
此时见柳清衣裙飘飘的走上舞台。陆滇不禁舒出一口气,绷紧的脸松了下来。只是一瞧李天纵上了舞台后,取下了系在腰间的竹笛,他顿时皱起眉头,他与柳清早就排练好,伴舞之乐采用琴曲,为何现下看李天纵的架势,却变作笛曲?!
他又疑又急的往柳清望去,岂料柳清没有看他一眼,亦无不愿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台下观众们如潮般的掌声,陆滇自然不能走去舞台问个究竟,只得暗自忧急。紧皱眉头看着。
“柳姑娘,待会随着我的笛曲,便舞你的心意吧!”柳清闻言,表示会意的点了点头,见李天纵从袖间取出一串小风铃系在竹笛上,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这是?”
李天纵并不回答,只淡淡一笑:“我这曲唤作《童年之声》,柳姑娘,准备起舞吧!”
柳清心里一动,不再多问,莲步轻移至舞台中央。欠身施了施礼,望着台下如山如海的观众,心头一片空明。只觉得他们都不存在般。
将风铃系好在笛子末端。李天纵十指按好,横笛于唇边,扁着嘴一送轻风,竹笛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向四周跃然散去。
他修长的十指缓缓按动,吹了几个音符。便轻轻晃了晃竹笛,那风铃清脆的叮咛作响,与笛声融合在一起。心境随着笛声宁静下来,再细细品味。变得愈加平和安祥、无忧无虑!
“童年之声。”柳清微声喃念,仰起螓首,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思随着清风而飞,渐渐地好似回到那天真无邪的过往。
……
“清清,喜欢跳舞么?”嬷嬷抚了抚柳清的小脑袋。
嗯的一声。柳清连连点头。稚嫩的脸蛋儿笑靥如花:“清清很喜欢!”
嬷嬷又笑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呢?”
柳清不假思索的道:“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地!”
“怎能没有?”嬷嬷教导道:“把这舞儿练好,以后便能当那花魁,也有好日子过,可知道了?”
柳清歪着小脑袋想了阵,摇头道:“不是的!清清就是喜欢跳舞,跟其它没关系的。”
“臭丫头!”嬷嬷佯怒的拍了拍柳清的头,笑嗔道:“总之你要把这舞儿练好!”
柳清嘻嘻笑着扑进嬷嬷的怀里,撒娇不已。
……
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地,不为其它!柳清缓缓闭上双目,嘴角微翘起一道弧线,双手一弯,随着记忆舞动起来。
纯洁无暇的童年,最纯粹的喜欢,不染半点尘埃。柳清仿佛身心都回到了童年,欢快地舞着,心中澄澈如水,没有观众、没有其它,只有舞和自己。
自出道以来。她为了奠定花魁之位,演舞常常,饱经那满是**的目光所折磨。后来情郎不顾她感受,非要挑起花魁战事,令她心灰意冷,疲惫不堪。
没想到天可怜见,竟然因此让她遇到一个怜她、惜她、敬她、重她的知己。还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找回对跳舞最纯洁的感觉,只是喜欢!
叮叮咛咛,是风铃的声音!她不禁想起以前挂在窗棂的那串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似在欢愉地舞动;而她也随着快乐地起舞。
“咯咯!”她蓦然发出银铃般地笑声,与笛声、风铃声一起化作一曲最美妙的乐章,宛若天生。
台下除去那些附庸风雅、好色之徒,懂得曲乐的都听得入迷,一时竟忘了观赏莲舞,沉醉在这悠然灵动、欢愉纯洁的曲声中。
“妙、妙、妙!”刑无忧连道了三个妙,依然赞叹不绝地喃念着。他望着柳清舞动地身影,心间没有一丝涟漪,也没有去捕捉那双掌上可舞的莲足,看到后来,居然闭目而听,眼前却非一片漆黑,而是柳清那美好的舞。
看着柳清美妙的舞姿,陆滇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反而越皱得紧,他瞧得出柳清有些不同了。李天纵,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丝带飘舞,耳珠摇摆。不管他人如何,柳清依然欢愉地舞着,时不时发出“咯咯”地美好笑声。